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數(shù)日多蘭倒也沒有再過來,只不過每日都有飯菜送來倒也不虧待他,此地雖然過的安逸,只是屈言心中多慮又豈能在此待上一輩子?
獄中兩人閑來無事便研習兵法計策,屈瘋子胸懷千古韜略竟不遺余力的傳授與屈言,只是屈言雖然用心銘記,只是真正了解的確不多,此時也只得暫時先記下來待來日在研習了。眼看冬日來臨,外面風天雪地凄冷孤寒,屈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襄陽偏于南方,很少有雪,可是今年偏偏下了一場大雪,鋪天蓋地銀裝素裹。
這一日兩人緊緊的擠在墻角的雜草堆中忍受著無盡的凄寒,看著空空蕩蕩寂靜無聲的大牢,屈言輕輕的嘆了口氣。
“小兄弟,那天那蒙古公主向你索要何物啊?”屈瘋子緊了緊身上的破棉襖隨意問道。
這些天兩人可說是推心置腹,所以屈言對于屈瘋子自然也沒有什么懷疑便答道:“鑌鐵令!”
“鑌鐵令?什么東西,很值錢嗎?”屈瘋子靠近了一些奇怪道。
屈言不禁莞爾,搓了搓被凍的有些皸裂的手道:“不值錢,就是一塊破銅爛鐵罷了!”
“咦,我就奇怪了,既然是一塊破銅爛鐵那就為何不將她交給人家換取自由?”屈瘋子滿是狐疑的道。
屈言凄然一笑,起身緩緩走動,嘆了口氣道:“雖然不值錢,可是對我卻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話就算是我性命丟了,我也不會將它隨隨便便的交給旁人!”
屈瘋子哈哈一笑,起身蹦蹦跳跳的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的傳家寶了,這蒙古公主想要奪??!”忽然他神情微緩,抬頭望向屈言道:“那你難道真的打算在這里待一輩子嗎?就不打算出去?”
“我未嘗沒有一日不想離開這里,可是……”說著屈言看了看手腕和腳腕上粗如手臂的鐵鏈。
屈瘋子眼珠子一轉,轉而笑道:“假如你有一天真的可以離開這里,你可有什么抱負?現(xiàn)今異族入侵,我大漢衰微,正是你等建功立業(yè)的大好良機。”
屈言無奈搖搖頭,靠在冰冷的墻上道:“天下大事自有能者去操心,和我有什么關系?”
如果此時洛文正聽到屈言此言必定是要大大責備一番,然后循循善誘淳淳教導,可是眼前之人是屈瘋子,只聽朗聲大笑道:“好好,說的對,天下大事自然有能者去操心,而我輩嘛任其自然就好了!”
屈瘋子伸手將腳上的爛履脫下,從里面取出一把鑰匙扔到屈言面前道:“你走吧!”
屈言一怔,驀然驚喜起來,忙拿起地上的鑰匙,上面似乎還隱約有一股極其撩人的味道。他正欲打開鎖鏈卻驀然一凝,疑惑道:“前輩,既然你有鑰匙為何卻不離開這里?”
“我不是都說過了嘛,這個地方有吃有喝,可睡可臥,尤其難得的是門口還有看門狗的,離開這里干嘛?”屈瘋子懶洋洋的依靠墻壁道。
“多謝前輩!”屈言點點頭,忙將鎖鏈全部打開,轉身又對屈瘋子道:“前輩,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小子,記住從現(xiàn)在開始世上再也沒有屈瘋子這個人了!”
屈言遲疑片刻,終于躬身道:“明白了,前輩!”
門口唯有兩個守衛(wèi)在把守,不過神出鬼沒間已經(jīng)被屈言放倒了。
外面確實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一眼難辨西東,從兩個守衛(wèi)身上搜尋了兩件衣物穿上略微暖和了許多,屈言急匆匆的向著外面走去。幸好此時天氣嚴寒,想必多數(shù)守衛(wèi)都在屋內(nèi)烤在爐火,哪有閑心出來忍受這暗夜的嚴寒,沿途碰到幾個守衛(wèi)當然都不在話下,一直離開的大牢,來到了街上。
街上自然行人無幾,走了許久終于尋得一處破廟,廟內(nèi)隱約還有火光,看來早有人留宿于此了,屈言忙走了過去。
廟內(nèi)僅有一人正在顫抖卷縮在火堆旁邊昏昏欲睡,火光忽明忽暗已然趨于熄滅,不過還是可以看清楚此人的臉孔,說來也巧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朱重八。
“重八,你怎會在這里?”看來朱重八,屈言驚訝道。
朱重八那日被多蘭趕出去,心中擔心屈言的安危,便一直盤旋在府衙附近,后來看到屈言被偷偷摸摸的押送到了大牢,他便也跟了過去。之后就一直沒有消息了,他等了半月有余始終沒有任何消息,有心想離開可是又怕屈言遭遇不測,便又苦等了數(shù)天。
朱重八別看只是和尚乞丐之流,卻是聰明之輩,想到這么多天都沒有屈言的消息說明屈言沒有性命之攸,而且他也無計可施,思來想去便打算先回AH再說。這一日正在街上突然聽到有人竟然提到屈言的名字,仔細聽到也聽不出所以然,不過這些人都佩戴刀劍他也不敢冒險將屈言在大牢的事情說出去。
只是如此一來朱重八又不走了,畢竟屈言對他來說可說是有救命之恩,此人倒也恩怨分明,不管屈言最后生與死他都得要個結果,這一等又是一月有余。眼看大雪撲天而來,他身上已毫無錢糧,唯有每日露宿破廟,白日再去打探消息,不巧今天正好和屈言撞了個正著。
聽完朱重八的講述屈言頗為感動,想不到萍水相逢此人竟然如此義氣。
朱重八又詢問屈言這些日子的事情,屈言也簡略的說了一下,因為擔心多蘭兩人決定盡快離開襄陽。
“屈大哥,不久前聽說韓山童在AH起義反元,很多武林豪杰都去投效了。前段時間我還看到襄陽有很多武林人士,不過后來逐漸不在了,想必應該都是投效去了,那屈大哥你呢?”
