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世小受

　　這是兩個不同人生的互換身份后的生活~

　　1。初見

　　段七爺冷眼看著圍著自己跑前跑后還嘴上啰嗦個不停的小廝。

　　“哎呀，公子你怎么不笑笑呢，等一會客人可就上來了。公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發(fā)現(xiàn)你自從早上一覺醒來后先是胡言亂語了一陣，然后就是一直沉著臉不說話。怪嚇人的?！贝┲嘁碌男P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偷偷的看了一眼一臉冷笑的段七爺。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公子可是不舒服？我看公子臉色不太好?！?p>　　段七爺聽了這小廝嘮叨半天了，原本心情就不好，現(xiàn)在更不好，不過有些事還是要弄清楚的。段七爺?shù)故穷^一回細細打量在自己眼前晃了大半天的小廝，倒也是個好模樣，眉清目秀的，就是話忒多了些。段七爺命小廝停下手里的活過來答話，小廝順服的站在段七爺?shù)纳砼浴?p>　　段七爺端起一杯茶：“名字？”

　　一直低著頭的小廝抬起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主子：“嗯？什么？”

　　“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的名字？”段七爺將拿到手上的茶盞又放了下去。輕倚椅子，嘴角抿成一條線，眼里陰晴不定，身邊散發(fā)出強大的氣場。不容人質(zhì)疑和反抗，帶些肅殺的意味，原本柔弱帶媚的一張臉現(xiàn)在怎么看都是冷酷多些。小廝都有些不敢看現(xiàn)在的公子了。怎么看怎么不對，難道公子睡了一覺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想到這小廝打了一個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到：“修遠，還是公子，公子給起的?！?p>　　“修遠。名字倒是不錯?！倍纹郀斚脒@身體的原主人倒也不像是普通的小倌，看這小廝的名字也能猜出一二。應該是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家族沒落了，才落得這般下場。不過段七爺?shù)倪@句話嚇得修遠氣都不敢喘了，這語氣怎么聽都不正常！什么叫這名字倒是不錯，好像這名字你是第一次聽！啊喂！這名字不是你起的嗎？！修遠不敢往下想了。太恐怖了。

　　“這是什么地方？”

　　“回，回公子。這是長安的，南風倌。嗯，南風倌。”修遠感覺自己越說越亂，連話都不會說了，額頭急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段七爺也察覺了修遠的緊張。隨手從桌上抽出一條原本主人的粉色帕子頗為嫌棄的丟給修遠，修遠接著粉色的帕子更緊張了。連忙擦了擦汗。

　　聽修遠說是在長安段七爺?shù)故蔷徚艘豢跉猓€在長安就好，會省了許多事。自己原是叱咤沙場的少年將軍，在邊疆呆了三年，平定皇上頭疼許久的戰(zhàn)亂，前一陣子收到圣旨班師回朝?；氐介L安后生活倒也是平和，除了經(jīng)常進宮面圣會厭倦，其他的倒也沒什么不適。今日早上一覺醒來毫無征兆的就變成了南風倌的小倌，這事怎么想怎么覺得奇異。這是靈魂互換嗎？那現(xiàn)在那個叫晏天寧的小倌肯定變成了自己，一個小倌，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身份變成位極人臣的大將軍，面對朝中各種事物以及皇上的各種進宮面圣的旨意，肯定會驚慌失措，一定會來找自己換回去。就算他想靠這次靈異事件翻身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咽的下去這塊肉。段七爺喜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以后叫我段七爺，記住了嗎？”段七爺一點也不喜歡別人喊他公子，尤其是在這種小倌院里。雖說自己是男女不忌。但一直都是自己壓別人，別人怎敢肖想自己？

　　“是?！毙捱h感覺自己站不住了。段七爺是誰？我家公子呢！

　　再看看到段七爺若有所思的樣子，修遠都想哭了，誰能告訴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屋里的這個到底是人是鬼？！

