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然在緊張而又沉悶的趕路中度過,不知是否為在斐迪雅面前表現(xiàn),威斯特出奇的沒有一聲抱怨,令人驚訝的堅持到夜晚宿營,盡管這時他的臉色跟馬丁那張死人臉沒什么兩樣了。這一夜仍然跟昨晚一樣,在威斯特的大獻殷勤中開始,然后又一臉沮喪的結(jié)束,跟著,又是一片叫人窒息的沉默。
不過這沉默并沒能堅持多久,因為很快,斐迪雅與塔倫幾乎同時站起,露出注意傾聽的神色。
“怎么了?”注意到他倆異樣的神態(tài),威斯特放下魔法書問道。
“有人,在那邊?!膘车涎呸D(zhuǎn)過頭來,指著遠處一個地方。
威斯特跟著望過去,卻只看到一片黑暗,而且什么也沒聽到?!笆钦l,是那個亡靈法師還是食人魔?”他緊張的問。
“不知道,聽起來好像有一場戰(zhàn)斗,還有野獸的咆哮?!膘车涎庞肿屑毬犃艘粫?,然后回答。
“哼!是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在這里能把人悶死?!彼愑昧Φ陌咽种械膽?zhàn)斧一揮。
難得的,斐迪雅也贊同他的提議,自然,威斯特也就義不容辭。三人起身向聲音來處跑去。
由于有精靈和矮人的夜眼,即便在這缺乏光線的密林里,移動也不會顯得困難,威斯特只是用一小團魔法光球充作身前照明。漸漸,隨著他們的接近,連威斯特也能聽見了,就在前面,傳來陣陣野獸的嘶吼以及男人粗悶的咆哮,看來戰(zhàn)斗正酣。突然,前面帶路的斐迪雅打個注意的手勢,然后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近一塊樹叢,拔開一看。
前面是一塊很大的林間空地,周圍全被他們面前這種矮小的灌木叢給包圍,中間生長著一棵粗大的櫻桃樹。天上朦朧的月光灑在略微有些潮濕的泥地上,成為僅能視物的光線,可能周圍的鳥獸都被打斗聲驚走,因此沒有別的聲音。
在空地中,正有三只角狼在圍攻兩個人。一人是個很高大的壯漢,他長得很威武,但年紀卻很輕,最多比威斯特大上幾歲,臉上卻已經(jīng)有很密的絡(luò)腮胡子。他穿著簡單的硬皮甲,手上的鋼斧絲毫不比牛頭人用的小,此刻他正怒吼著,天藍色的眼眸中射出殺氣騰騰的目光,與三只角狼戰(zhàn)斗。
另一個人是一個張著副娃娃臉的年輕牧師,看起來比威斯特還要瘦弱,柔密的黑法覆在前額,他背靠著櫻桃樹,潔白的牧師袍染滿泥土,看來他們很可能是被角狼偷襲,所以才這么狼狽。
角狼是一種很兇猛的野獸,他們長得像狼,但體形卻大得多,渾身上下漆黑的毛皮閃閃發(fā)亮,頭頂至后頸依次生有尖銳的長角。通常角越多,就表示它越兇猛,也越狡猾,雖然還比不上魔法野獸,但對普通人而言,這已經(jīng)是種極為可怕的野獸了。這個戰(zhàn)士能在三只角狼的圍攻下堅持不倒,他的戰(zhàn)技也非常驚人。
雖然三人從不認為自己是有責任維護正義,鏟強扶弱的冒險家,但遇到這類情況自也不能坐視不理?;ハ嘟粨Q一個眼神后,塔倫舉起戰(zhàn)斧大吼一聲就沖了出去,同時斐迪雅已經(jīng)把兩只箭搭在弓上,而威斯特也站起開始念頌咒語。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幾人并不怎么合拍,但互相之間的配合倒非常默契,就像多年一起冒險的伙伴一般。
此時一只生有三只角的角狼正躍起咬向戰(zhàn)士的脖子,另一只三角角狼則試圖繞過戰(zhàn)士撲向后面的牧師,剩下的一只四角角狼卻貼地竄過戰(zhàn)士的戰(zhàn)斧抓向他的腿,雖然是野獸,但長期群體捕食使它們有很高的配合能力。
矮人強大的爆發(fā)力使塔倫瞬間就沖到群狼的背后,他鋼斧用力一揮直掃四角角狼,借助沖力,這一斧的風嘯聲簡直大得嚇人。斐迪雅兩箭不分前后的射向企圖攻擊牧師的那只角狼,兩個人都沒管撲起的那只,因為他們都看出戰(zhàn)士足以應(yīng)付它。
由于塔倫他們出現(xiàn)得實在太快,直到這時三只狼才驚覺,它們有些狼狽的回頭望著這幾個不速之客,本來完美的攻勢就此瓦解。被襲擊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不過戰(zhàn)士的一句話卻讓塔倫怒火朝天:“喂,誰要你多管閑事,我應(yīng)付得了?!?
