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狼心狗肺
“顏兒,你的銀子干嗎給這個賤人花,本來讓你這般跟了我就是委屈,難不成還要讓你倒貼銀子不成?”歐陽柏宸不贊同的看著殷朝顏。
殷夕顏驚諤的看著這對男女的一唱一和,自己是她們嘴里的賤人,賤婦,可是她們又是她眼里的什么呢。
從小被哥哥寵愛著長大,作為殷家三房唯一的女兒,父親、母親小心的呵護,從來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就是嫁人,也是讓她過了目的,自己滿意了,才定的親事,當時,她以為是天降英才,嫡仙般的男子,能嫁與他,哪怕這一生只活一日,亦是知足,哪里成想,脫了那層皮,也不過是個自私的男子。
“讓芳草進來吧。”顏夕顏嘴角掛著無力的笑,有些事,一旦想通,似乎所有的線都能串連起來,所有的結(jié)都能打開一般。
歐陽柏宸的身子一震,卻不過瞬間就恢復了過來,回過神的身子一樣是陰狠的目光掠過。
殷朝顏給了千雪一個眼色,千雪便快速的退到了屋外,拉過了一直顫顫驚驚呆在屋門口的人。
“小心回話。”
千雪的聲音壓的只有兩人能聽見,這才松了手。
撲通,芳草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三姐姐,芳草是你的丫頭,若不是今天我跟宸出門正好碰上了,還不知道三姐姐竟然瞞了這么大的事。”
殷朝顏一臉的不贊同,甚至帶著幽怨,似乎殷夕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一般。
“芳草,你說,幾次回府,你是不是都見到世子爺了嗎?不是你說的,世子爺知道少夫人懷孕了,還跟少夫人生著氣,就說不來莊子上看少夫人的嗎?”
四月積攢的力氣沖到了芳草身上,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現(xiàn)在的芳草早就不是少夫人的人了,只是她沒有想明白,她與芳草從小在少夫人身邊伺候著長大,不說情同姐妹,可從來對少夫人都是忠心不二的,怎么到現(xiàn)在,竟成了這樣的局面。
“四月,你瞎說什么,哪次不都是你讓我瞞著少夫人的嗎,我壓根就沒回過侯府,你也不想想,少夫人是因為什么罪名被發(fā)落到這個莊子上的,別人不知道,咱們自己還不是心如明鏡似的,當時那人能進少夫人的院子,哪次不是咱們兩個給打掩護,你在屋門口守著,我在院門外守著,世子要是回府,小丫頭們自會來回通報,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幾次,雖然有驚,可好歹無險,要不是少夫人偷藏了那人的東西,又不小心被只畜牲咬著了,哪里就讓人發(fā)現(xiàn)了去。”
芳草害怕的眼淚直流,可還是強撐著說了這么一大段話。
“芳草,你胡說,你個下賤的東西,說,你收了誰的好處,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忘了少夫人對你的好了,你忘了你娘沒了是誰偷著給你銀子讓你給你娘入殯的,你忘了你兄弟生病,是誰給你銀子讓你去給你兄弟抓藥的,又是誰給你指路,讓你去尋訪名醫(yī)的,又說出了敬國公府的名頭,不然,你以為你弟弟那胎帶的病根能去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白瞎了少夫人待你這片心,你怎么忍心給少夫人扣這么大的罪名,你這是要害死少夫人的?!?p> 四月一邊說著,一邊已經(jīng)撲打上去,她萬萬不能忍受芳草這般污蔑少夫人,再任由這個賤蹄子污蔑下去,少夫人就更沒出路了,尤其如今還有小主子,少夫人的名聲萬一坐實了,小主子豈不是成了賤種。
芳草一邊躲閃著四月的巴掌,一邊喊冤道:“四月,我沒有,我知道少夫人對咱們好,可是咱們雖然是下人,可也是有良心的,你說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可你的呢,難不成你的良心就沒被狗吃嗎?咱們都是少夫人的陪嫁,進了延慶侯府,少夫人讓咱們給世子爺磕頭,認了世子爺做主子,難不成就是為了讓咱們有事替少夫人瞞著世子爺?shù)膯??四月,你有良心,可是良心也有底線啊,少夫人能嫁世子爺這樣的品貌,自是該心滿意足的,那個什么酸秀才,不過是府里的一個食客,有什么臉面去勾搭少夫人,難不成一個指著別人接濟的食客還能給少夫人好日子不成,再不濟還能抵得世子爺不成,少夫人糊涂,咱們是下人,是沒辦法,四月,你求求世子爺,世子爺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就是未來的少夫人也是咱們府里的五姑娘,都出自一家,自不會害了咱們?nèi)?,四月,咱們姐妹一場,就算是回頭三夫人問起來,咱們也有話說??!”
