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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世灰行

第七十四章 弒‘神’

霧世灰行 戒條 7599 2022-02-15 19:45:51

  伴隨著濃煙漸消,路邊燃燒的小轎車漸漸熄滅。

  被燒至變形的漆黑車架和籠骨靜至在街道旁,周圍已一片寧靜。

  ‘嘎嘎嘎’機械轉(zhuǎn)軸般摩擦聲忽然響起,只見地面上那黑色車輛的籠骨逐漸被掀起。

  “呵?!蓖蝗卉囅聜鱽硪宦暣蠛?,車輛的底盤瞬間被掀起,翻了個底朝天。

  原本車輛所在的位置上,是一個焦炭一樣的人形物體,而從焦炭里,伸出了兩條細膩的胳膊,白皙的皮膚如同嬰兒般稚嫩,沒有一根汗毛。

  “咔咔咔咔”焦殼寸寸崩裂,王耀祖起身坐起,撕掉身上那些黏在焦殼上、纏著自己的衣服。

  此刻,他光禿禿的身上連一根毛都沒有,無論是頭發(fā)還是眉毛,都被燒了個精光。

  ‘大地’能恢復它的身體,卻恢復不了他的毛發(fā)。

  王耀祖捏去鼻尖的焦炭,吐了口濁氣。

  “賭贏了?!?p>  在他看到聽聲源和人尸黏連怪根本不會自相殘殺的時候,他就選擇用這個辦法拼命。

  人尸黏連怪擁有強大的肉體,威脅來自于現(xiàn)實世界,如果沒有武器,根本沒有辦法戰(zhàn)勝,他也無能為力。

  但是,對于聽聲源,卻可以利用‘死神’殺死他。

  他只有兩個辦法,要么割掉腦袋,再次分離‘死神’和‘大地’,要么就用自己吸引聽聲源,在‘大地’無限削弱、即將瀕死之際,重新取得‘死神’的掌控權(quán),滅殺聽聲源。

  而他賭對了,雖然,這個過程無比痛苦,要經(jīng)歷聽聲源的音波,要經(jīng)歷焚燒,但是,當黑水撲過去的那一刻,聽聲源就遇到了真正的克星,被‘死神’化成的利爪,抓碎了。

  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立刻用感知網(wǎng)讓‘大地’吸收聽聲源死后爆出的漫天養(yǎng)分碎片,繼而修復即將崩潰的身體,才能驚險的度過這一劫。

  聽聲源爆出的養(yǎng)分不但阻止了小男孩兒繼續(xù)融化,同時,也讓小男孩緩緩生長,如今,已有五米多高。

  當然,這么做有極大的風險,那就是聽聲源臨死前發(fā)出的尖嘯聲,可以直接摧毀他,瞬間震爆他的身體和腦袋。

  從斷裂的車體就可以看出聽聲源尖嘯的威力有多么恐怖,威力連金屬的焊縫都能震斷。

  危險性很大,但是,身在絕路,他不得不這么做,哪怕是九死一生的道路。

  王耀祖握了握拳頭,看向手掌,這種充斥身體感官的敏銳感覺真的很奇妙,伴隨著強大的力量出現(xiàn)在體內(nèi),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讓他神采奕奕。

  “這就是神所擁有的力量嗎?”王耀祖噗笑一聲,說到底,這不還是都來源于人類。

  神祇,也是會死的啊,衪們也沒什么不同。

  王耀祖一邊起身,一邊揭掉身上的焦炭皮,突然感覺視線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他伸手拿開。

  摸到了臉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觸感之下,是皺皺巴巴黏連在一起的枯絀皮,就像是槐花樹的樹皮一樣手感粗糙。

