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行了數(shù)公里,王耀祖都是上竄下跳的,沒辦法,本應(yīng)平整的公路,就像是經(jīng)歷了十一級地震,變得混亂不堪,坑坑洼洼,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拱來拱去、肆意破壞了一樣。
若不是大部分道路的殘骸還保留著,根本看不出這里之前是條公路。
壞境比想象中更加惡劣,王耀祖有些懷念狗尾草森林了,那些狗尾草雖然拔地而起,將道路破壞,但是,路面在宏觀上還是平整的。
而出了森林往西走的這一段路,完全就是廢墟,如同被導(dǎo)彈轟炸過一樣。
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后,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里不會真的發(fā)生過戰(zhàn)爭吧,軍隊用炸彈炸過什么?所以,道路才變成了這個鬼樣子。”王耀祖思索之后,決定小心點前進,盡量不發(fā)出聲音,以免旁生枝節(jié)。
哭笑不得是,沒想到出了暗黑不見天日的森林,他行走的速度非但沒有任何提升,反倒更慢了。
為了不脫離公路,只能走直線,一路爬高上低,比之前辛苦多了。
沒走半個小時,王耀祖渾身就開始發(fā)汗,不得已,只能再次放慢腳步,因為他不想因為出汗過多而浪費現(xiàn)有的飲水儲備。
在找到新的水源之前,能忍則忍。
呼.....
稍作停歇,他仰頭看了眼前方翹起的道路,宛若陡峭的小山壁,形成了九十度的切角,至少也有四五高,在視野范圍內(nèi),沒有看到頂端。
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土腥味,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將道路破壞成這樣子。
“嘩啦”一聲,松軟的土石滾落,攀爬的王耀祖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幸好他力氣夠大,兩百多斤的質(zhì)量單手也能撐住。
沒辦法,這掀起的路面不是石壁,剖面內(nèi)大多都是夯實的泥土,不足以承受他此時的重量,才會出現(xiàn)泥石松脫。
等爬到六米高的時候,終于見到了路床碎石墊層。
這里有石灰漿加固,相比之下就穩(wěn)妥多了。
只是,剛爬到頂部,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瞄到地面上的土渣和碎石在輕微的顫抖,在震動中順著斜坡紛紛滾落。
地震?
緊接著,強烈的震感加劇,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地面在劇烈的顫動程度。
王耀祖一驚,還沒來的及作出反應(yīng),腳下四十五度坡角的路面,緩緩抬起,傾角逐漸變小,他只能被迫抓住陡峭的懸崖邊,固定身子,以免從六七米高的空中摔下去。
噠噠噠噠......
緊接著讓人戰(zhàn)栗的金戈交擊之聲不斷傳來,密密麻麻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眼見周圍根本沒有藏身的地方,王耀祖趕忙取下背包將背包掛在身后懸崖邊,右手端起步槍,打開保險,解開胸前的拉鏈,露出身上掛的榴彈鏈,便于隨手取用。
隨后他翻身而下,半掛在懸崖邊,讓翹起的柏油馬路遮擋自己的身體,如果前方有危險的話,便從這六七米高的懸崖跳下去,反正也摔不死。
至于耳邊細(xì)細(xì)碎碎的‘噠噠’聲,根本不用懷疑,肯定是某種昆蟲出現(xiàn)了。
要么是多足的,諸如蜈蚣、馬陸這些多足節(jié)肢動物,要么就是蜘蛛、螞蟻、蟑螂這些群居昆蟲。
王耀祖不由自主的吞了口水,哪怕是面對各種‘源’的時候,他都沒有膽怯過,因為對付‘源’的時候,要么死,要么生,不會說一群蟲子爬滿你的全身,將你分尸拖回洞里蠶食,甚至還有可能親眼見證那些返祖的巨大昆蟲用鋒利的口器將你開腸破肚,美味的享用你的心肝。
兩者相較,他情愿對付一只百米長的蜈蚣,也不愿面對潮涌一般海量的蜘蛛或者螞蟻!
