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族遺產(chǎn)

　　隨著菜品一道道上來，眾人大快朵頤，有了昨日的大餐，埃里克吃得并不多。

　　“怎么了少爺，是對菜品不滿意嗎？”總管休斯坐在埃里克右邊首席，很自然地注意到了埃里克的情況。

　　“沒有，休斯，你準備得很好?！卑＠锟讼肫鹆艘压誓芯??！拔腋赣H的遺體埋在了哪里？”從埃里克得知父親死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遺體想必早已下葬了。

　　提起了已故男爵，老總管的臉上顯出一臉戚容。

　　“依照主人的遺囑，葬在了伊爾河邊上的橡子樹下，與您的母親合葬，葬禮是由威廉主教主持的。”休斯總管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向埃里克這邊側(cè)了點身子?！澳男珠L也隨葬了……”

　　“主人臨走前很惦記您?？吹侥貋砗?，我終于可以放心了。”休斯看著埃里克一臉的欣慰，雖然十六歲繼承領(lǐng)地還是有些早，但是保住家族的領(lǐng)地還是不成問題。

　　在這片蠻荒之土上，臣弒主、弟殺兄、篡奪領(lǐng)地、滅人宗族都是家常便飯，而一位合法的男性繼承人就顯得無比重要。

　　他的存在不僅可以統(tǒng)合領(lǐng)地，更可以免去進攻者的宣稱借口，讓自己的子民不被攻擊。哪怕埃里克一無是處，威爾茲也很愿意接受讓一位血統(tǒng)純正的希爾德統(tǒng)治此地。

　　宴會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沒人注意兩人的竊竊私語。

　　“既然您已經(jīng)回來了，我今晚就寫信，讓公國的宮相大人派遣使者，正式冊封您?！辈恢遣皇蔷凭淖饔?，休斯總管洋溢不住臉上的笑容，他滿面紅光。

　　“宮相大人？冊封男爵難道不是加文伯爵他老人家的事情嗎？”埃里克原本打算明天就直接去加文伯爵的駐地林堡接受冊封。

　　“伍德大人沒和您說嗎？”休斯總管有些驚異，緊跟著說了句：“那個老家伙真是不能相信?！?p>　　“還好沒讓您走冤枉路?！毙菟姑鎺Ю⒁猓榘＠锟苏f明：“因為這次戰(zhàn)爭，公國竟然陣亡了四名男爵和一位伯爵，所以公爵大人親自下令這次繼承由宮相派人主持?！?p>　　“又因為只有您身在國外，所以眼下只剩下您一個還未繼承領(lǐng)地，這些天里，全領(lǐng)上下都感到惴惴不安呢?！?p>　　“原來如此?！卑＠锟它c了點頭，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我不是林堡伯爵加文的封臣嗎？”

　　一再詢問之下，休斯神色惶恐，因為醉酒而通紅的臉頰也瞬間白了下去。

　　“噓！”

　　“可不敢讓外人聽見，您久在國外，不知道奧多的事情也是正常的?！?p>　　看到老管家神色大變，埃里克也猜明白了三分，坐正了身子：“那就寫信讓宮相大人派人來吧。這件事早點落定為好！”

　　去提哈之前，埃里克還太小，所以對威爾茲也不甚清楚。兩人好一陣竊竊私語，才讓埃里克對于威爾茲有了新的了解。

　　按照奧多的習慣，男爵領(lǐng)的官員有三等，又或者說是三個頭銜，分別是：副男爵、總管和差役。

　　當然，威爾茲男爵領(lǐng)也不止威爾茲這一座千余人的鎮(zhèn)堡，它還庇護著周圍數(shù)不清的自然聚落，也就是自然村莊。

　　中世紀的農(nóng)民往往是這兒五十人，那兒一百人，分散居住。畢竟在這個處處是荒地的年代，人們分散居住才能更好管理莊稼。

　　威爾茲的諸多聚落被人為地分成了23個“莊園”，也叫騎士領(lǐng)。

　　所謂騎士領(lǐng)，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支持一名騎士的開銷，平時可以讓騎士一家過上優(yōu)渥的生活，在戰(zhàn)爭時期也可以武裝起一支人數(shù)不多的隊伍。

