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及笄禮后自毀容

　　三月初三的上巳節(jié)，及笄之禮的日子到了。

　　樂正氏的家廟之中，已經(jīng)有不少客人到來。樂正珺身著鑲著朱紅錦緞邊的采衣，梳著雙鬢髻，被侍女引著來到了正堂。

　　樂正鴻瑜穿著一身紫色玄端，莊嚴(yán)肅穆的氣質(zhì)不減，但明顯眼角上掛了喜悅的心情。

　　瀟湘水云的旋律回蕩在了正堂之中，淵遠(yuǎn)悠長(zhǎng)。這是樂正珺很喜歡的一首曲子，聽到了這彈奏琴曲的技法高超猶如行云流水，她稍稍撇過頭去——見正是名琴家王芝馨。

　　前生，父親也確實(shí)是請(qǐng)來了王芝馨來演奏這首曲目作為整場(chǎng)及笄禮的景樂，但當(dāng)年的曲子是高山流水，而非自己喜歡的瀟湘水云。

　　樂正珺面朝南，向諸位賓客們行了揖禮，而后，轉(zhuǎn)身跪向西側(cè)。贊者為她梳頭后，梳子被擺放在了席墊的南側(cè)。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p>　　而后從三加三拜，再到聆父母之訓(xùn)，只聽那如銀鈴般的聲音回應(yīng)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樂正珺微微豎直了些身子，面相正賓，客人等依次再行禮，而后眾人皆起身，只聽樂正鴻瑜言道：“小女樂正珺，今笄禮已成，多謝諸位親朋今日到場(chǎng)！南廳設(shè)有家宴，請(qǐng)諸入席！”

　　“呼……”樂正珺稍稍松了口氣，總算是禮成了。

　　身著艷彩曲裾的樂正珺，挪著步子，正打算前去南廳宴席。

　　路過了一旁的小竹林，看見這里有不少竹子似乎都被砍伐了的痕跡。

　　她稍稍駐足觀望了下，那斷口還是新的。

　　“妹妹！”那聲音，是樂正瑤的。樂正珺回頭，看到了自己的庶姐后，微微一笑，“姐姐叫我，可有什么事呀？”

　　“沒什么！恭喜你今日禮成！再過些日子，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大婚的時(shí)候可要比今天行這及笄之禮要辛苦多了吧！”

　　“應(yīng)該是吧！姐姐，宴席已經(jīng)開始了，你快去入座吧！”

　　這姐妹倆如此正常的對(duì)話，在路過的旁人眼里看來，實(shí)在是溫情得很。

　　而在樂正瑤的心里，卻是醞釀著另外一層含義。

　　樂正珺讓了位置，想給樂正瑤先走，誰知，樂正瑤說道：“今天你是主角，理當(dāng)你早些入席！快去吧！”

　　她只是一昂首，示意前面的方向。

　　當(dāng)樂正珺回過身子，真的要邁開步伐向南廳走去時(shí)，背后卻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她腳下一滑，一個(gè)踉蹌——樂正瑤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殺意，而樂正珺的嘴角卻微微上翹。

　　曾幾何時(shí)，自己的姐姐不都會(huì)逮著個(gè)機(jī)會(huì)就給自己下絆子嗎？

　　今天也果不其然。

　　樂正珺心中竊喜，等的就是她這一招！

　　在樂正瑤完全沒有預(yù)料到的情況下，她突然發(fā)現(xiàn)，順著自己推搡力道向前傾倒的樂正珺，不知何時(shí)竟然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自己的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傾去，眼看著自己的手就碰到了樂正珺的后背！

　　“?。　睒氛B大喊一聲，所有人都緊盯著這傳出聲音的地方。

　　當(dāng)年，因?yàn)樽约荷響盐渌?，所以樂正瑤的這一推，對(duì)自己而言根本就無傷大雅，輕而易舉就可以站穩(wěn)了腳跟。

　　但是當(dāng)年的自己，還是太過于愚蠢了。

　　因?yàn)樵谡痉€(wěn)之后，自己就對(duì)著身后的樂正瑤大喊了一聲：“你推我干什么？”

　　暗中動(dòng)手的樂正瑤想要狡辯，輕而易舉，而自己卻會(huì)被人當(dāng)做是無事生非之人。

　　此時(shí)今日，樂正珺學(xué)乖了。

　　直腸子的人，總會(huì)吃虧，裝作大度無辜，才是旁人最喜歡的面孔。

　　霎時(shí)，她看準(zhǔn)了一根被劈砍了的斷竹露出的尖尖頭，對(duì)準(zhǔn)了自己的側(cè)臉一劃而過——臉上有些熱辣的感覺，接著疼痛襲來，血流淌而出。

　　紫蘇飛奔而來，她剛才在正堂與其他人一起收拾用具，聽到了這一聲慘叫，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見樂正珺蹲坐在地上，手捂著臉，她嚇得臉色慘白！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讓我看看！”當(dāng)紫蘇看見了樂正珺的臉龐時(shí)，嚇得快要哭了！

　　“天吶，怎么會(huì)這樣！小姐的臉！”

　　樂正瑤心頭一動(dòng)，按捺住了嘴角的肌肉迫使自己絕對(duì)不能笑出來。就在此刻，路上目睹了這一切的賓客可是耐不住了，有人喊道：“剛才莫不是樂正瑤推了自己妹妹一把？”

　　“是啊，我也看見了，是這樣的！”

　　這兩句話一出，輪到樂正瑤的臉色慘白了！

　　樂正珺的眼中掠過了一絲輕佻，接著急忙蹙眉喊道，“好痛！紫蘇，去看看陸大夫在不在吧！我這血若是不止住，可不能入席陪客人說話呢！”

　　“小姐，都這時(shí)候了你就別擔(dān)心宴席的事了！”紫蘇攙扶這她站了起來。

　　騷動(dòng)引起了南廳中人的注意，樂正鴻瑜和馬氏一起趕了過來，劉氏緊隨其后。

　　“哎呦，珺兒，這是怎么了？怎么一手的血呀！”

　　看著這一幕，樂正鴻瑜真是感到心驚肉跳！自己的女兒正捧著側(cè)臉，那側(cè)臉明顯是受傷了！他往地上一瞅，一枝竹子被削斷了的口子上還留有些許血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怒吼之中，眾人竊竊私語，都看向了樂正瑤。

　　馬氏和劉氏聽見了旁人的話語，也是不得不看著樂正瑤，馬氏上前問道：“瑤兒，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樂正瑤已經(jīng)傻愣了，只聽樂正珺趕忙說道：“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怪她！是她有些心急想讓我趕緊入席，否則生怕怠慢了貴客們呢！”

　　這一句話，先聲奪人，樂正瑤的臉色沒有絲毫改善，反而變得更加僵硬！

　　陸大夫趕了過來，急忙查看了樂正珺的傷情。

　　“還好傷口不深，快來一旁，我給你清理傷口！趕快趕快！”

　　劉氏走到了樂正瑤身旁，蚊聲而問：“到底怎么回事？”

　　“娘……我……這……”

　　“算了，回去再說！你現(xiàn)在就一口咬定就如你妹妹所說，你是不小心的！”

　　“哦……”樂正瑤乖乖地閉嘴了。

　　劉氏看了一眼地上的竹子，心里也有了數(shù)。

　　這竹子的斷口是新的，而這家廟里沒人會(huì)在自己家里頭取竹子用，因?yàn)榕赃叺男淞掷锞陀性S多竹子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