第二十章害怕嗎?
“害怕嗎?”殷夕顏幾乎是呢喃的沒有發(fā)出聲音,若不是唇瓣動了一下,只怕四月還以為是錯覺呢。
兩天后的傍晚,殷夕顏去給顧氏請安的時候,如愿的聽到了屋子里顧氏氣怒的摔了茶盞的聲音,顯然,那個流言已經(jīng)傳播出去了,只怕現(xiàn)今洛城的富貴人家,幾乎沒有不知道秦家三姑娘命犯孤煞了吧。
四月緊張的看著自家姑娘,只覺得那張鎮(zhèn)定自若的小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殷夕顏步子輕快的進了顧氏的屋子,即便院子里的小丫頭略有些驚恐的目光,恨不得迅速避其遠去,這一切卻并不能影響此刻的心情。
嘴角揚起淡漠的弧度,看來,殷朝顏,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呢。
“母親,這是怎么了?”繞進了西廂,殷夕顏眸帶驚詫的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顧氏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痛意,隨即就被強笑所取代,招手道:“夕顏,可是餓了?”
殷夕顏假裝沒看見地上的狼藉,笑著搖頭道:“沒有呢,只是在院子里沒事兒做,便過來陪陪母親。”
美目在屋子里打量一圈,才道:“父親今晚可回來?”
顧氏點了點頭,原本殷敞山是打發(fā)了小廝說晚上有應酬的,只是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兒,顧氏立馬又打發(fā)了人去找殷敞山回來,女兒的名聲這么一傳,只怕想要再定親事就難了。
“今晚兒想吃什么?母親讓小廚房給你做?”顧氏憐惜的摸了摸殷夕顏的頭,自己的女兒才十四歲,因著老夫人過世,殷家的幾個孩子到現(xiàn)在還沒除孝,不過這事也怨她,本想著看看別人家的孩子也長大些,定了性子,再把殷夕顏的親事定下來,只是沒想到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
顧氏低眸的時候,目光里劃過一絲冷意,的確,這個傳言并不算誤傳,殷夕顏是意外早產(chǎn),所以生日時辰才正撞了那個日子,說到底,這事兒怨不得殷夕顏,本來她心理也存著疑,只怕這孩子的時辰?jīng)_撞了府里人,沒的給孩子添了個壞名聲。
可是老夫人那會兒正病發(fā),原本以為要升天的人,卻在殷夕顏出生的時候一下子大好了起來,生生的多活了十多年,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殷夕顏是那樣的命格,可老夫人、老太爺卻是瞞下了,府里真正知道殷夕顏命格的,除了她與殷敞山,再就是余嬤嬤,當初接生的穩(wěn)婆,還有伺候的丫頭,全都消失了。
顧氏并不因此而內(nèi)疚,她必須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剛才,顧氏已經(jīng)審過余嬤嬤了,不能說是顧氏主動找上的,是余嬤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就嚇的慘白,直接就進屋跪到了顧氏面前表忠心,這話,絕不是她傳出去的。
顧氏與余嬤嬤足足對視了一刻鐘,才算是相信余嬤嬤的話,只是這人,到底是誰?
“母親,你怎么了?”殷夕顏一臉的不知情,眼中盛著滿滿的關心,像是擔心顧氏的身子一樣。
顧氏心下輕嘆,面上卻是搖了搖頭,道:“母親沒事,只是有些累了罷了?!?p> “夕顏——”
顧氏的聲音猛的一頓,叫了一聲殷夕顏,卻不知道下面的話如何來說,或許……
“母親有話跟夕顏說?”殷夕顏眸底帶著疑惑。
顧氏抬手輕撫著殷夕顏的頭發(fā),看著小女兒的眸光里幾乎能滴出水來,那里面掩藏的感情幾乎要淹沒此刻緊握著拳頭偽裝的殷夕顏,心理說了無數(shù)句對不起,可是她還是那么做了,即便是這輩子不嫁人,她也不會再想嫁進那樣的人家,所以,母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夕顏,母親去跟你大舅母說,可好?”