噠噠噠噠.......
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從周圍響起,也辨別不出聲音的來源,只能感覺到自己所攀住的這塊柏油路面掀起到一定高度時,就停止了上升,隨后而來的是連續(xù)不斷的輕微晃動。
不知不覺間,一股腥臭的味道彌漫在四周,像是散發(fā)惡臭的生雞蛋混雜著含硫氣體的刺鼻味道,讓人窒息。
來了!王耀祖攥緊手中的槍,眼珠掃動,將四周的情形收入腦海。
只是,惡臭越來越濃郁,四米的視野范圍內(nèi),他卻什么都沒看見。
駭——
咯咯——
忽然,腥臭的惡氣忽然從腦后傳來,一瞬間,他如墜冰窟。
瞬間松手,整個人以自由落體的形式,往下方掉落。
轟!
頭頂傳來道路崩裂的聲音,路石混雜著泥土,四濺紛飛。
王耀祖剛落地,還沒站穩(wěn),就看到頭頂一片黑影砸落下來,連忙蹬了一下旁邊的路基石塊,單手撐地,敏捷的跳到旁邊。
轟隆,碎石盡數(shù)砸下,連同他的背包通通埋在坑里。
然而此刻,王耀祖根本沒有功夫擔(dān)心什么背包了,因為眼前巨大的恐怖生物讓他完全震驚了。
一米寬黑色的甲殼上是橘色的花紋,與地上凹凸不平的柏油砼路面摩擦,非但沒在它身上留下絲毫擦痕,還發(fā)出清脆的擊打聲,而一米寬的體積卻還只是對方一個體節(jié)而已......
一雙雙步足宛若直徑32mm粗的鋼筋焊成的‘之’字形的支架,尖銳的足尖,每一次落地都會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沒人會懷疑這是一把把堪比尖刀一般的殺人利器。
這東西不是蜈蚣還能是什么?
“臥槽。”
最可笑的是,他的愿望竟然成真了,可問題是,這巨大的體形,確定不是大自然母親在跟他開玩笑?
王耀祖感覺陣陣窒息,一米寬至少百米長的蜈蚣就在他眼前迅速爬行。
方才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響不是他的錯覺,而是這只巨大的蜈蚣已經(jīng)用修長的身軀將他包圍,只待享用他這個‘甕中之鱉’。
巨蜈蚣的千足快速的交替行走,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豎在眼前的濃霧中,猶如一個朦朧的黑塔高高聳立著。
這事兒,大概是沒法善了。
并且眼前這頭甲殼鮮艷的蜈蚣,大概率是有毒的。
王耀祖瞳孔猛然一縮,只見巨大的蜈蚣忽然沖來,率先對他發(fā)起了攻擊。
而他卻不會因為一只蜈蚣就被嚇癱,冷汗是有的,但求生的意志迫切讓他想要戰(zhàn)斗,要生存。
“砰”的一聲悶響,他迎面發(fā)射一發(fā)榴彈,然后迅速跳開。
蜈蚣的速度雖猛,但是,巨大的身形限制了它的速度,也給予了他逃避和開槍的時間。
王耀祖跳過它的身體,繞到另外一邊,卻發(fā)現(xiàn)另一側(cè)還是蜈蚣龐大的身軀。
這只巨大的蜈蚣不知道圍繞他繞了幾圈,竟然這么長!怕是不止百米。
而王耀祖跳躍的一瞬間,就看到發(fā)射出去的榴彈撞到了蜈蚣的大腭牙,直接被彈飛了,沒能射到它的嘴里。
距離太近了,榴彈內(nèi)部沒有沒激活,所以碰觸的時候沒有直接爆炸。
王耀祖暗道可惜,難得的機會,說不定一個回合就能解決它的。
轟——
遠(yuǎn)處傳來爆炸的巨響,而他也深陷危機。