  鼻子塌了,伸手摸得時候,會發(fā)現(xiàn)鼻孔都變成了兩個小縫,周圍的肉統(tǒng)統(tǒng)被火焰燒毀,粘結(jié)在一起。

  耳朵也沒了,沒有頭發(fā)的頭皮摸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樣子。

  “這是要成韋德嗎?”王耀祖自嘲一笑,隨即就想明白了原因。

  ‘大地’治愈了他的身體,卻無法過多的干涉腦袋,因為這是‘死神’的區(qū)域,兩者的地盤可以說是涇渭分明。

  不過,‘大地’的治愈能力還是生效了一些,這才讓他頭上的傷口愈合。

  王耀祖猜測應(yīng)該是血液的緣故。

  血液中有‘大地’的活躍因子,經(jīng)過腦袋的時候,還是發(fā)揮出了治愈的功效,但是,當血液到達腦部,‘大地’的能力就消失了,被‘死神’泯滅了。

  二者達到了完美的平衡,而他損失了治愈腦袋的機會。

  不,應(yīng)該說,也正是因為‘死神’,他才能在聲波中活下來。

  死神接觸聲波的那一刻,一種無形的吞噬在發(fā)生,就像是吞噬‘源’一樣,死神也能吞噬聲波。

  他雖然不是不死之身,但是,他有個不死之頭。

  “耳朵和鼻子沒了就沒了吧,一個眼大一個眼小也無所謂?!蓖跻驵洁煲宦暎哿丝郾强?,將鼻孔撕開,扣大一點,讓空氣更順利的通過,不那么憋得慌。然后他才渾身赤果的起身,撿起了旁邊的翻蓋打火機。

  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被鮮血染紅的街道。

  紅色的廢墟墻壁,紅色的車輛殘骸,紅色的大地遺址,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染紅了一般,猶如來到了地獄。

  在地上,他還看到了肉沫、碎骨、牙齒和指甲,王耀祖臉上不由得露出個苦澀的微笑,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簌——”,王耀祖吸了吸鼻子,走向那輛翻到的皮卡旁,從車里拿出了后駕駛座上的包包,翻出一身衣服穿上。

  翻出彈匣揣在身上,給步槍換了彈匣,剩余六十發(fā)子彈,對付人的話,足夠了。

  正準備拿個面包來吃的王耀祖猛然一怔,眼神一縮,雙手手拉住車頂,身體猛地一縮,從另外一邊窗戶躥了出去,連忙翻滾遠離。

  “碰”巨大的血色肉柱將皮卡錘成鐵餅,鮮紅的血肉迸濺了他一身。

  王耀祖翻身而起,一邊退,一邊端起步槍向半空中掃射。

  ‘噗噗噗’子彈入肉的聲音不斷傳來,下一刻,斜上方一道一米寬的肉柱帶著呼嘯的風聲再次掃了過來。

  王耀祖猛地一噔地面,躍起三米高,將槍內(nèi)的子彈宣泄一空,再次換上新的彈匣。

  “轟”血紅的肉柱擊打在旁邊的的樓房廢墟里,傳來沉悶的倒塌聲。

  落地之后,王耀祖就地翻滾一圈,轉(zhuǎn)頭就跑。

  他剛才竟然忽略雖然滿地都是碎肉和鮮血,但是,這點血肉根本無法和人尸黏連怪的體積相比。

  那人尸黏連怪足有三四十米高,再加上巨大的肚子,和桶狀的雙臂,數(shù)十噸的尸體怎么可能才這點血肉?

  衪竟然沒死!

  王耀祖牙齒咬得‘咯咯’響,努力想著辦法。

  以他現(xiàn)在的體質(zhì),能爆發(fā)出夸張的奔跑速度,每一步都有三四米遠,憑人尸黏連怪笨拙而沉重的行走方式根本追不上他,甚至還能游刃有余的戲耍衪。

  他的確能逃跑,但是,他要報仇!