“啊,是嗎?這句話你還是留給迪納臺去說吧?!彼惔舐暤慕械?,手上卻一點沒慢下來,寒光閃閃的鋼斧轉(zhuǎn)眼就劈到角狼驚恐的臉前。
嗚!四角角狼幾乎整個身體都貼在地上才避過劃過頭頂?shù)囊桓錆M力感的四肢一縮一彈向左躍開。另兩只狼的運氣就不那么好了,叢林衛(wèi)士的弓箭用來殺野獸簡直輕而易舉,那只角狼剛轉(zhuǎn)個方向已慘遭洞穿,掙扎兩下就一命嗚呼。而撲起的那只角狼被戰(zhàn)士用斧一擋,還沒有落地就被塔倫緊跟一斧攔腰劈成兩截。
“急凍術(shù)!”威斯特使出一個水系魔法,一小撮凍氣由他指間射出,正要逃跑的角狼四肢立刻被凍住摔倒在地。
高大的戰(zhàn)士與塔倫頗為不爽的互相看看,哼了一聲就各自走開,戰(zhàn)士來到倒地的角狼跟前用腳踹踹它,跟著舉起戰(zhàn)斧。眼見活命無望,角狼扭動幾下發(fā)出幾聲求饒的嗚咽聲,但戰(zhàn)士哪里會理它,戰(zhàn)斧毫不遲疑的劈下。
“等等?!蓖蝗灰粋€柔和的聲音阻住他,戰(zhàn)士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一名美麗的精靈女性,身邊還跟著個邋遢的年輕魔法師。
“你說什么,小姐?”戰(zhàn)士的斧頭硬生生凝在半空。
“請你放過它吧。”斐迪雅指著嚇得縮成一團的角狼說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戰(zhàn)士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難道你的腦子只有堅果那么大?斐迪雅叫你放了那只狼?!彼愒诤竺婧懿豢蜌獾恼f道。
戰(zhàn)士的疑惑馬上化為怒火,他轉(zhuǎn)過頭大聲叫道:“閉嘴,你這個矮人!我當然聽得懂?!?
“你說什么!你這只愚蠢的地鼠!”塔倫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他憤怒的揚起手中的戰(zhàn)斧。
戰(zhàn)士也毫不示弱的走上前去,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
“等等,塔倫,你在干什么!”威斯特見勢不對趕緊跑過來,而那位年輕的牧師也急忙跑上前拉住戰(zhàn)士:“快住手,菲迪!他們救了我們啊,你怎么能這么做?!?
叫菲迪的戰(zhàn)士似乎很聽牧師的話,雖然仍是一臉怒容,但他已經(jīng)放下戰(zhàn)斧,不過他還是指著斐迪雅說道:“瑞恩,你聽聽這個精靈究竟說了些什么?!?
叫瑞恩的牧師又安慰他兩句,這才對三人道:“你們好,我的朋友,謝謝你們的幫助。我是魯康尼尼雅神廟的見習牧師瑞恩.威迪斯,這是我的伙伴,魯康尼第二步兵營戰(zhàn)斧小隊的隊長菲迪.布魯菲德。剛才他有冒犯的地方,我代他向你們道歉”說完他鞠了一個躬。
魯康尼是古里奧王國的邊境城市,扼守著與特里恩帝國接壤的關(guān)卡“羅斯克峽口”,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尼雅是智慧女神,瑞恩只是神廟里的見習牧師,地位并不是很高。
瑞恩的禮貌讓三人大有好感,塔倫的怒火消減不少,他們紛紛向他點頭示意。斐迪雅蹲下用手撫上角狼凍住的四肢,一陣柔和的綠色光芒閃過,角狼一躍而起。
“小心!”塔倫和菲迪同時叫道,隨后兩人又同時哼了一聲。威斯特和瑞恩也嚇得退開兩步。
斐迪雅并不害怕,她只是平靜的對菲迪說道:“這只角狼已經(jīng)非常害怕,殺害不能反抗的敵人并不符合菲瑞斯偉大的意愿,所以請你放過它。”
菲迪似乎被她美麗的樣子震懾住了,面對三只角狼也不畏懼的他,竟然有些心虛的轉(zhuǎn)過臉去:“好吧,就聽你的?!?