只見,蜈蚣的身體忽然圍攏,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尖銳步足紛紛插向他。
王耀祖松開手里的槍,任由榴彈槍懸掛在脖子上,抽出腿上兩把軍刀。
軍刀雖短,但是合金材質(zhì)的刀刃非常堅硬,以他的力量,說不定能砍掉這些步足。
至于身上掛的掛載式榴彈發(fā)射器,這么近的距離不太好用,否則第一個被炸死的鐵定是自己。
“鐺鐺鐺”,他一邊閃避,一邊揮手割向沒有來得及收回的步足。
只是,就算他反應(yīng)再快,背后也沒有眼睛,沒一會兒,身上就開始掛彩。
好在有防彈背心,避險了要害被偷襲。
而他用軍刀還擊也是有效的,同時他還發(fā)現(xiàn),蜈蚣步足的內(nèi)弓比外弓的甲殼軟,也就是說蜈蚣的身下甲殼較軟,易被重創(chuàng)。
可問題是雖然他能劃傷蜈蚣的步足,但卻砍不斷,這點傷對于常年在地里鉆洞的蜈蚣來說,根本不疼不癢的,構(gòu)不成大的傷害。
剛想到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光線有些暗。
抬頭看,頓時被驚到了。
只見蜈蚣的身體層層疊疊不斷繞圈,慢慢組成了一個螺旋狀的小碉堡,將他這個獵物緩緩包圍起來,而他馬上就真成了甕中之鱉。
王耀祖干著急,卻沒有好的辦法,借助蜈蚣快速移動的身體施展登云梯嗎?呵呵,可惜他沒學(xué)這個技能。
拼了。
如果再這么下去,等周圍沒了光線,他必死無疑,所以,他選擇從褲兜里拿出一顆手雷。
趁著躲避的空檔,朝著蜈蚣和地面之間的空隙,就丟了進去,隨即趕緊趴在地上,無視蜈蚣步足的攻擊。
3、2、1
轟——
接踵而至的是蜈蚣顫抖的嘶鳴,連攻擊他背部的步足都停止了,一股內(nèi)臟的腥臭味隨著氣浪迎面撲來。
‘咔咔’兩聲,王耀祖迅速換好了榴彈,向之前的空隙發(fā)射過去。
‘轟’,熱浪掠過他的身前,蜈蚣體內(nèi)的鮮血和不知名的液體濺了一身,而他不管不顧繼續(xù)上彈。
巨大的體積的確給蜈蚣帶來了不少增益,但是,擁有熱武器的人類,便是它最燙嘴的獵物。
當(dāng)王耀祖準(zhǔn)備發(fā)射第三發(fā)榴彈的時候,眼前是蜈蚣屁股后面搖擺的紅毛。巨大的身軀掠過崎嶇的道路,逐漸消失在濃霧中。
很明顯,這頭蜈蚣也不傻,知道這個獵物不好下口,便選擇在受傷之后逃離了。
王耀祖甩了甩身上淡藍(lán)色的蜈蚣血,終于松了口氣。
他的衣服上上下下被戳了幾十個洞,疼的都麻木,好在頭盔和防彈衣很好的保護了要害才沒生命危險。
他突然無比慶幸自己出發(fā)時全副武裝的決定,悶是悶了點,但勝在安全。
“希望蜈蚣的步足上不帶毒吧?!蓖跻鎳@口氣,走向自己背包掉落的位置,里面有抗生素,最起碼可以盡可能的避免感染。
雖然他的傷口已經(jīng)因為‘大地’的能力迅速愈合,但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么隱患,‘大地’的存在依舊是個迷,他決定還是小心為上。
沒想到道路天翻地覆變化的原因,竟然是這頭大蜈蚣的鍋,也怪不得堅硬的道路被折騰成這樣,這么大的體形,又擁有堅硬的外殼,對于它來說,翻了這條路還不是輕而易舉?
一輛全速行駛的滿載十輪卡車都不見得有這只蜈蚣的沖擊力大。
不過,這蜈蚣也太能折騰了,他忽然想起來自己走出狗尾草森林之后,貌似沒有看見一具尸體......