  沒有東西能在傷害了他的朋友,還悠然的活著,神也不行,更別說這團爛肉組成的怪物。

  他首先想到了火,這里滿地的汽車,只要是車子油箱里都有汽油,在汽油足夠的情況,絕對能燒死那個家伙,畢竟只是個血肉之軀的怪物而已。

  但是,人尸黏連怪的體積太大了,想要淋滿汽油,基本不可能,至于一點一點的燒,怪物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血肉之軀就是他的弱點,通過熱武器說不定就能殺死衪,相比看不到摸不到的源來說,不知道簡單了多少倍。

  但同樣麻煩的是,衪的體積。

  忽然,街角路面坍塌的位置,一個路牌以四十五度角斜橫在路邊,看到上面的字,這讓他精神一震。

  民生路!

  他記得民生路這條路好像在哪聽過,很熟悉。

  這片區(qū)域在再州市的正西邊,是他之前不曾來過的地方,所以,絕對不是因為他之前見過從而導致的熟悉感。

  他明明聽過誰說過的。

  李玲然?

  不,她家的確有城市地圖,但是,李玲然從來沒有跟他講過具體哪條路有什么,因為毫無意義。

  如果不是李玲然的話......

  那就是軍隊!

  王耀祖想起來了。

  霍將軍口中的生命禁區(qū),說的就是他們軍隊經(jīng)過的民生路。

  也就是這條路導致他們損失兩輛裝甲車,以及十多名戰(zhàn)士。

  那么,深入這條路,就意味著進入一個未知的危險區(qū)域,連裝甲車內(nèi)的士兵都能殺死的死亡禁區(qū)。

  霍將軍的軍隊是開著特殊涂料的裝甲車的,這種涂料能防御雪花源,卻不能防御這片死亡禁區(qū)的危險,說明這區(qū)域內(nèi)的‘源’絕對不是雪花源。

  其次,能夠排除聽聲源,因為如果是聽聲源的話,就算沒有全滅霍將軍的軍隊,也會因為裝甲車行動的聲音一路像是尾巴一樣跟隨著他們。

  所以,這里很有可能是一種他至今沒有接觸過的‘源’。

  未知充滿了危險,但他只是思考了一瞬,就毫不猶豫的拐入民生路。

  有危險又如何?他只知道裝甲車里的熱武器能殺死這頭人尸黏連怪,為拉拉報仇。

  人生來的意義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朋友之間的意義就是要給朋友一個交代。

  拉拉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救了他,阻擋了怪物的大手,他沒有理由不為拉拉報仇。

  “喔~我好餓......”

  伴隨著‘轟隆’聲,巨大的黏連怪轉(zhuǎn)彎撞塌了拐角處的三層小樓,怪物可不會像人類一樣遵守路的規(guī)則,對衪來說,追上眼前的食物,才是重點。

  王耀祖看著道路兩旁被粗暴排開的車輛,以及車側(cè)擠壓的凹陷痕跡,便已經(jīng)確定方向沒有錯,軍隊的裝甲車來過這里。

  奔跑中,他盡量控制住速度,保持和人尸縫合怪百米多的間距,以防衪跟丟。

  在迷霧中奔跑,他已逐漸適應(yīng)。

  即使他奔跑的速度在每秒十多米,而視線只有四米,但是,遇到障礙他依舊能夠在零點一秒內(nèi)作出反應(yīng),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不但給了他機敏的反應(yīng)速度,同事賦予了他靈巧的協(xié)調(diào)性。