　　門外傳來嗒嗒的敲門聲，修遠連忙小聲的對眼前有些來歷不明，不知人鬼的段七爺說聲：“客人到了?！?p>　　說完就像有人追殺似的跑去開門。

　　打開門之后，修遠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這特么的什么情況！能不能有個了解情況的出來解釋一下！?。?p>　　打開門后，先是看到一個面容冷峻卻淚流不止比自己高大很多，衣服華貴淚眼汪汪的男子。修遠還沒來得急反應說貴客請進就被此男子一把抱住，其力氣實在不是修遠一個弱男子消受得起的。感覺呼吸都困難了。

　　“修遠，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什么都變了，嚇死我了?！泵髅鬟@么高大的男人卻哭成這個樣子，倒是惹了不少人注目，不過畢竟是南風倌，出現(xiàn)這種事大家也都能理解。嘿嘿，大家都懂~圍觀的人滿意的看了幾眼露出一副我理解的神色。

　　他們丟得起這人，他段七爺可丟不起。

　　“進來?！倍纹郀斠皇殖兑粋€，廢了好大的手勁才將人扯進來。然后一勾腳，將門嘭一下關(guān)住了。

　　根據(jù)門口的晏天寧的舉止，修遠一下就認出這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看到自己公子抱著自己哭心里就覺得很難受。便趕緊好生服侍著。

　　進來后，晏天寧先是接過修遠的遞來的粉紅手帕，輕輕擦去眼角和臉上的的淚痕。又在修遠的攙扶下柔弱的坐在木質(zhì)雕花矮榻上，修遠乖乖站在晏天寧的身后捏肩捶背。而晏天寧則用一副你得給我解釋的表情看向段七爺。

　　段七爺看著晏天寧用自己的身體既然做出如此難以接受的行為和表情，一向自持面癱的臉卻抽了抽嘴角，畢竟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做出又是哭泣又是嬌弱的表情，還真是難以想象的想抽死這個叫晏天寧的小倌。

　　“不知七爺能否給天寧一個解釋。”晏天寧淚眼朦朧的看向正襟危坐的段七爺。

　　“解釋就是我也不知?！倍纹郀旑H為不滿晏天寧這幅模樣，怎么說在外人看來這晏天寧就是自己，如今他這個樣子，就算以后換回來了，自己也定不少受人眼光。

　　晏天寧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以前也算大家少爺，如今又在這魚龍混雜之地混了幾年，看人臉色的本事卻是被練了出來。止住哭意。用手帕擦凈臉。

　　“七爺，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晏天寧謹慎的看了段七爺一眼。

　　段七爺輕輕揮一下手：“講！

　　晏天寧起身給段七爺做個了禮，頗為正式：“以天寧的身份，貿(mào)然占用七爺?shù)纳眢w應罪該萬死，但這事也是不由我。天寧也是沒有辦法，七爺若是對天寧有什么不滿可以說出來，天寧一定改正。來日若有破解之法定當?shù)谝粫r間與七爺換回來。此事七爺可盡數(shù)放心。就是目前有一事需七爺幫忙，還望七爺能相助！過兩個時辰我要進宮，可我擔心會被旁人發(fā)覺不對勁?！?p>　　段七爺對晏天寧的話還算滿意，沖晏天寧招招手，又用眼神示意他到自己眼前這個位置來。晏天寧愣了一下，然后緩緩走了過去。修遠站在一旁都快擔心死了，生怕自己家公子被壞人欺負了。

　　晏天寧站在這個有自己身體的段七爺面前，看段七爺打上打量現(xiàn)在的自己，就沖段七爺輕輕一笑，很無心的一笑，但卻讓段七爺發(fā)現(xiàn)怎么感覺不對呢，同樣一張臉，自己以前笑的時候別人都是一邊磕頭一邊求饒，怎么這小子笑起來感覺一點威脅都沒有。這可不行。

　　段七爺臉上一直沒有什么表情，冷冷的向晏天寧勾勾手，示意他離自己近些。

　　晏天寧順服的將身體半傾著靠近段七爺，甚至可以聞到昨天自己用的香料味。

　　段七爺看晏天寧主動湊的這么近也就臨時起了捉弄的意思，貼著晏天寧的耳朵說：“你現(xiàn)在的樣子和我一點也不像，你進進皇宮怕是進的去出不來。”