斐迪雅對他點頭表示感謝,這才蹲下,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伸手摸著茫然不知所措的角狼的頭:“回到森林里去吧,以后請不要再襲擊路人?!?
精靈能夠與動物溝通的傳聞看來是真的,兇悍的角狼這時變得有如小狗般溫順,它嗚嗚的叫了兩聲,用它的大頭親密的蹭了斐迪雅兩下,轉(zhuǎn)身跑入密林不見。
“她真是一個女神……”威斯特一臉癡迷的喃喃道。
瑞恩也是一臉贊嘆的表情:“精靈真是偉大的種族。”他轉(zhuǎn)頭問威斯特道:“朋友,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怎么會來到這里?”
威斯特對他介紹道:“我叫威斯特.艾爾凱,是一個自由法師。這是我的朋友塔倫.熔巖,她叫斐迪雅,是從卡列提精靈王國來的?!彼钟行┮苫蟮恼f道:“你說你們來至魯康尼,據(jù)我所知到這里要經(jīng)過后面的小鎮(zhèn)肯達,前兩天我們就在那兒,怎么沒見過你們?”
菲迪這時大聲接口道:“別提了,我跟瑞恩要到費拉努,為了節(jié)省時間,我們坐船由大蘭特河直接順流而下。誰知竟然在剛過肯達的時候遇到,該死!竟然遇到食人魔的襲擊!這群混蛋用木頭堵塞了河道,在我們的船擱淺后又襲擊我們,最后我們逃到這里他們才停止了追擊?!?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塔倫心里一動,連忙問道。
誰知菲迪并不回答,還把頭高高揚起故意不看塔倫。塔倫的臉上立刻現(xiàn)出怒火朝天的樣子,剛要發(fā)作,幸好瑞恩見勢不妙,趕緊代菲迪回答道:“那是兩天前的事,真是奇怪,食人魔一直生活在萊吉爾高原,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么遠的地方?”
兩天前,正是塔倫一行剛剛到肯達那天,當晚食人魔就對小鎮(zhèn)發(fā)起了進攻。這么說,食人魔連河道都封堵了,看來他們進攻小鎮(zhèn)的目的也不是為尋找食物那么簡單,從這些跡象看來他們更像要截斷肯達和外界的聯(lián)系……塔倫又想起那個神秘的魔法師,他們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塔倫,塔倫?”威斯特的呼喊把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塔倫抬頭應(yīng)道:“啊,什么事?”卻見除斐迪雅外的人都奇怪的盯著自己。
的確,乍逢一個陷入沉思的矮人,無論對誰來說,都是對自己慣常認知的一個挑戰(zhàn)。在普通人心里,矮人總是跟粗魯,莽撞聯(lián)系在一個,就如同食人魔總是被認為兇殘,強大且愚蠢的一樣。盡管沒有誰會認為矮人很笨,但他們并不是很喜愛用腦的種族,事實上,“幾乎”所有的矮人正是這樣,所以當他們看到塔倫在思考的時候,就無不感覺怪異了。
“哦,不,沒什么,只是看你樣子有點怪。”其實威斯特自己的樣子也很古怪,活像塔倫突然變成了一個地精。
塔倫搖搖頭,決定不去理會他們,他問瑞恩道:“你們?yōu)槭裁匆@么急的趕到費拉努去?”
瑞恩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決定該不該說,最后他嘆了口氣:“算了,遲早要發(fā)生的。我們作為魯康尼的信使,是趕去費拉努報告一些事件并請求支援。”
“又是請求支援?連魯康尼也有事發(fā)生嗎?”威斯特很奇怪的問。他知道費拉努作為古里奧東面最大的城市,一直駐有重兵,負責保衛(wèi)這一方的安全并作為對邊境戰(zhàn)事的支援。
瑞恩現(xiàn)出意外的表情:“又?難道說你們也是去費拉努請求援助的嗎?”
威斯特現(xiàn)出一個苦笑:“就在前天晚上,襲擊你們的那群食人魔也襲擊了肯達鎮(zhèn),”說到這兒,威斯特身體哆嗦了一下,顯然想起當晚的可怕情景。“我們恰巧也在那兒,聽肯達鎮(zhèn)的人說,他們曾先后兩次向費拉努派去信使,但都奇怪的沒有回音,我們受他們所托前去請求援助?!?
“沒有回音……”瑞恩突然露出不安的樣子:“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些食人魔的行為。”
“什么?”塔倫也泛上一股不詳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