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朱元璋舟師已聚集于鄱陽湖的松門山南麓,正再次進(jìn)行心戰(zhàn)喊話中。
道:「此戰(zhàn),陳友諒大敗,巨艦大船大量焚毀,將士死傷無數(shù),漢軍們的士氣沮喪,滅亡就在旦夕之間。明日,諸將們,必當(dāng)奮力作戰(zhàn)…?!?p> 此時,未參與心戰(zhàn)喊話的劉基,則來了幾位客人,多年不見的武當(dāng)山太和四仙。
邱玄清對劉基道:「劉施主,一別已多年,聽聞施主輔佐朱元璋,多次展現(xiàn)奇能?!?p> 劉基回道:「確實與四仙多年不見,展現(xiàn)奇能是道長們高說、抬愛,劉某僅是盡自己之力罷了?!?p> 「不知四仙何以會來到此地?」
邱玄清道:「我等四人是奉師尊之命,前來協(xié)助前輩諸仙,恰巧在此地再遇見施主?!?p> 劉基道:「嗯!早些時候,在康郎山附近,也見到鐵冠道長與周顛先生,不知四仙是否便是要前往該地?」
楊善澄在旁邊道:「啊!兩位前輩已經(jīng)到達(dá),我們也得加快腳步了?!?p> 劉基心想,果然是有大事,難怪原處各方的道長們,陸續(xù)都趕往鄱陽湖的康郎山。
邱玄清又道:「此時特來拜會,是要告知此處不宜久留,還請施主能勸請朱元璋,盡快率領(lǐng)所屬的水師離開。」
劉基道:「道長們特意來告知,劉某當(dāng)必配合,只不知道是何原因?」
楊善澄道:「還不是你們搞的,你們雙方大戰(zhàn),死了多少人!近十萬人??!這血水、這尸氣,這冤魂、這怨氣…。」
盧秋云插話道:「劉施主放心,出家人不干涉兩軍對戰(zhàn),只不過建議你們換個地方?!?p> 楊善澄不滿地又說:「你們滋養(yǎng)了那個邪祟,讓它迅速壯大,你們快走快走吧!」
邱玄清看了看楊善澄,道:「施主,貧道們言盡于此,貧道四人也要趕路,就此告別。」
盧秋云也道:「施主,就此告別!」說完與劉古泉拉著楊善澄,一起告別走了。
劉基心里盤算,從周顛、鐵冠到太和四仙,皆要大軍盡速離去,看來康郎山附近積聚的怨氣、死氣,或許招來了厲害的邪祟,所以各方道長正齊心協(xié)力,一起去共同對付。
這近十萬人的生命?。》鸺矣性?,生死輪回,業(yè)力返身。
此次大戰(zhàn),畢竟自己也是贊同朱元璋來救援,是站在「出兵」的一方,將來會有多少業(yè)力返身…
唉!將來再說吧!
此時,朱元璋已又心戰(zhàn)喊話結(jié)束,走進(jìn)這大船所改的主帥戰(zhàn)艦議事廳里來。
看見劉基一人,眼望著外頭。
便道:「今日多虧先生,否則元璋將難以站在此處了?!?p> 劉基看朱元璋進(jìn)來,回道:「這是伯溫當(dāng)為之事,況且是托主公的洪福,才讓也在船上的伯溫,能夠幸免于難?!?p> 朱元璋聽了,想想也是,今日若我被炸死了,你在場也活不了,心里也放開些。
便道:「此次作戰(zhàn),確實艱辛異常,果如先生所言『龍戰(zhàn)于野』?。 ?p> 又問道:「請問先生,明日作戰(zhàn)將有何計策?」
劉基剛與四仙談過,心里已有了底。
便道:「白日雖燒了不少巨艦,但漢軍仍有許多艘;伯溫觀看松門山附近水情,南麓這邊水深,并非我軍有利作戰(zhàn)之處?!?p> 「且今晚北風(fēng)已轉(zhuǎn)弱,天時已過,明日暫無火攻的時機(jī),建議我方舟師,可先進(jìn)入松門山北麓,不過,現(xiàn)今大軍已開始休憩,可派遣非作戰(zhàn)人員,先行往北?!?p> 又說:「都昌附近水域,湖面收縮,而北鄱陽湖連通大江,將進(jìn)入枯水期,目前戰(zhàn)略上,僅宜采『且戰(zhàn)且走』策略?!?p> 「待枯水期來臨,屆時漢軍的巨艦,運駛逐漸困難,便是殲滅陳友諒之時?!?p> 朱元璋聽了后,心想不早說,不過此處水文也要探了才知道,沒辦法了。
便道:「先生所言甚是,便依先生計策而行?!?p> 劉基又道:「天文志有言『太白犯歲星,諸侯相滅,所宿之國受之』,伯溫預(yù)料再半個多月,太白將于軫宿犯歲星,所應(yīng)為陳友諒所領(lǐng)之湖廣地域,預(yù)料屆時漢軍將敗,主公可不用太過擔(dān)心。?