　　連呼吸都能感覺到，原本自己清脆的聲音卻讓人感覺酥酥麻麻的。

　　但晏天寧現(xiàn)在顧不上這么多，有些慌亂的問：“那怎么辦？還有兩個時辰我就要進宮了。七爺你得幫我！”

　　“憑什么？”段七爺?shù)故菍ψ脚烫鞂幤鹆伺d致，端起一杯茶丟下讓晏天寧崩潰的一句話。

　　晏天寧沒見過這么無賴紈绔的人，被段七爺這么一氣又想哭。短短幾秒，段七爺扭回來臉就看到晏天寧盯著自己的臉淚花帶雨。真是不能忍受啊。怎么會有這么愛哭的人。

　　“你覺得哭有用嗎？”段七爺冷然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

　　“但不哭也不是沒用嗎？”晏天寧結(jié)果修遠遞來的手帕輕輕擦著眼淚一邊哽咽著說道，頗為嗔怪的看了段七爺一眼道：“再說你幫我不也是幫你自己嗎？我言輕命賤的，死了也就死了。但我現(xiàn)在不是頂著你的臉嗎？我這么做不也是為了將軍的一世英名嗎？要是因為這落得將軍受人詬病多不好，你看，這件事怎么說都是你受益多，我付出多，還要擔當各種危險。你卻對我說憑什么！你這人真不講理?！?p>　　段七爺挑挑眉：“這么說來是我無理取鬧了？”

　　“我沒這么說?！标烫鞂幝曇粼絹碓降?。

　　段七爺看晏天寧現(xiàn)在的表情挺想笑的，起身拍拍晏天寧：“過來，我給你說需要注意什么。”

　　晏天寧有些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段七爺眨眨眼。段七爺被晏天寧的表情逗笑了。

　　看到段七爺笑，晏天寧也跟著傻傻的笑。

　　修遠感覺他們的世界自己不懂了。

　　2。將軍府

　　在段七爺?shù)闹笇?，晏天寧總算蒙混過關(guān)了。趁著還沒被人瞧出弊端，晏天寧趕緊把段七爺和修遠從南風倌里贖了出來，不動聲色的偷偷運進將軍府，對府內(nèi)一律宣稱是貴客來借住幾天，好生伺候著。

　　回到自己的家，段七爺心情才算稍稍好一些，但一想到自己的這個樣子，手無縛雞之力的總的不爽。

　　晏天寧將修遠安置好便趕緊來找段七爺，段七爺住的雖然不是主室但也不比主室遜色。

　　來的時候，晏天寧將門口的下人全部遣退，確認沒人會聽到對話才進去見段七爺，進去的時候段七爺正在看兵書。神色莊重安靜。晏天寧歪著頭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好像很不賴的樣子。

　　“七爺?！标烫鞂庉p輕扣了扣房門。

　　段七爺放下兵書，看著晏天寧點了點頭。

　　晏天寧得到段七爺?shù)臏试S才進去。站在段七爺?shù)膶γ妗?p>　　“坐下吧。我不習慣抬頭看人。”

　　“嗯。”晏天寧坐在段七爺?shù)膶γ妗?p>　　“有什么事？”段七爺知道晏天寧對自己并不是很想多接觸，搬到府里的這幾日除非要要事，一般都是能避開自己就避開自己，也算是個知道本分的人。

　　“昨天進宮，皇上說要給公主過生辰。還要我出個節(jié)目。天寧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希望七爺能指點一二?！标烫鞂幍脑捳f的很委婉，很客氣。

　　段七爺拿起桌上沒有蘸墨的一支筆瞄準硯臺一下子扔了進去，墨汁一點也沒有濺出來。若無其事的說了句：“皇上讓你出節(jié)目你就出唄，我能給你什么指點?！?p>　　晏天寧眉頭輕皺，幾日相處下來，晏天寧發(fā)現(xiàn)段七爺這個人沒想象中的好相處。氣場強不說還性子頑劣。

　　“既然七爺這么說，那天寧就表演歌舞好了?！标烫鞂幙粗纹郀?shù)谋砬橐稽c點變差。晏天寧知道有效果了，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輕笑著說：“天寧還不是很習慣用這具身體跳舞呢，看來要多練習練習。七爺還要看書，天寧就不打擾了。”說完就要告退。