看來這個罪魁禍?zhǔn)渍业搅?,這大蜈蚣不但吃活物,還吃死尸等腐物,怪不得長這么大個兒。
就在此時,王耀祖忽然臉色一變,腳下一米寬的石板忽然巨顫,他一陣趔趄險些摔倒,腳下順勢一跳,急忙踏上另外一塊石頭。
‘轟’,一瞬間,只感覺耳邊都是風(fēng)聲,而腳下有什么東西推著他,急劇升高。
瞳孔一縮,臉色大變,這頭蜈蚣竟然狡猾的從他正下方的地面鉆出,想直接生吞了他!
腳下是蜈蚣的雙鄂,身前身后除了蜈蚣的腭牙之外,更有牙爪、毒肢組成的口器,牙齒上帶著幽幽的綠光。
劇毒!
王耀祖還沒來得及穩(wěn)定身形,就看到身前身后的尖銳腭牙,猛然向他咬來。
千鈞一發(fā)的一瞬間,王耀祖蜷身、收腿,將身體縮成一團,自上而下,主動跳入蜈蚣的口中,避開它口器的咬合。
畢竟就算是防彈衣也經(jīng)受不住大蜈蚣恐怖的咬合力,那力量足以碾碎他的內(nèi)臟。
腥臭和溫暖的食道讓人無比惡心,下落的瞬間,王耀祖右手就松開步槍,抽出腿上的軍刀,使出全身的力氣,扎向蜈蚣的口腔內(nèi)壁。
他可不認(rèn)為自己能抵擋蜈蚣腹腔內(nèi)的酸液,落入肚中,只有死路一條。
這蜈蚣連石頭都敢吃,它的消化能力是無需置疑的。
‘叮?!瘍陕曒p響,兩個手雷被扯下拉環(huán),隨意丟下,它們跌跌撞撞落入蜈蚣的食道下方。
而王耀祖一路下墜,二十厘米長的刀刃并不能完全阻止下墜趨勢,內(nèi)壁太光滑了,他就算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沒能止住。
短短的一秒鐘,軍刀就劃出數(shù)米長的撕裂口。
大蜈蚣吃痛瘋狂扭動,它萬萬沒想到這個獵物是個辣嗓子的玩意兒。
王耀祖左手抽出軍刀,連忙伸出左手抓住蜈蚣腔內(nèi)的軟肉,止住下墜的趨勢,手腳并用死死的穩(wěn)定住身體。
而就在此時,落入下方的手雷引爆了。
‘轟轟’兩聲巨響在蜈蚣體內(nèi)劇烈的回蕩,他本就不太好的耳朵瞬間失聰,滾滾熱浪和火光自下而上噴涌而出,像極了火山噴發(fā)。
嘶——
蜈蚣腔內(nèi)發(fā)出怪異的聲音,慘烈無比,王耀祖能感覺到它渾身都在哆嗦。
沒多久,搖擺的蜈蚣緩緩?fù)V沽祟澏?,直立的上軀緩緩傾倒。
重力方向改變的瞬間,腹中的王耀祖心道不好,這下只怕自己也要摔痛了。
兩顆高爆手雷在蜈蚣體內(nèi)爆炸,肯定能將它撕裂,蜈蚣的體內(nèi)可沒有堅硬的甲殼,在強大的內(nèi)壓下,高爆手雷的破壞力能加倍造成傷害。
最起碼他小時候沒見過能生吞鞭炮而不被炸死的昆蟲。
只不過現(xiàn)在他就怕蜈蚣沖的太高,就這么自由落體的倒下去,即便是他也得摔個重傷。
“轟”一聲悶響,蜈蚣上軀落地,腹中的王耀祖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只感覺內(nèi)臟翻騰,即使有蜈蚣內(nèi)腔的軟肉墊背,也撞的暈乎乎的。
稍緩,深呼了幾口臭氣,身上疼痛感稍減,這才起身準(zhǔn)備從蜈蚣嘴部的位置走了過去。
但沒走兩步,王耀祖猛然止住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