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兩位姨娘
沈姨娘與馬姨娘進(jìn)來的時候,就瞧見靳王第四位王妃,這會兒正歪靠在大迎枕上,大紅的百子衣,水銀紅的裙子,頭發(fā)簡單的挽了個髻,戴了點翠的鳳釵,領(lǐng)扣上的金剛石領(lǐng)扣被陽光一晃閃著七彩光,雖然年紀(jì)輕輕,模樣也是嬌嫩標(biāo)致,雖然是歪在那里,可瞧著神態(tài)柔和,整體的氣韻就端莊異常,聽說這位靳王妃在娘家的時候可是極得家里人寵愛的,就連外家魏國公府也極喜歡這個外孫女,若不是因為命格,只怕上門提前的人必定會踏破敬國公府的門檻。
榻上擺著一張黃花梨的榻桌,另一側(cè),是靳王正拿著本書隨意的翻看著,屋里,站著兩個大丫頭打扮的人,還有兩個婆子。
沈姨娘與馬姨娘只在進(jìn)門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就快速的低下了頭,沒再多看一眼,規(guī)矩的上前,看著地上的四個蒲團(tuán),各自跪到了眼前的蒲團(tuán)上。
“給王妃請安。”
兩人的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
殷夕顏身上的大迎枕,原就是剛才靳王讓四月送上來的,殷夕顏到也沒拒,不管靳王是什么心思,可至少她歪著確實比坐著舒服多了。
“兩位姨娘請起?!?p> 殷夕顏的態(tài)度極隨和,尤其臉上展現(xiàn)的笑意,端莊親切,到?jīng)]有進(jìn)門就擺架子的意思。
沈姨娘和馬姨娘道了謝,這才起了身。
殷夕顏側(cè)眸看了一眼靳王,人家連頭都沒抬,索性指著兩側(cè)的紫檀木椅子笑道:“兩位姨娘坐下說話吧?!?p> 沈姨娘和馬姨娘小心的互看一眼,沒敢把心思表露出來,也摸不準(zhǔn)王妃的心思,一時間到是有些躑躅。
殷夕顏到也不急,只是嘴角帶著笑,不急不緩的接過四月送上來的茶,有一口,沒一口的飲著。
場面,到像是僵了下來。
四月、如歌還有余大有家的,劉權(quán)家的都垂著頭,沒人言語。
沈姨娘和馬姨娘有些微僵,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靳王,見靳王壓根就沒抬頭,這樣的時辰,在府里,能看到靳王,到是不多見,今天,莫非?
沈姨娘心理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滑過,步子,就動了起來,身子微微的后退,在后腿挨到椅子的時候,笑著道了謝,“王爺跟王妃面前,原是沒有婢妾的坐位的,王妃體念,婢妾就大膽了。”
話雖這么說,落座的身子也沒坐實,只搭了半邊的椅子。
馬姨娘到是有樣學(xué)樣,客氣話一樣說的好,身子也是坐了半邊。
殷夕顏美眸微動,到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
“聽說沈姨娘當(dāng)初是一舞動人心啊?!?p> 語帶嬌俏,殷夕顏像是不經(jīng)意的閑話一般,又或者是新進(jìn)門的正室,有意拉攏一下姨娘呢。
沈姨娘客氣的搖了搖頭,“王妃謬贊了,不過是糊口的手段罷了。”
沈姨娘這還是進(jìn)屋之后第一次正正式式的打量著王妃,對于這位圣旨賜婚的王妃,沈姨娘到是沒怎么放在心理,王爺也不是沒娶過繼室,只是哪一個命能長了去,說白了,也就風(fēng)光兩年,還得提心吊膽的,這日子,不用她們參與都過的膽顫心驚,要是她們興致好,再攪混一池水,那日子就現(xiàn)沒個過了。
只是沈姨娘這會見了這位王妃,卻有些小心了,前頭宮里的圣旨送進(jìn)門,她就打發(fā)人在坊間打探過,這才知道王妃在娘家的地位,那是嬌養(yǎng)出來看女兒,而且用一句眉目如畫來形容并不算錯,雖然年紀(jì)尚幼,說不得絕代佳人,只是那被雨露滋潤的小模樣也足夠招人了。
這樣一想,沈姨娘的心下微顫,王妃這會歪著,王爺又在一旁,按理,不該是這樣的,像她們這樣的姨娘,哪怕是從那種地方走出來的,在王爺面前,不說一板一眼,也學(xué)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王妃本就是侯府千金,自小禮儀規(guī)矩自不會疏于管教,這會兒,這般的作態(tài),分明是,分明是……
沈姨娘咬牙在心理把那個詞過了一遍,分明是勞累過度,新嫁進(jìn)來的女人,能有什么事兒勞累過度,答案呼之欲出。
沈姨娘這會兒到是不敢小瞧這位王妃了,靳王是什么人,她在一旁伺候了這么多年,不說十拿九穩(wěn),可猜個半成還是差不多了,平時性子清冷,院子里連個丫頭都少,待前頭幾任王妃也沒見有這般的照拂,這會兒,分明是在給新王妃撐腰嗎?