屈言嘆了口氣,心道洛大哥所托之事尚未完成,婉兒又下落不明,我又豈能去擔心其他事,想了想道:“看看再說吧!”
又在襄陽逗留了幾日始終沒有云婉兒的消息,屈言心道今晚跑一著醉夢樓如果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的話明天就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醉夢樓可是襄陽最大的青樓,生意興奮,達官顯貴多數(shù)趨之若鶩,尤其是在大雪之后的冬夜,喝上幾杯小酒找得一處姑娘的被窩,想想都覺得如在云端。
見屈言竟然要進醉夢樓,朱重八急忙將他拉住,道:“屈大哥你要干什么?咱們可沒有錢??!”
屈言笑道:“放心,走!”
朱重八雖然疑惑,不過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里面樓上樓下都是人,人有兩種,男人,女人,男的不是俊雅風流就是腰纏萬貫名流富貴,女的則是庸脂俗粉曲言歡笑。
老鴇雖然見屈言二人其貌不揚衣衫不整,不過想來敢來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心中不敢小覷,急忙迎上去道:“哎呀,兩位客官哪里來???快請坐?!闭f著找了一張桌子讓兩人坐下。
屈言倒還算正常,可朱重八就有些拘謹了。
“先上點酒菜,然后把你們最好的姑娘給大爺我喊出來,記住一定是要最好的!”屈言大聲道。
老鴇向朱重八掃了一眼,眉開眼笑的道:“兩位大爺,姑娘是有,不過那個……”
屈言抬眼斜了她一眼,道:“怎么,怕我們沒錢,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認識脫古思皇子嗎?我告訴你如果再啰嗦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你這破地方拆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既然提到了脫古思想必也不簡單。
“放心,錢一分也不會少了你的!”屈言恩威并施。
老鴇肥臀一扭轉身去了,不一會兒桌子上便擺滿了好酒好菜。
屈言已經(jīng)肆無忌憚的吃了起來,倒是旁邊的朱重八還有些猶豫,不過微微一想,便也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風卷殘云間一桌子飯菜已經(jīng)所剩無幾。
老鴇領著一個姑娘走了過來,問道:“大爺你看這個怎么樣?”
此女倒也算長的頗為標致,只是身上抹有太多庸脂俗粉,遠遠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不過屈言志不在此,罵道:“大爺我要最好的,聽不懂嗎?”
老鴇急忙轉身又去了,只聽朱重八笑道:“屈大哥,這個也不錯啊,你干什么不要這個?”
“你有錢要???”屈言調(diào)頭低聲道。
“啊,屈大哥你?”朱重八頓時震驚大聲道。
“噓,小聲點,你想咱們被亂棍打出啊?”屈言忙掩住朱重八的嘴。
突然就在此時,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寒之氣籠罩而來,這似乎已經(jīng)不是一種簡簡單單的寒冷,而是令人發(fā)自靈魂的顫抖,屈言怵然抬頭望去,只見門口正矗立著一人。
此人衣衫不倫不類,既不是漢人也不是元人,身形枯瘦,臉上似乎帶著那永遠都不會融化的陰冷凄厲,那雙眸子內(nèi)投射出一種野獸般的光芒,仿佛眼前的眾人就是他手中的獵物一般,此人一出眾皆失色。
當然不是別人,正是那兇魔金啟昭!
屈言已然冷汗淋漓,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朱重八驚覺,忙道:“屈大哥怎么啦?”
屈言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低頭對朱重八低聲道:“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問,低著頭只管走出去!”他已來不及多言,起身盡量自然的向著外面走去。
見屈言說的如此嚴重,朱重八雖然疑惑也急忙跟著。
此時金啟昭正在轉目四顧,一時并沒有察覺到正在偷偷摸摸溜出去的兩個人。
屈言后背冷汗直冒,低著頭只顧著向門口走去,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正要出去的時候突聽背后喊道:“兩位大爺,你們要干什么去,我給你們帶來一個更好的姑娘,哎哎,兩位大爺你們酒菜錢還沒給呢!”
屈言心中叫遭,心道難道天要亡我?頓時拉住朱重八忙加快步伐閃身走了出去,可是就在此時那凄寒之氣陡然完全將他籠罩,他全身陡然大震!
“小賊,休走!”只聽背后一聲大喝。
“閃開!”屈言大喝一聲把朱重八推了出去,而他縱身向著側面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