  跨越、撐物翻越,他就像是障礙賽的種子選手,快速在滿是雜物的道路上穿梭,而且速度不減。

  三米高的‘黑色立方體’靜靜屹立在道路中央,王耀祖精神一振,借助奔跑的沖勢,一踩車身,瞬間翻越到車頂。

  在霍將軍的車隊中,有勘測用的電磁波雷達車,還有就是車頂架設(shè)輕機槍的武裝裝甲車。

  這里停留的兩輛裝甲車,后面這一輛正是雷達車。

  全車都是漆黑的涂料,摸起來就像是廉價的油漆,觸感粗糙而且不平整,同時車身上透著刺骨的冰涼,幾乎瞬間將手凍傷。

  王耀祖沒有停留,一個急行跳遠,落到前方三米外的武裝裝甲車車頂。

  剛要前進的他猛地止住身形,因為巨大的沖勢下,他差點踩到一個士兵的腦袋上。

  車頂上,一名身穿軍裝的干尸毫無生氣的靜靜趴在車頂,上身在車外,而下身還在裝甲車內(nèi)。

  士兵臨死時,手上還緊握住機槍一側(cè)的把手,在全神貫注的戒備。

  默哀一秒,時間不容許王耀祖多想。

  他將士兵的尸體拉出來,平整的放置在車頂。

  看到尸體的正面,他怔了一下。

  是禍躲不過。

  ‘啦啦啦啦啦’

  王耀祖調(diào)轉(zhuǎn)機槍口,鏈式的子彈從旁邊的彈匣中拉出,發(fā)出一陣清脆的摩擦聲,美妙的旋律,聽起來尤為動人。

  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了眼迷霧下的天空。

  白茫霧氣如仙境,是世界此刻的色彩。

  仙境嗎?

  不,應(yīng)該說是地獄才對,一個會奪走人類一切美好的世界,不是地獄是什么?

  ‘?!宦曒p響,在怪物沉重腳步聲下,幾乎微不可聞。

  保險彈開,王耀祖斜向上二十五度角,對準迷霧中巨大黑影,扣動了扳機。

  王耀祖看不到怪物,但是能看到衪的影子,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以怪物幾十米高的體格,影子差不多也是三四十米。

  “喔~我好餓~”

  ‘噠噠噠噠’

  尖銳的子彈在槍膛中紛紛炸裂,以每分鐘三千發(fā)的速度,咆哮而出,掠殺一切。

  機槍前,火光連成一片,紛飛的彈殼落在車頂和道路的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響,在王耀祖聽來,是那般的悅耳。

  喧囂的槍聲下,子彈入肉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但是,轉(zhuǎn)眼間,鋪面而來的腥臭味讓他幾乎窒息。

  密集的子彈就像是密集的暴雨,在王耀祖全力壓槍下,槍口保持在同一個高度,瘋狂掃射。

  子彈化為無堅不摧的利劍,短短十幾秒的射擊,數(shù)百發(fā)子彈,穿透了人尸縫合怪的肚腩,將衪的腹部撕裂,而衪肚子里的血肉就像是決堤的江水,噴灑而出。

  ‘轟’的一聲悶響,就像是堤壩開閘,咆哮的血水迅猛迸流。

  “吼,痛,好痛啊!”

  人尸縫合怪終于不再說餓,而是痛苦的捂著肚子慘嚎,聲音凄慘無比。

  王耀祖臉色有些難看。

  本以為這頭黏連怪應(yīng)該是巨大化的某種怪物,畢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如果子彈撕裂衪的內(nèi)臟,那么就算是體積再大也得死。

  可以說,他把這頭巨大的人尸黏連怪擬化成了藍鯨,只要打破衪的內(nèi)臟,就算不死,也應(yīng)該重傷才對。

  但是,怪物依舊穩(wěn)穩(wěn)的站在那,即便是他聞到了鋪面而來的濃郁腥臭味,那是怪物流血的味道,但衪依舊沒死,甚至還能叫。

  滾燙的機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槍管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

  王耀祖咬牙,甩手放開機槍的拖把,身子一帶,鉆入裝甲車內(nèi)。

  躲避?當然不。

  他快速在車內(nèi)翻找起來,他就不信,這車里沒有重武器。

  趁著怪物重傷,停下腳步的時候,他需要想其他打敗衪的辦法。

  車里一片漆黑,沒有光,王耀祖只能胡亂摸索。

  尸體上,箱子里......