　　莊園和騎士領(lǐng)雖然有大有小，按照山南各族的普遍做法，大致上把250人看做一個標準的騎士領(lǐng)。

　　除了已被分封給9名騎士的11個莊園外，男爵直轄領(lǐng)地只有12個莊園。

　　其中，因為威爾茲鎮(zhèn)的多數(shù)人口以種田為生，他們和居住在“莊園”中的其他領(lǐng)民一樣被分為2個“莊園”。

　　也就是說，男爵的直轄鄉(xiāng)村莊園只有十個，另外兩個莊園組合形成了威爾茲鎮(zhèn)。

　　而這12個莊園中都有一位有著“差役”頭銜的管家和一個由當?shù)厝诉x舉產(chǎn)生的莊頭為男爵打理莊園，并為此負責。

　　在“差役”之上，是負責多個莊園事務(wù)的“總管”，這樣的“總管”有四位。

　　首席總管休斯掌管附屬于威爾茲的2個莊園，其余10個莊園由另外兩個總管管理。而最后一位總管，自然就是管理威爾茲鎮(zhèn)上平民的鎮(zhèn)長喬治·霍華德。

　　至于副男爵，則是對這套體系的補充，一般是由男爵的同族親屬擔任，在男爵不在領(lǐng)地時處置一切重大事務(wù)。

　　副男爵也往往授予給男爵的繼承人，這個位置數(shù)年以來都是由埃里克的兄長擔任。

　　如今，老男爵和他的長子在戰(zhàn)爭中失去生命，男爵的爵位即將由埃里克繼承，而副男爵則被空置。

　　“休斯，另外兩位總管呢？怎么不見人影？”埃里克有些疑惑，這樣的場合，自己的兩位“重臣”卻未到場，是不給自己面子嗎？

　　“他們兩個在主持巡回法庭，差不多快回來了。”休斯回答道：“請您放心，我以您首席總管的名義發(fā)誓，這兩位總管同樣是您忠誠的官吏?！?p>　　“巡回法庭？”埃里克有些迷惑：“為什么不在威爾茲設(shè)立固定法庭呢？”

　　即使喝了不少的酒，休斯依然很耐心：“提哈有固定法庭，公國也有固定法庭?？赡菢拥姆ㄍザ际怯脕硖幚泶笫虑榈摹Ｋ〕枷轮毖?，您不了解莊園里的兩個農(nóng)奴，會為了半畝份地或者六個第納爾的歸屬爭執(zhí)到什么樣的地步?！?p>　　聽了休斯的解釋，埃里克才釋然。

　　原來這巡回法庭為了處理鄉(xiāng)村糾紛，而一般的大人物之間的爭執(zhí)，往往直接由男爵一錘定音，根本不需要在鎮(zhèn)上設(shè)立這么一個機構(gòu)，再為此養(yǎng)上兩三個吏員。

　　“請您放心，馬歇爾和吉伯是經(jīng)驗老到的總管，他們絕對配得上他們的薪水。這次的巡回法庭想必可以給您一個驚喜?！?p>　　總管休斯的話，讓埃里克微微一怔。

　　原來巡回法庭根本不是維護所謂的傳統(tǒng)或者正義，而是統(tǒng)治者的搜刮工具。

　　更確切的說，是自己的搜刮工具。

　　入夜后，宴會又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最終以威爾茲領(lǐng)民們獻上的一支民俗舞蹈結(jié)束。

　　這次宴會拉近了埃里克和諸位頭人的關(guān)系，也讓埃里克的繼位徹底板上釘釘。

　　所有與會者都得到了很好的招待。

　　雖然為此埃里克花費了：三十磅鹿肉、半扇豬肉、六桶上好麥芽酒以及一只羊羔、六只雞和四只鴨子。

　　但是埃里克覺得很值，怪不得騎砍里的哈勞斯國王喜歡開宴會。僅僅付出一些酒肉，就能獲得全體手下的效忠，效率果然很高！

　　與會者無不高呼著“男爵萬歲”，腳步踉蹌地走出了大廳。

　　送走了所有頭人，埃里克也來到自己的臥室。

　　這是一間普通的石室，位于城堡主樓的第三層。

　　里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寫字桌。

　　羅恩搬著錢箱子滿頭大汗地進了屋子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埃里克的支使下挪到床邊上。

　　“嘿，主子，您這箱子里裝了什么東西，這么沉！”

　　好不容易搬進來后，羅恩擦了擦臉上的汗，剛要開口討一碗水喝，就聽見背后傳來一陣好似鶯聲燕語般的聲音：

　　“你就是埃里克？”

　　埃里克和羅恩聞言，回頭一看。

　　眼前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女，雖然身體一半埋在陰影里，可露在燭光下的半側(cè)身子還是讓兩人心頭一緊。

　　真是個不錯的女子。

　　一頭金棕色的秀發(fā)編成幾縷辮子垂到腰間，身上衣著雖然樸素卻十分得體，很好地展示了她略顯妖嬈的身材。

　　與其曼妙身姿形成反比的是她的臉龐。鵝蛋臉上眉峰遠黛，兩眼含光，貝齒輕啟，膚如白雪。明明面容姣好，卻不知為何反而讓人提不起一絲壞心思。

　　埃里克這一個多月都在和糙漢子們趕路，乍然看到此景，鼻子都有些微微發(fā)酸。

　　還好困鳥堡的醫(yī)師給他放了不少血，才不至于此時難堪。

　　少女見他不回應(yīng)，又問了一遍。這下埃里克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答是。

　　“我叫埃莉諾?！?p>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埃里克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還以為自己很不堪的埃里克看了眼旁邊的羅恩。

　　不看不知道，羅恩的眼睛都已經(jīng)看直了，一臉癡漢模樣。

　　“還好，還好?！卑＠锟诉@才放心下來。

　　“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p>　　回過神來的埃里克，也立刻猜到了眼前人的名字了。父親的信里有提及過，自己大哥娶了鹿角堡男爵的長女埃莉諾作為妻子。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埃里克直接丟了一個真視之眼過去，證明了這個猜想。

　　面對這位剛失去丈夫的嫂子，埃里克一時有些局促，干脆行了一禮，以示見禮。

　　埃莉諾提起裙擺，微微欠身回了一禮。

　　“羅恩，你先出去，我和嫂子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