　　“你敢！”兩個字被段七爺說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晏天寧老老實實坐在段七爺?shù)膶γ?，眼睛直視這段七爺回道：“全看七爺?shù)臎Q定?！?p>　　段七爺頗有些不爽，他晏天寧是在威脅自己嗎？膽子不小啊。

　　“公主的壽辰會有很多大臣和皇室子弟，和我相識的人也會很多。那天我和你一起吧，你一個人去的話肯定應付不來，至于節(jié)目，會吹簫嗎？會的話就吹簫吧?！倍纹郀斦谏珴L金邊的袖子聲音低啞的說道。

　　“那就聽七爺?shù)陌?。”晏天寧笑著點頭。

　　“到時候盡量少說話，要是有人敬酒就推脫身體不舒服知道嗎？要是讓別人看出什么端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倍纹郀敯研枰⒁獾氖虑樽屑毜恼f給晏天寧聽。

　　晏天寧也很認真的聽著，這事確實很需要注意。以前這種靈異事件也不是沒有過。不同的是，自己和段七爺是自己掩住了這事沒有傳出去，但以前的那個傳了出去，被人當做妖孽。當眾千刀萬剮剔骨抽筋。

　　若是自己和段七爺也被人看出端倪，段七爺自然不會有什么懲處，自己就不一定了?，F(xiàn)在段七爺能這般仔細給自己敘說注意事項，倒也不像表面表現(xiàn)的那般頑劣。晏天寧也見過許多人，段七爺這個性子的人見過。粗中有細，內(nèi)心堅韌，對感情專注負責，這樣的人是很值得信任的。晏天寧對段七爺?shù)暮酶幸搽S之增加了幾分。

　　“我明白?！标烫鞂幷f話的主語由天寧變?yōu)槲?，這個證明晏天寧心里段七爺?shù)纳矸葑兓?，至少不再將兩個人的身份劃得涇渭分明了。

　　“你做這行多久了？”段七爺上下打量了下晏天寧。

　　晏天寧自然之道段七爺問的是什么，不過晏天寧倒也不覺得有什么羞恥的。大大方方的說：“有兩年了。為了生存也沒辦法?！?p>　　段七爺揉了揉沒什么肉的胳膊，臉色有些不滿：“偌大的長安城，除了做小倌你就找不到其他的生存方法?！?p>　　段七爺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晏天寧很少和人說過去，一是在南風倌里沒什么朋友沒人可說，二是自己也不是樂意回想那段記憶。不過今日聽段七爺這么說自己，這么想自己，怎么著都覺得有些委屈。畢竟才剛剛把他劃為朋友，他就說這樣的話。

　　“我爹以前是官員，后來惹怒龍顏發(fā)配的發(fā)配，流散的流散。偌大的長安城我也不是沒有想過生存的方法，但我和修遠兩個人要想在長安城里生存下去談何容易，我們?nèi)ギ斶^小二，給人掃過院子，甚至去過碼頭。即使做這么又能怎么樣，一樣饑寒交迫，身不由己。后來遇到了歹人，被迷暈賣到南風倌。不過還好我會琴棋書畫，做了個清倌。賣藝不賣身。雖然會被人恥笑，但至少三餐是能保證的。也不會因為一頓飯連尊嚴都保不全。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也許你會笑我自甘墮落或者怎樣，但有時候明明什么都知道還是會向現(xiàn)實屈服。身不由己在哪都一樣?！标烫鞂幝曇粽f道最后都有些哽咽。

　　生活太艱辛，但必須要面對，無法逃避。

　　段七爺扔給晏天寧一個暗色手帕，有些嫌棄的說：“我從小到大都沒哭過，這幾天倒是看清楚自己哭的時候有多丑了。”

　　晏天寧以前的生活過的不好，段七爺可以想象。段七爺是在軍營長大。軍營里絕大部分都窮人家的孩子，悲慘的事也見過不少。段七爺一時間對晏天寧有了些憐憫。

　　晏天寧抽抽鼻子說：“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板著臉是這個樣子。難看死了。都不會笑?！?p>　　段七爺心想：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他一點也不需要自己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