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部哨塔（上）

　　整整一個早上，維吉爾都在用一種很詭異的眼光看著利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他相當?shù)臒┰辏骸澳憔烤褂惺裁词虑椋俊?p>　　“不不不，我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人是你，利維。”餐廳里，維吉爾眼睛盯著他，慢慢悠悠的攪拌著碗里的土豆湯——好吧，雖然還是無法完全接受這么粗糙的飲食，但是似乎自己也沒有什么選擇。

　　“你和我們親愛的路西安……好吧，一起出去了一個晚上，見不到人影，第二天一大早又一起回來了，然后你告訴我們，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本S吉爾用一種真誠無比，還很委屈的語氣說道：“作為你的朋友，我很愿意相信你，真的。”

　　“但是你滿臉都寫著‘信你才怪’的表情?！崩S嘴角抽搐著，將盤子里的面包掰成小塊兒，然后放進湯里面：“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們只是去進行了一場虔誠的宗教儀式?！?p>　　“啊哈！虔誠的宗教儀式……你覺得我在想什么？自然的感情流露，確實這種人類誕生之初就會產(chǎn)生的沖動，某種意義上說也能解釋為一場儀式——傳宗接代?！本S吉爾歪著腦袋一聳肩：“讓我告訴你一個真理，男女之間……”

　　“永遠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某個人已經(jīng)給我說過一次了?！崩S打斷了他的話：“但相信我，現(xiàn)在在我的心目中，薇薇安擁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即便我知道，現(xiàn)在來說一切都是奢望?！崩S自嘲的笑了笑：“她畢竟是塞勒斯家的獨生女，喜歡的人之類的……永遠不可能自己去做主。我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巫師罷了?！?p>　　“我雖然沒有你那么聰明，但是我也明白所謂的身份有別，等級的差距擺在那里，我是不可能輕易跨越的?！?p>　　“知道嗎，我總覺得你每次在說我很聰明的時候，都讓我覺得自己在被罵?！本S吉爾小聲嘟嘟囔囔：“啊~維吉爾真聰明，聰明的像是個傻子一樣?！?p>　　“但我還是必須要說，你真是太小瞧自己了，利維?！本S吉爾放下勺子，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鳳凰分院一定要開設(shè)歷史學、禮儀學還有語言學和法學？”

　　“嚴格意義上說，或許語言學和歷史學對于魔法的研究或許還是有所幫助的，但是禮儀、法律……你覺得如果你單純的想要進入某個地區(qū)或者巫師行會總部的執(zhí)行司，你需要懂多少條例？你需要知道共和國754年審判法案頒布的理由嗎——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巫師，你這輩子有多少次機會走進法院或者議會廳？”

　　“這么講的話，也許對于很多巫師來說都不太公平，但是鳳凰分院，這個學院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培養(yǎng)巫師而出現(xiàn)的?！本S吉爾打了個響指：“它是為了培養(yǎng)，能夠統(tǒng)治共和國的巫師而誕生的?！?p>　　“統(tǒng)治共和國的巫師？”利維皺著眉頭：“你是指元老院……我記得好像有這么一條，非巫師不準踏入元老院?！?p>　　“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的行情是‘非雨瀑堡’出身的巫師，一律不在元老甄選范圍之內(nèi)，除非你能耐可以大到影響共和國政治的地步。”金發(fā)少年優(yōu)雅的在利維和自己之間畫了一個圈：“而鳳凰分院，永遠是第一甄選范圍?！?p>　　“普通地方出身的巫師，或許可以在地方混到一定成就，畢竟在共和國932年的官員改革之后，連普通人都有資格競選總督了，雖然寥寥無幾，全都是偏遠行省。但是想要在奧斯吉利亞成為人上人，鳳凰分院的經(jīng)歷能夠給你最大的幫助。”

　　“我們學習法律，乃至于共和國所有有名沒名的政策法案；和梟鷹分院完全不同的，相較于研究性更偏向于使用性質(zhì)的魔法；參加這種尤利共和國各地的修學，而非修行性質(zhì)的苦修……你覺得這都是為了什么？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更多，也就能學到更多?！?p>　　“這也是……我，當然還有薇薇安，希望你能夠來到鳳凰分院的原因，你的才能不應(yīng)該這樣埋沒。”維吉爾嘆了口氣，話語里帶著幾分不屑一顧：“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些自以為能夠單純的在雨瀑堡的學院里，僅僅是學習知識的學徒們，但是如果他們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兩耳不聞窗外事，那真的是太可悲了?！?p>　　“但要真是像你說的那樣，為什么我們非得要學魔法，1或者說——成為一名合格的巫師？”利維反唇相譏道：“其實我們只需要知道那些法律條文不就夠了嗎？難道說在那些元老院的大人們工作的時候，還必須倚靠魔法的力量？”

