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爺爺也不在了,她會有多絕望?并不是說沈爸爸和沈媽媽就不愛她,但是多年沒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有隔閡,加上兩位家長的工作真的都很忙,沈詩曉和他們的感情確實沒有那么深厚,沈靜亭今年應該大二了,那高一的時候,他的女孩身旁都沒有人安慰嗎?如果是這樣,那她的抑郁癥確實倒是有跡可循了。
他忍住上前抱住對方安慰的沖動,他很想說自己愿意陪她一輩子,可惜,現(xiàn)在的他,哪還有這種資格呢……
“你……別太難過了,爺爺奶奶在天上會過得很好的,你別讓他們擔心!”張昀只能說著無用的話語。
沈詩曉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現(xiàn)在連一個安慰的擁抱都不會有了。初三奶奶不在的時候,張昀花盡心思地安慰她,實在沒轍的時候還抱過她,笨拙地用“呼嚕呼嚕毛,嚇不著”來安撫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得很開了?!彼@話不假,當年奶奶不在的時候,爺爺給她打電話和她說的是奶奶身體一直不大好,是上天看奶奶在人間過得辛苦才召了她回去享福的,她也一直這樣安慰自己。所以后來爺爺去世的時候她自己已經(jīng)可以安慰自己,是因為爺爺在人間太累,而且他很想奶奶,所以也被召了回去。
她都想得通,只是偶爾還是會思念而已。她知道爺爺歷來最疼愛她也最牽掛她,可惜她現(xiàn)在可能會讓爺爺很失望吧。
“來這里真沒想到會遇見你,但還是很開心。我做你的同桌,你不會不愿意吧?”沈詩曉突然笑道。
張昀看著她強撐笑顏的樣子,只能應道:“不會……我,也很開心……有事不要憋心里,你和我說……”雖然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幫你什么。
“好。我……你現(xiàn)在住什么地方,有時間方不方便帶我去看看若姨?我很想她……”沈詩曉問道。
張昀頓了一下,斟酌道:“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是很好,可能……后面吧,有時間我?guī)闳タ此?p> “嗯……”沈詩曉對很多事情很疑惑,因為當時爺爺生病所以中考剛考完她就回老家看望爺爺了,期間和張昀發(fā)消息打電話他都沒回過。等她回來的時候她才聽說張昀爸爸的公司應該是搞了個什么大工程,但后面投資商跑了,張爸爸把“天域之藍”的房子賣了抵債。但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張爸爸殺了人進了監(jiān)獄,張昀和張媽媽從此都沒有音訊。
聽著課間操就快要結束,兩人只能走回教室??爝M班的時候沈詩曉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張昀!”
張昀回頭看她,她卻又將疑惑咽了回去,說道:“沒事……”她其實想問他:當年中考前,你和我說,等考試完你要和我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還記得是什么事嗎?
但她此時卻開不了這個口,或許也是她知道或許張昀再也不會說了吧!
第四節(jié)是物理課,7班的物理老師沒有換,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名叫潘江,因為長得胖胖的很像加大號的潘長江,被學生戲稱“長江”,但他卻是一個很厲害的物理老師。
長江曾經(jīng)在市附中教書,但因為私下違規(guī)補課被家長舉報,在附中沒待下去,但當年教育局對他沒有從重處理,后來出于他的才華被當時九中的校長挖了過來。
長江自恃有才,覺得九中的絕大多數(shù)學生都是白癡糞草,他最常和學生說的一句話就是“聽不懂老子物理的最好別學理科,你們的腦子構造就只適合裝漿糊?!倍宜v課幾乎都不管大部分學生能不能跟上,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他上課邏輯性極強,而且物理思維超好,一般學生如果認真聽講還是能跟上的,所以在九中,他帶的班物理成績向來都是拔尖的。
長江進了教室隨便交代了兩句,發(fā)現(xiàn)學生的教材已經(jīng)下發(fā)便讓大家自己預習,他埋著頭在那里用手機閱卷,眉頭皺得死緊,底下的學生嚇得不敢出大氣。
一中開學要比九中早一個星期,沈詩曉其實已經(jīng)在那邊領過一回書了,但她把書都放在了住處,今天來也沒有帶著過來。老魯今早和她說過,她的書他已經(jīng)幫她去說過了,中午些應該能通知她自己去取,她也沒說自己不需要。
張昀其實很想和潘江請假走人,平時他都是第四節(jié)下課走人,剛來這邊的時候為了掙錢他干過很多活,桌球館和KTV看場子,有些酒吧去了先是看場子,后面又賣酒賺提成,遇到些不干凈的事情,自己沒法接受,老板見他不識時務又以未成年的借口辭退了他。
他之前還以為老板心善愿意給他一個機會,沒想到對方是看上了他的臉想讓他靠臉賺錢。他知道自己雖然有一米八幾的個子,但是現(xiàn)代社會身份都是可以網(wǎng)上查詢認證的,他一個未成年根本做不了什么正經(jīng)的事情。
好在他在網(wǎng)上能接一些翻譯和弄PPT之類的活,偶爾也會遇到一些逃單的,但干了近一年,也已經(jīng)有了一些穩(wěn)定的客戶。晚上他幾乎都是在家里弄這些,白天有個離學校不算遠的商業(yè)小圈,那里的上班族喜歡點一個小吃店的外賣,他在那附近發(fā)過幾次傳單,被小吃店的老板看到,老板沒有加盟網(wǎng)上的派送服務,都是靠老客戶電話接餐,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知道了他在掙錢,便和他商定好,每天中午11點半到1點半這兩個送餐高峰期來幫店里送外賣,每單的配送費都給他一塊錢,也包了午飯,因為配送范圍都不遠而且?guī)缀醵己芗?,所以正常情況下他這兩個小時就能凈賺一兩百塊錢。
曾經(jīng)的他從沒為金錢煩惱過,更何況是生計,但自從家里出了事,他只能被迫成長,負起了生活的重擔。雖然張爸爸有給他和母親留下應急的退路,但他卻不敢坐吃山空,也不敢將一切寄托于等父親出來以后繼續(xù)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