四月下了狠心,哪里就能讓芳草躲了去,整個人都不顧章法起來,見芳草掙扎的厲害,隨手就拿上頭上的銀釵,還是在敬國公府,少夫人沒出嫁的時候賞她的,這是少夫人第一次賞她的東西,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即便后來少夫人賞了她許多東西,可她還是始終戴著這枝銀釵,所以這會兒,四月的心像是著了魔一般,要替少夫人懲治這個敢污蔑主子的賤蹄子。
一邊狠狠的戳著,一邊點破了芳草的心思:“呵呵,芳草,你真當誰也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呢,你真當少夫人是睜眼瞎,看不明白你的想法嗎,不過是想爬世子爺?shù)拇?,不過是想當姨娘罷了,說了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是想讓自己良心過的去,芳草,你就不想想,與虎謀皮,你不過一個丫頭,還是少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頭,就算是新人上位,又真的能與你什么嗎?”
四月從芳草的只言片語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再加上以往這丫頭身上的蛛絲馬跡,一連想,竟然讓她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芳草疼痛的汗都浸濕了衣衫,可是因為心虛,力氣又不敵四月,身上痛的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卻還是努力的強撐道:“你說是什么話,咱們做下人的,從來都是聽主人的,什么與虎謀皮,我聽不懂?!?p> 千雪被芳草的狠勁嚇著了,抬眼看了一眼五姑娘,見五姑娘暗自對她搖了搖頭,這才又退開了兩步,心下明了,五姑娘這是借刀殺人呢。
“四月……”殷夕顏從來沒想到一向大方得體,溫柔貼心的四月還有這般暴躁的一面,那簪子上已經(jīng)見了血,雖說是扎在了背上,可這樣一下連著一下,只怕芳草一時半會連床都起不來了。
四月怒到了極點,哪里還理會得了旁人,生平第一次失控,癲瘋道:“你忘了當初少夫人嫁人的時候,咱們跪在夫人跟前答應的話了嗎?”
芳草渾身一僵,只是瞬間,又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搖頭道:“我沒做錯,是少夫人對不起世子爺?!?p> “芳草,若是我沒記錯,你哥哥定親的對像就是五妹妹身邊的千溪吧。”
殷夕顏在四月說了那么多以后,終于抱著孩子靠到了一側(cè)的椅子上,目露嘲諷的看向了芳草。
果不其然,芳草的身子又是一顫,緊接著便僵直的要辯解。
殷夕顏曾經(jīng)如水的目光,再次看向歐陽柏宸的時候,已經(jīng)露出了一分了然,兩分厭惡,還有三分的不明不白。
“宸,這出戲,不累嗎?”
歐陽柏宸的身子再度一顫,瞳孔慢慢的收縮,原本散在四處的光影匯到了一處,然后凝結(jié)成一束顧作堅硬的目光,不自然的哼道:“你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殷夕顏嘲諷的笑了,笑的沒有半分的暖意,曾經(jīng)的含情脈脈,都換作了如今的滿目瘡夷。
“或許是我太天真了,竟不曾看出五妹妹的心思來,想必五妹妹每次借口到延慶侯府來陪我,所謂的想我,也不過是個借口吧。”
很顯然,殷朝顏是個很有表演天賦的人,至少歐陽柏宸還露出幾分不自在的時候,殷朝顏卻是滿面的笑意,微微的俯下身子,目光憐惜的掃過殷夕顏懷里的孩子,才開口道:“三姐姐,我早就說過,這世上,不是所有好事都只降臨在一個人的頭上的,而且我早就與宸有過交集,若不是三姐姐有個好舅母,只怕這會兒坐穩(wěn)這世子妃位子的早就是我了,三姐姐既是搶了我的東西,自該還回來,不是嗎?”
“搶?”殷夕顏覺得這個字眼對她而言太過陌生了,從小到大,什么東西不是她信手拈來,何曾需要搶奪,搶,又豈能配得上她。
殷朝顏卻是肯定的點頭道:“三姐姐只怕是習慣了隨手可得,所以也忘了學會珍惜了吧。”
“??!”四月的一聲驚呼瞬間收攏了殷夕顏的眼神,不過一個錯神,芳草竟然發(fā)了狠力,不知何時,一根簪子已經(jīng)狠狠的扎進了四月的胸口。
“四月……”殷夕顏艱難的叫出了四月的名字,從來不知道這個名字這般難以出口。
四月的胸前已經(jīng)在芳草拔出簪子又補一下的時候,瞬間被鮮血浸染,臉上的血色更是快速的消失著。
“姑娘……”四月的聲音虛弱無力,是真的沒了力氣。
芳草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她只是想自保,她只是想讓四月也嘗嘗那簪子扎在身上的痛,可是她沒想到,這枝簪子會這般的鋒利,扎的位置又是胸口,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般,連忙要撲向四月,她不是存心要讓四月死的。
“你別碰她?!币笙︻伒呐认袷且粚幽д忠话闵膿踝×朔疾菰偕斐鋈サ氖?。
“四月,你怎么樣?”殷夕顏積攢了力氣快步的走到了四月的身邊,其實不過五、六步的距離,可生生的讓她的腿顫抖的幾次趔趄。
“少夫人,四月不能陪著你了?!彼脑碌钠D難的一字一頓,生平的力氣,似乎都用在了這幾個字上,然后目光帶淚的看了一眼殷夕顏懷里的小主子,微微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