殷夕顏心理咯噔一下,不過面上卻是半分都沒看出來,很快的在心理衡量了一番,顧氏的意思,只怕是想著她現(xiàn)在的生日時辰泄漏了出去,只怕別的人家難配,延慶侯府若是不嫌棄,至少也是世子正妻,若以平常理論來推算的話,的確是一門好歸宿。
只是殷夕顏從來打的就不是這樣一門親事。
笑著搖了搖頭,道:“母親,君子還有成人之美呢,咱們何必去做這樣不討好的事兒呢?!?p> 顧氏卻只以為殷夕顏是念著姐妹情,以前或許覺得歐陽柏宸輕浮,可是現(xiàn)在時移事易,事情發(fā)生了改變,她的想法也得變變。
不過這些話,顧氏不能再跟殷夕顏說了,只能等著殷敞山回來再說。
顧氏點了點頭,道:“好孩子,今兒回你屋用飯吧,一會兒你哥哥們過來請安,也讓他們回去用飯,母親今兒有些累了,就不留你們在這了。”
殷夕顏大概猜到了些顧氏的心思,不過到是不強留在這,總要讓顧氏碰下壁,那是母親為女兒的努力。
“母親當心身子,平時別太累了,凡事有余嬤嬤,清歌,清暢呢,就是女兒也隨著母親學了不少的東西,若是母親累了,女兒幫襯一把也就是了?!?p> 顧氏雖然不管家,可不代表不會教殷夕顏這些為婦之道,在這方面,其實殷夕顏很早就受了顧氏的教導,只是前世,她一味的沉溺在歐陽柏宸編織的美夢里,再加上伍氏壓根就沒想讓她接手管家的心思,所以才會被人擺弄于股掌之上。
出了顧氏的院子,殷夕顏深深吸了口氣,凝眉回身,側望著那個院子里,即便隔了門窗,院墻,也能感受到顧氏的慌亂,心焦,不知所措,似乎,從打她記事到現(xiàn)在就沒見過這樣沒有主意的顧氏,殷夕顏的鼻間難掩酸澀,幾乎歉意的話就壓在了喉間,卻說不出口。
“姑娘?”四月手足還在發(fā)涼,剛才候在門外,明顯感覺到夫人院子里的丫頭也對她疏離起來,那些小丫頭一個個更是瞪大了驚恐的眼光,就像是看到她也會給她們帶去厄運一般。
“四月,怕吧!”
殷夕顏落在四月身上的目光閃過了然,那臉上的慘白壓根就掩飾不住,這會兒還在強撐,真是為難她了。
“姑娘,四月不怕,四月只怕姑娘……”她一個丫頭,有什么好怕的,再說這一切本就是姑娘編造出來的,她只是擔心姑娘這樣壞了自己的名聲,以后可怎么嫁人。
一想到姑娘以后的幸福都有可能被毀掉,四月就不禁咬牙恨起了芳草。
“姑娘,芳草那丫頭?”
殷夕顏輕笑著搖了搖頭,四月只怕以為這只是個謊言,卻不知道這是真實的,只不過擁有前世記憶的只有她一個人,四月還不知道。
“不急,你家姑娘最不喜歡浪費了,這么好的資源,怎么能輕易的就放手了呢。”
殷夕顏的眸光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沒什么好急的,她要算計的遠不止這些。
主仆兩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看著府里的丫頭避如蛇蝎,主仆兩個卻是未變顏色,就是殷夕顏院子里的丫頭也都低眉斂首,從來未曾有過的老實,甚至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做錯了什么一般的顫顫驚驚。
“芳草,你這是做什么?”
殷夕顏假意驚慌的看著跪在屋里的芳草。
芳草早在殷夕顏和四月進院的時候就看見了,跪,也不過是剛才,可是回身的時候,卻是一臉的淚水,膝行到殷夕顏身前兩步的距離,連連磕頭,賠罪道:“姑娘,姑娘,這事兒真不是芳草故意的,芳草是無心的。”
芳草想過不承認,可是芳草又思量過,這事兒不可能是四月捅出去的,因為四月天天陪在姑娘身邊,雖然她也沒出過院子,可是芳草還是不敢冒險跟四月對質的時候,姑娘會站在她這一邊,畢竟姑娘自打中秋宴那天一覺醒來待她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
殷夕顏皺著眉不解道:“芳草,你說什么呢,什么有心無心的?”
芳草一怔,瞬間把目光定在四月身上,然后恍悟,對啊,這事兒,姑娘不可能讓四月往出說,也就自己多嘴問了,四月才跟自己說的,芳草一瞬間又想反悔,可是四月連姑娘都瞞著了,只跟自己說了,就算是自己反悔,只怕也不會瞞過姑娘了吧。
“姑娘,是四月對不住姑娘,前天,芳草見姑娘一臉愁眉的樣子,心理擔心的不行,就跟奴婢商量著不短簡姑娘這股愁是從哪來,總要尋了法子開解才好,奴婢知道芳草是一心惦記姑娘,再加上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奴婢就與芳草說了,也是想著有個人能幫著開解姑娘,這兩日,奴婢瞧著姑娘的心情也的確好了一些,雖說味口還沒前些日子那樣好,可點心,水果也總能吃下去些,奴婢這才松了心思,原來想著要感謝芳草的,卻不知外頭傳出這樣的事兒,奴婢以性命擔保,不可能是芳草做的,這兩天,芳草也在院子里沒出去過,就是她哥打發(fā)小丫頭來尋她,給她送東西,她也只說過兩日休息回家的時候再拿,所以奴婢斗膽,求姑娘開恩,這事兒一定是哪個碎嘴的小丫頭聽了奴婢跟芳草的話,這才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