  手槍?不行,步槍?只怕也沒用,噴火器?可以是可以,只是局限性太大,這里易燃物太少,不足以燒死怪物。

  忽然,王耀祖摸到了什么。

  比手腕粗的炮管掛載在槍身下方,冰涼的質(zhì)感,卻讓王耀祖心中一喜。

  三把槍掛式榴彈發(fā)射器整齊的擺放在箱子里,它們一直在等待著使命的到來。

  王耀祖將三把發(fā)射器取出,全部掛在脖子上,然后掀開下面箱子,尋找榴彈。

  咦?

  鴨梨一樣的圓形金屬物,端頭還懸掛著拉環(huán)。

  手雷?

  王耀祖臉上的笑容綻放,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沉悶的腳步聲以及鼻尖腥臭的惡氣,聲音近在咫尺。

  直接抱起地上兩箱軍火,沖到車門位置,先將兩箱東西攛到車頂,然后一拉爬梯,瞬間跳出。

  只見,猩紅的人尸大手,正從一側(cè)抓來。

  王耀祖一手抱一個箱子跳下車,箱內(nèi)劇烈晃動的易爆物弄得他心底直‘咯噔’,祈禱著‘千萬別著急爆炸,給個面子再等等’。

  ‘咣當’裝甲車翻轉(zhuǎn),被猩紅大手一把掀飛,撞在臨街的建筑上,然后重重砸在道路上,整個車身嚴重扭曲。

  而此刻,王耀祖已經(jīng)將兩串榴彈交叉掛在肩膀上,正拼命的往口袋里塞高爆手雷。

  眼見怪物注意力又到了他身上,巨手自上而下抓來,他急速后退,手上‘咔咔’兩下,榴彈上膛完成。

  “淦!”

  轟!?。?p>  直射的榴彈在縫合怪的大手上爆出燦爛的火光,熱浪撲面而來,但他卻已經(jīng)發(fā)射了第二發(fā)。

  “轟!”腐肉碎骨如暴雨般‘嘩啦啦’的灑落在地面,是那般美妙。

  原來恐懼只是源于火力不足。

  “吼!”

  人尸黏連怪此刻真的在慘叫,衪身上每一具人尸都發(fā)出尖銳的吼叫,憤怒而凄厲。

  王耀祖不退反進,重新將左右手的榴彈發(fā)射器上彈,槍口對準怪物的左腿。

  因為只有近了,才能看清衪丑陋的腿部。

  臃腫而粗短,是那般的可笑。

  “轟轟!”兩發(fā)榴彈打向縫合怪的腿部,一個在人尸夾縫中爆炸,一個掉落在地上,鮮血再次迸濺。

  四五米的距離,鮮血和沖擊波席卷而來,即使躲在翻到的車輛后面,也被撞飛數(shù)十公分,感覺體內(nèi)一陣氣血翻騰。

  燒毀的臉上,森然而猙獰,他卻不會因為疼痛而停止戰(zhàn)斗。

  王耀祖繼續(xù)取彈,上膛,動作越來越熟練,只用了三秒將兩把榴彈槍的彈藥裝好,然后再次瞄準發(fā)射。

  轟轟——

  “吼?~”

  支撐身體的左腿猶如腳手架坍塌,上層支撐的身體歪斜、傾倒。

  怪物慘叫著砸向道路邊緣的建筑。

  叮叮......

  銀色的金屬環(huán)落地,清脆悅耳。

  王耀祖雙手的高爆手雷輕輕甩出,扔向濃霧中,丟向怪物倒塌的廢墟里。

  “轟”“轟”

  多么美妙的旋律啊,伴隨著這個動聽的聲音。兩個黑色的手雷再次扔了過去,隨后他又拿出兩個手雷,再拉環(huán)丟出,然后,獻血四濺。

  像是雨點落烏篷一樣擊打聲,密密麻麻不絕于耳,中間還夾雜著,粘稠物落地的‘吧唧’聲,煞是熱鬧。

  再一摸口袋,手雷已經(jīng)沒有了,王耀祖轉(zhuǎn)身走向裝軍火的箱子。

  一手抱著箱子,一手拿出手雷,用嘴咬下拉環(huán),丟出,然后又從箱子里拿出一顆......