朱元璋心想,還要半個多月,這得怎么撐過去??!每天心戰(zhàn)喊話嗎?
不過,還是回說:「未來這些日子,與陳友諒對抗,還得勞煩先生隨時協(xié)助了?!?p> 劉基想起人命如草芥,便再提醒道:「伯溫當(dāng)隨伺身邊,不過,請主公避免殺降卒,不嗜殺人者,上天必降大福澤,必能贏得最后勝利?!?p> ………
接下來的日子,,雙方又經(jīng)歷幾番惡戰(zhàn),不過因朱元璋陣營「且戰(zhàn)且走」,難聽的說法是「邊打邊逃」,所以死傷不若最早的兩日慘烈。
漢帝陳友諒,自從那日五王陳友仁死后,一直未尋得遺體,以及那夜受了「風(fēng)寒」,近日來精神欠佳。
而雙方戰(zhàn)事陷入「膠著」,便時而暴怒、時而猶豫,眾將領(lǐng)們都盡量避而遠(yuǎn)之,只有丞相張必先敢上前建言。
這日,太尉張定邊傷勢已好多了,也一起來見陳友諒,與張必先互看一眼。
便道:「稟陛下,時序已近深秋,北鄱陽湖的水位日益下降,我軍巨艦航行也漸不易,還請陛下下令,暫時先退回武昌,厲兵秣馬,改日再戰(zhàn)?!?p> 陳友諒不滿地道:「四弟的仇未報,五行軍的仇未報,眾將士、眾弟兄的仇未報,怎能如此退卻!如此就放過那癩痢頭!」
張必先也道:「稟陛下,此戰(zhàn)不僅將士們喪生,也折損了多艘巨艦,更令五王葬生火窟,這些仇一定要報?!?p> 「不過,陛下,時序已是深秋,不如先回武昌,整頓軍備,來日方長,必當(dāng)再報此仇?!龟愑颜徱妰蓚€結(jié)義兄弟,都已如此勸諫,猶豫一陣,便道:「好吧!就如你們意思,不過讓我軍給撞上抓到的,必殺無赦,了卻朕的心頭之恨。」
………
這日,陳友諒在船樓上,又收到朱元璋的勸降書。
氣道:「這癩痢頭未免也太過分,自己沿路逃跑,還沿途送來勸降書,他有沒有搞錯!到底是誰在逃,這都第幾封了?!?p> 張必先回道:「應(yīng)該有十封了?!?p> 朱元璋不僅對自己的將領(lǐng)們心戰(zhàn)喊話,也開始對陳友諒心戰(zhàn)喊話來了。
陳友諒道:「信差拖去斬了!」
張必先回道:「今日的信差已斬了。」
張定邊道:「這是朱元璋亂人心的計謀,不用理他,現(xiàn)今已八月底,鄱陽湖水位會愈降愈低,我軍的巨艦還是趕快得離開北湖區(qū)域,回到大江?!?p> 陳友諒道:「嗯!不用再和緊跟在旁的癩痢頭折騰,明日,舟師就出鄱陽湖?!?p> 張定邊道:「是!陛下?!?p> ………
八月二十六,壬戌日(1363/10/3)
雙方已鏖戰(zhàn)一個多月,從鄱陽湖南邊的康郎山,一路且戰(zhàn)且走,這日已接近湖口。
湖口外的大江附近,大軍剛來時,朱元璋本就屯扎了后軍。
劉基幾日前眼見太白即將犯歲星,也請朱元璋派兵于湖口附近圍堵,以防漢軍巨艦入了大江,就不易攻打,為其所竄脫。
這天,兩軍又于湖口附近對戰(zhàn),朱元璋命火舟、火筏沖殺,連日來雙方沿途鏖戰(zhàn)數(shù)十里,又再呈橫尸遍布湖面,血色映照天際的景象。
而張定邊率五行水軍,護(hù)送著陳友諒主艦,突圍而出,終于進(jìn)了大江、航至涇江口。
原屯扎在此的朱元璋后軍,先前便接到命令,戰(zhàn)備待命敵軍隨時來襲。
瞭望臺上,值勤的兩個守衛(wèi),見漢軍巨艦出現(xiàn),一人趕緊敲響警鈴,另一人身背箭袋,手拿著弓警戒著。
陳友諒此時在巨艦的船樓外,正高興好不容易駛出悲屈了一個多月的鄱陽湖,終于再度駛進(jìn)了大江。
突然,覺得一股冷意由背后襲來,陳友諒正覺得這股冷意來莫名,全身卻似乎僵住,完全無法動彈…。
手拿弓警戒的守衛(wèi),一直向遠(yuǎn)方遙望的眼中,看著巨艦船樓上的人影,形似陳友諒。
便從背后的箭袋中,拿出了珍藏許久的一支箭矢。
拉滿了弓弦、雙眼一盱,全神貫注,放手、射去。
此時,似乎風(fēng)中也有一股黑暗助力,帶著箭矢如同穿云破空一般,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