　　“這個嘛……當然是沒辦法的事情，奧斯吉利亞的歷史決定了掌權(quán)的人必須是巫師，否則就會有動搖根基的風險?！本S吉爾無奈的聳聳肩膀：“用一個通俗的說法來講的話：如果該掌權(quán)的人不掌權(quán)，那么不該掌權(quán)的人就會掌權(quán)了！”

　　“我們不可能冒著讓國家動蕩的風險，將權(quán)利交出來——巫師掌管共和國，這是千年以來的慣性，一個規(guī)則。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比它更合適的規(guī)則，那么就只能這么做，除非真的有一天，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再說?！?p>　　“或許吧，也許你真的是對的?！崩S不太能夠接受維吉爾的解釋：“但是這種方式……我們還是聊聊別的吧?！币幌氲睫鞭卑材怯甏蚶婊ǖ拿婵祝鸵痪湓挾颊f不出口了。

　　維吉爾歪著腦袋嬉笑著點點頭，那副表情總讓人有打他一頓的沖動。還沒等利維終于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突然走進來的路斯恩及時的“救”下了這家伙。

　　“你們猜剛剛起床嗎？”路斯恩似乎對這兩個家伙還沒有吃完早餐很不滿，不過還是嘆了口氣：“算了，快點兒跟我走吧，愛德華軍團長找我們有事情。”

　　………………軍團長的房間，在誓約禮堂所位居的塔樓上面，寬敞的房間，甚至可以坐滿一個百人隊，甚至還擁有獨立的浴池，寢室、書房和擺放武器與戰(zhàn)利品的陳列室，在尋常時候，這里就是蒼穹之翼軍團所有高層進行決策的地方。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愛德華疲憊的將兩封信扔在了桌子上，靠著椅子背看向面前同樣坐著的利維等人：“有兩個城堡的偵測符文出現(xiàn)了問題，急需要有人去負責修理，還有西部哨塔，那里的守衛(wèi)們送來的信上也反應(yīng)了類似的問題，不過沒有這兩個地方那么嚴重?！?p>　　“這兩座城堡都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了，都是軍團專門負責訓練新兵和游騎兵的重要基地，承擔著大部分物資供應(yīng)，絕對不能有任何疏忽?！?p>　　“以往，蒼穹之翼名下城堡的符文，還有所有煉金物品都是由下屬的巫師負責的，不過軍團的最后一名巫師，在去年已經(jīng)過世了，并且沒有留下學徒，南方也沒有再派遣巫師過來，很多設(shè)施都必須小心使用才行?！睈鄣氯A沉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請你們幫幫忙。”

　　“如果只是修補符文的話，問題不大……但我們時間也不是很充裕，這次的修學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結(jié)束了?！狈抖鹘淌谟行勰苤臉幼樱骸澳莾勺潜るx這里遠嗎？”

　　“有一段距離，安全起見的話……來回一趟差不多要兩個星期了?！?p>　　“那看來我只能幫忙完成其中一個的了。”范恩教授點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利維等人：“構(gòu)建符文的話……你們應(yīng)該還沒有正式學到，不過僅僅是修補的話問題倒不大，只需要相當優(yōu)秀的符文學知識，你們誰比較自信的？”

　　“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去那座哨塔?！崩S突然說道，臉上露出幾分歉意的笑容：“我對自己的能力還不是太有自信……或許蓋約可以幫到您?！?p>　　維吉爾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種舉動在他看來完全就是無用功而已。

　　果然，蓋約·瓦倫斯僅僅是冷漠的點了點頭：“沒有問題?！?p>　　看著蓋約那充滿挑釁的目光，利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自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一下必要的物品。

　　至于維吉爾為什么不去——我們尊貴的布魯圖斯家大少爺連斷界山要塞的生活待遇都接受不了，難道還會去更加艱苦的地方？

　　走下塔樓，拿著行囊的利維甚至還記得帶上了劍和匕首，低著頭在那里整理著，試圖在背囊里塞進去更多的東西，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迅速從旁邊閃過來。

　　“上來?！比砣盅b的路西安騎在馬上，平靜的目光俯視著正半跪在地上的利維：“我沒有等你的心情?！?p>　　“干什么？”利維皺了下眉頭：“我是要去西部哨塔的?！?p>　　“你以為我要去哪里？”路西安一挑眉：“趕緊走，我們要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