  被火焰燒毀的畸形臉上,透過嚴重黏連的皮膚裂開的小縫中,能看到一雙腥紅的眼睛。

  殺!

  王耀祖抱著還有半箱手雷的鐵皮箱,踩著滿地的焦糊的碎肉,一邊扔著手雷,一邊緩緩走向縫合怪上身倒下的部位。

  碎肉和殘肢組成的紅色的地毯,像是迎接地獄魔主降臨應(yīng)有的儀式。

  人尸黏連怪下半身被手雷炸的皮開肉綻,整只左腿早已在一個個手雷和榴彈徹底粉碎。

  腹部處被炸開了巨大的豁口,撕裂的人尸只有部分筋肉還倔強的黏連著。

  粘稠的血滴‘滴答’‘滴答’不斷滴落。

  “轟!”在爆炸聲中,血肉翻飛,粘連怪人尸堆積的胸腔內(nèi),一個渾身被肉膜鏈接的血紅色人形生物不斷痛苦的嘶鳴,血肉蠕動,紅色的人形生物的上半身緩緩立起。

  轟炸,轟炸,轟炸。

  王耀祖不信自己將怪物炸的粉碎,衪還能活下去。

  踩在焦糊的碎尸塊上,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人尸黏連怪腹部的位置,映入眼簾的是血肉模糊的巨大腹腔。

  腹腔內(nèi),蠕動的肢體早已沒有了皮膚,露出里面的暗紅色筋肉,一片血肉模糊,無數(shù)靈魂在里面無聲的呻吟著。

  王耀祖毫不留情的將兩顆手雷丟到前方的腹腔內(nèi),蠕動的人尸將兩顆手雷擠入了腹腔深處......

  ‘轟轟’兩聲悶響,腳下怪物的身體一片顫動,碎肉紛飛,血液宛若沸騰的泉水,爭相涌出。

  王耀祖的破壞還在繼續(xù),然而他卻沒有看到身后的腳下,一具人尸緩緩轉(zhuǎn)變,先是五官模糊,鼻耳退化,然后宛若肉泥捏成的人型怪物無聲的從地面升起。

  血紅色的人形生物臉上只有一張森然的大嘴,血肉模糊的嘴里卻有著兩排尖銳的尖牙,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撕裂食物而存在。

  一米六的身高還有些駝背,就像是丑陋的地精一樣猥瑣、可笑。

  血紅色的人形生物緩緩張開嘴巴,足球大的腦袋上,嘴巴竟然猶如橡皮泥一樣張到了半米寬,無聲無息的沖著前方的背影咬下。

  正在轟炸的王耀祖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將右手握住了榴彈炮。

  就在身后巨嘴咬向他腦袋的這一刻,榴彈炮的炮口率先插入了它的嘴中。

  “砰”沉悶的發(fā)射聲響起,與此同時,王耀祖腦袋一歪,掛在脖子上的兩串榴彈串抽出,一同丟進了它的嘴里,然后,瘋狂往前跳躍,全力以赴使出了身體所有的力氣逃跑。

  短短一秒,他跨越了人尸縫合怪三十米左右的身軀,來到街旁狼藉的建筑前。

  沒有任何猶豫,‘嘩啦’一聲,他撞破建筑的玻璃,跌入屋內(nèi)。

  “我好餓啊,好餓啊......我好恨啊,恨......”

  此刻的聲音,不再那種無數(shù)人發(fā)出的低沉合音,更像是一個人奮力發(fā)出的絕望哀鳴。

  而著聲音,卻讓王耀祖感覺有些熟悉。

  只是,恨字還未說完......

