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荒村野店
臨近黃昏的時候,花醉客終于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客棧。
“天可憐見,今晚總算有住的地方了,不然在這大雪中待一晚上,我非得成為冰雕不可!”
他連忙趕了過去,只見客棧門楣上寫著潼關(guān)客棧四個大字。此時正有八九輛鏢車停在客棧門口,車轍在來路上留下了深深的溝痕,看來車上的鏢物分量很重。每輛鏢車上面都有一面小旗,旗上繡著龍門二字,原來是關(guān)中第一大鏢局龍門鏢局。
店主人正帶著幾個店小二熱情地招呼這群鏢師,看他們的神情,像是彼此都熟識了。
“佟老爺子親自押鏢,看來這趟鏢來歷不凡啊。”
那位須發(fā)皆白但精神健爍的佟老爺子淡然道:“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混口飯吃罷了!”
“這大雪天的,且進店喝杯酒暖暖身子!”
花醉客打量了一下這位佟老爺子,只見他腳步虛浮,竟似走不穩(wěn)路的老人一般,但你若真以為這位老爺子走不穩(wěn)路好欺負,那你可就上了他的當(dāng)了?;ㄗ砜彤?dāng)即明了此人是誰了。“一雙顛倒步,踏平陜西六路”,除了顛三倒四佟鎮(zhèn)戎,還能是誰呢!
此時店主人看花醉客到來,因見他是個讀書人模樣打扮,也不敢怠慢,使個眼色,便有一個伶俐的店小二過來陪著笑臉接待。
進了店中,只見正中一個火塘正燒得旺,柴火發(fā)出嗶嗶啵啵的聲音,驅(qū)走了不少寒意。不少人圍著火塘喝酒閑談,四周方桌上亦有不少旅客,東首桌上一個少年郎喝得醉醺醺地,在那里彈鋏而歌,西首一張桌上是一僧一道默默喝酒,此外還有不少三山五岳的漢子。
花醉客一掃眼,就知道這其中有不少江湖漢子。
該不會都是沖著那鏢車來的吧?不過又不太像,這些漢子見了佟鎮(zhèn)戎都十分恭敬。管它呢,反正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
店小二熱情地說道:“前面渡口因為大雪停渡了,因此有不少客人都滯留在小店,怠慢之處客人休怪,有事盡管吩咐?!?p> 花醉客倒也不以為意,安排好休息的房間后便也來到大堂,找了一個僻靜的桌子,要了酒菜就開始慢慢吃喝,還真別說,這客棧的酒食倒是佳品,怪不得生意這么好。那位佟老爺子也帶著手下的鏢師在用餐。
此時天色已晚,外面大雪紛飛,客棧內(nèi)卻是熱火朝天,已有好幾人喝得醉醺醺的,在那里放開喉嚨高談闊論。
花醉客耳尖,早就聽到荒野之中有一個腳步聲正向客棧移動,這腳步聲來得甚快,轉(zhuǎn)眼之間竟然已經(jīng)到了客棧門口。
好快的步伐,這等神行功夫,絕非等閑之輩。
只見進來的是個軍官模樣的人,這人長得青面獠牙,身材瘦弱,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那身軍裝穿在他身上不僅沒有增添他的威猛氣質(zhì),反倒更加襯托得有些滑稽可笑了,仿佛戲臺上衣不合身,要故意逗人發(fā)笑的小丑。
但是客棧內(nèi)有認得此人的沒有一個敢怠慢了他,紛紛起身行禮,口中說著:“康中候見禮!”
康中候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待看到花醉客身影時,心中一動,暗想此人身影好生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見過。
他和眾人打了招呼,卻徑直走到佟鎮(zhèn)戎桌邊,向佟鎮(zhèn)戎行禮,佟鎮(zhèn)戎便邀他同坐共飲。
花醉客早就聽說種師道麾下有一人,姓康名捷,官拜經(jīng)略府中候,樣貌丑陋,但精通神行術(shù),能日行一千二百里。想來就是眼前這人了。
此時康捷已經(jīng)在滔滔不絕地向佟鎮(zhèn)戎講述自己此次進京公干的經(jīng)歷了,他嗓門極大,口才又好,一件小事也能被他講得繪聲繪色,引得大家都來聽他說話。而他也仿佛十分享受這種被人圍著聽他演講的感覺,更加地口若懸河了。
只聽一人問道:“康中候,你此次在京師,可曾聽聞童貫之子被殺一事的詳情?”
童貫之子童師閔在汴梁城中,大庭廣眾之下,當(dāng)街被人殺死,而兇手至今不見蹤跡。這一爆炸性新聞即便是在交通和媒體都不發(fā)達的古代,依舊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到了神州大地的各個角落。成為無論在朝在野之人茶余飯后最好的談資。
從政敵買兇殺人到童師閔與人爭妓結(jié)果慘遭殺害,什么樣陰謀論的說法都有。但就是沒有一個說法是有根據(jù),能讓人信服的。
康捷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道:“豈止是知道詳情,不瞞各位,童師閔被殺的時候,我就在現(xiàn)場,目睹了整起事件的全過程?!?p> 他說完這句話就住了口,慢慢地吃菜喝酒,故意要吊起大家的胃口。
此時一個后生小聲地問身旁的人:“童貫不是太監(jiān)嗎,哪里來的兒子?”
他聲音雖輕,但還是被康捷聽到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責(zé)備他的缺少見識。
那后生身邊人忙偷偷向他解釋道:“童貫大人是二十多歲才進的宮,那時他已有兩個孩子了,只是后來長子早夭,只有這小兒子童師閔是他嫡親骨肉?!?p> 店里本來吵吵嚷嚷,此時都安靜了下來,眾人都豎著耳朵準備聽康捷講述這起新聞事件的背后真相,還原犯罪現(xiàn)場。只有火塘里的木柴還在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康捷又不由自主地掃了花醉客一眼,他總覺得這個少年身上讓他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聚到康捷身上,他好似說書先生一般,十分得意,便繼續(xù)開口講道:
“那一日我在京公干完畢,無事可做,便想著去開寶寺逛一逛,早就聽聞這開寶寺乃是汴梁四大名寺之一,我卻還不曾見過。當(dāng)日去了,果然寶相莊嚴,香火旺盛?!?p> 他把那開寶寺如何是佛門勝地好好夸贊了一番,逗得眾人心焦,便忍不住問道:“康中候,不是要講童師閔被殺一事么,怎么扯到開寶寺了!”
康捷又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大塊牛肉,說道:“你別急呀,我這不正要講到么。要把事情講清楚,那不得有個引入。就是讀書人作詩作文,也要有個起頭的慢慢引入正題,這個叫做起興,你懂不懂?!?p> 這些江湖漢子自然不懂文學(xué)上的什么起興手法,只能無奈繼續(xù)聽他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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