難不成真是就了那句話,男人,越上了年紀(jì),越喜歡小一些的女人。
沈姨娘暗自嘀咕著,王妃可不就是小一些嗎,如花似水蔥般的年紀(jì),瞧瞧那臉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似的,她是不敢上前掐,可是王爺昨天晚上一準(zhǔn)沒少掐吧,估計這水都能把床給淹了,不然,能在頭天見下人的時候,就這樣的作態(tài)。
沈姨娘心理萬般不是滋味,可是臉上還是那樣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并不曾越了規(guī)矩去。
殷夕顏知道沈姨娘在打量她,甚至在心理不定翻多少個個兒呢,瞧瞧見才臉上波瀾不驚的,可那裙子下邊的腳已經(jīng)豎了起來,還有兩只手,殷夕顏剛才可沒錯過那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不過與母親跟她說的到是沒差幾分,這沈姨娘,果然長的極出色。
“糊口也罷,本事也罷,姨娘總歸有一樣是讓王爺心情放松的,在府里內(nèi)院,自是該好好放松才是,以前到是讓姨娘受累了?!?p> 殷夕顏的聲音溫溫軟軟的,說出來的話像是并不像是與身份相配的那種威儀,而是帶著幾分體察民間疾苦的欣賞,讓人聽了非但不會心理不舒服,還會有一種被了解,被體貼的關(guān)懷之感,恰恰這份關(guān)懷,又拿捏的極好,不會因為初見,越了界去。
沈姨娘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受累,那是對待下人的口吻,人家現(xiàn)在正經(jīng)的正室,直接把你以前所做的事情以一句受累概況了,也就是說你以前做的就是下人該做的事兒,盡心,原本就是下人的本分。
沈姨娘覺得面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婢妾當(dāng)不得王妃的夸,能伺候好王爺,就是婢妾最大的心愿?!?p> 殷夕顏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再次打量過沈氏的樣貌時,不得不說,靳王的后院雖然量少,可是這女子到真是精致,秀眉似水一樣柔軟,鼻梁挺而不鋒利,下巴小巧又不過分尖,但那雙眼睛清晰明媚,柔美的五官一下子提起了精氣神兒,一瞬的驚艷沖擊過來讓人過目不忘。
“馬姨娘的歌聲不錯?”
殷夕顏的目光落到了馬姨娘身上,開頭的一句,到是直點了馬姨娘的優(yōu)點,像是對沈姨娘一樣。
馬姨娘顯然沒有沈姨娘膽子大,聲音有些顫,小聲的回道,“婢妾從小被媽媽悉心調(diào)教,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這一把嗓子,也正是因為這樣,當(dāng)初才能保得一身清白?!?p> 殷夕顏有些好笑的看著馬姨娘的顫顫驚驚,感覺自己就像個隨時準(zhǔn)備找人麻煩的母老虎,想抓妾室的小辮子,正在這卯著勁兒呢。
不過馬姨娘的回話,到是讓殷夕顏調(diào)整了最開始對馬姨娘的認(rèn)知,一句話,連同自己的出身都交代出去了,像馬姨娘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最忌諱提這些,這會兒卻當(dāng)著她的面,還有她身邊丫頭、婆子的面,一點不避諱的說了出來,這樣的坦白,到是讓殷夕顏越發(fā)的上了心。
“馬姨娘能出淤泥而不染,可見品性高潔,以后這樣的事兒不必刻意提起,入了王府,自然以伺候好王爺為上。”
馬姨娘嗓子一噎,小心的用眼角看了一眼靳王,沒得到靳王一個眼神,就收回了目光,聲音里或許帶了幾分失落,亦或許壓根就沒什么在意,“婢妾一定記住王妃的教導(dǎo)。”
“馬大有家的,把東西給兩位姨娘送過去?!?p> 殷夕顏正了正身子,像是一個姿勢有些累到了一般,半側(cè)著眸看了一眼靳王,“王爺可還有話要說?”
靳王搖了搖頭,“沒事兒就下去吧,王妃累了,帳冊沈姨娘可是帶來了?!?p> 殷夕顏微垂著眸,像是沒聽到靳王的話一般,只把目光落到了手里的茶杯上,這個茶杯上的花紡到是與屋子里擺的大件瓷器都是一樣的花紋,莫不是一整套都是統(tǒng)一燒制出來的,這樣擺在一處,到是極為相配的。
沈姨娘心下一頓,卻不敢違抗,“婢妾已經(jīng)帶來了,正在丫頭手里?!?p> 靳王點了點頭,“讓丫頭把東西送來,回頭王妃看過了,有什么不對的,再找你們核實。”
“王妃的意思?”
殷夕顏到是沒想到靳王直接把這事兒給落實了,這會兒也不好裝隱形人了,笑著點了點頭,“王爺,沈姨娘以前到是多為辛苦,臣妾私下里想著,該送給沈姨娘件東西,表表心意才是?!?p> 夏侯靳似乎對這樣的事兒并不上心,隨意的點了點頭,“王妃隨意就好?!?p> 沈姨娘心下一跳,覺得血管都在一根根的崩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