  ‘轟轟轟轟’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瞬間蓋過了一切聲音,王耀祖所在的房屋在巨大的沖擊下不斷震動,玻璃盡數(shù)破碎,耳邊一片嗡鳴。

  漂亮的幕墻、陽臺的雜物、輕質(zhì)的隔墻,在爆炸時產(chǎn)生的巨大沖擊波下,紛紛碎裂,如同雨雪紛飛,化為各色的碎片。

  爆炸聲停止的那一刻,王耀祖沒有絲毫松懈,他從地上爬起,抱起地上的手雷箱,跳出屋外。

  鼻尖,是刺鼻的硝煙味,混雜著腥臭和焦肉的味道,令人作嘔。

  耳邊,除了嗡鳴外,不再有人語的聲音,黏連怪被鮮血染紅的肉體上,每一具人尸都沒有再發(fā)出新的聲音。

  仿佛一切寂籟。

  “死了嗎?”王耀祖喃喃。

  隨手丟下兩顆手雷,丟入怪物被炸裂的胸腔。

  ‘轟轟’爆炸的轟鳴下,怪物的身體只是顫了顫,再沒有發(fā)出哀嚎和悲鳴。

  王耀祖拎著箱子的手緩緩垂下,渾身上下宛若浸入油漆缸一般紅的可怕。

  “呵呵,神啊,不過如此?!毖饽:樕希従徚验_一個縫隙,露出一個凄厲的慘笑。

  ......

  ‘呼呼’熊熊的火焰自火焰噴射器中發(fā)出,猶如狂卷的火龍,將怪物每一寸身體引燃。

  火焰劇烈燃燒,火光沖天,照亮人間。

  遠處,王耀祖透過濃霧,看著橘紅色的滔天巨焰,神情麻木。

  沒有勝利后的喜悅,沒有復仇后的快感,戰(zhàn)斗從一開始,他就是失去了拉拉,就注定了這場戰(zhàn)斗他沒法成為勝利者。

  默默轉(zhuǎn)身,再次撬開一輛車的油箱,將汽油吸入桶內(nèi),然后用一個個飲料瓶灌裝,不斷丟向正燃燒的怪物身體。

  他不斷重復著這看似毫無意義的‘火上澆油’,他沒有理由留下隱患,他打算徹底將怪物燒成灰燼。

  熊熊烈焰足足持續(xù)了一天一夜,王耀祖翹遍了周圍三條道路上所有車輛的油箱,將所有的汽油搜刮的一干二凈,連旁邊居民樓里的食用油和多數(shù)易燃物都用了。

  他默默看著火焰緩緩熄滅,拿著撬棍和手雷走向燒成黑炭的巨大尸體。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燃燒后的煙塵彌漫在空中,久而不散。僅僅只是靠近怪物尸體附近三十米的范圍,就感覺呼吸不暢,劇烈咳嗽起來。

  王耀祖不得不找了個面罩遮住口鼻,還帶了個蛙鏡。

  “轟——”,手雷炸裂,黑色的焦炭紛飛。

  “咔咔”聲不斷從黑暗中傳來,王耀祖揮舞著撬棍將焦肉敲碎,確定這怪物真的灰飛煙滅。

  炸開外面足有一米厚的焦炭外表,里面的肉早以燒熟,混合著煙塵,是刺鼻的怪味。

  怪物的胸腹已經(jīng)被炸開,熊熊烈焰在怪物體內(nèi)的燃燒,可以說是將衪從里到外都燒透了。

  大肚腩的縫合怪本來就只有胸部最厚,而在火焰的吞噬下,如今已經(jīng)只剩下焦黑一片。

  焦炭全部被王耀祖敲成拳頭大小的碎塊,而內(nèi)部沒有被燒焦的肉,也被他用手雷炸的粉碎。然后他拿著噴火槍,繼續(xù)噴射,直到怪物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為止。

  結(jié)束了。

  王耀祖看了眼滿地的焦炭尸塊,默默轉(zhuǎn)身。

  雙腳一步步落下,踩在破碎的焦骸上‘咔咔’作響,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像布滿干冰的舞臺,演奏著奇怪的旋律。

  ‘咔咔’

  ‘咔咔’

  ......

  第一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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