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宮夜總會差不多是八點鐘。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走廊里盛裝小姐多如牛毛,在媽咪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一個個包房。
我們七個人上了電梯,進(jìn)了陳總訂好的房間。我才發(fā)現(xiàn),這正是上次和顧強喝過酒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最近情況如何。
付啟明對這里非常熟悉,顯然是經(jīng)常光顧,一個媽咪進(jìn)來后,對他非常熱情。這里的媽咪數(shù)量很多,這回這個我沒見過。
不一會,酒水就擺上了桌子。二十多個小姐也跟著先頭來的那個媽咪進(jìn)了包房。等其余六個人都挑好了小姐,陳總看著我,說:“你呢?”我擺擺手說:“我就不要了?!比绻辛诵〗?,保不準(zhǔn)副總會把給小姐的小費從我工資里扣出來,再說我對這個也沒多大興趣,可有可無,而且在老板面前顯得太會玩,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這些小姐傾力施展下,不一會他們就來了興致,頻頻舉杯。付啟明和他的司機酒量很不錯,與陳總他們幾個對飲數(shù)杯。一看他們這個喝法,就知道這兩個人晚上不準(zhǔn)備走了。
陳總喝了幾杯,有些到量,便拉我來給他擋酒。付啟明卻說這樣是欺負(fù)他,讓我先跟公司里的人各干三杯,才能帶酒??紤]到后場做戰(zhàn)的需要,陳總和盧翔都跟我干了三大杯。
付啟明喝起酒來相當(dāng)?shù)暮浪屛覍λ辛艘唤z好感。一來二去,我跟他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
不過他身邊多了個臨時情人,加上他的司機,這就讓我有些敵不住。當(dāng)盧翔那極具殺傷力的聲音從音箱里傳出來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沖到衛(wèi)生間嘔吐。這幫王八蛋,真當(dāng)老子是酒桶啊。
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盧翔已經(jīng)唱完,正摟著他的小姐玩得不亦樂呼。陳總見我出來,問我:“不要緊吧?”我笑笑:“沒事,習(xí)慣了?!?p> 鬧騰了快兩個小時,我已經(jīng)喝得昏昏沉沉。付啟明跟陳總耳語了一陣,跟他的司機一起站起來敬了一杯酒,算是告辭,然后搖搖晃晃的摟著小姐出去了。臨走還跟我說:“兄弟,有空再喝,你是爽快人!”
這兩人一走,我們又坐了一會,副總拿出錢夾,給眾小姐發(fā)了工資,然后叫服務(wù)員過來買單。四個小姐接過錢,說了聲謝謝,就出了房間。盧翔說:“這些個女人,拿了錢就走?!?p> 我斜著眼睛看了看盧翔,他正得意的跟旁邊的血親說著話,不像是醉了的樣子,心里對他更加的鄙夷。
等服務(wù)員拿著帳單進(jìn)來,盧翔皺起眉頭,指著上面問:“這包間怎么是三個,你們坑人啊?我們明明是一個包房!”
服務(wù)員說:“先生,還有兩個是客房,您看這里,寫得很清楚?!?p> “什么?這個也算在里面嗎?”
我實在忍不住了,說:“你請人家出來玩,難道要人家自己買單?”相信我不說這句話,陳總也會跟他講。但一來我這會有些高,二來不說說他實在是心里不舒服得很。
盧翔鐵青著臉,對服務(wù)員說:“沒這么多現(xiàn)金,刷卡吧?!闭f完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服務(wù)員。服務(wù)員一出去,他瞪著我說:“你找的這個地方,一晚上花了兩萬多塊,你知道嗎?”
換了平時看到他這個鳥樣我也就忍了,可這會酒正上頭,我也瞪著他:“人家?guī)湍阗崕装偃f,兩萬多塊都舍不得,你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盧翔猛的站了起來,沖到我面前指著我說:“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到這個份上,罵都罵了,也不用留著。我湊到他跟前大聲說:“你抱著小姐比誰都瘋,掏錢就心疼,回家抱你老婆去吧,不用花錢!”
盧翔身高勉強一米七,比我矮了一個頭,見我惡狠狠的看著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陳總沖上來,把我拉到一邊:“小吳,你干什么?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很不好,你知道嗎!”
他這句話還算是公道。盧翔好歹也是我的領(lǐng)導(dǎo),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的確不對。但我對他的怨氣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大腦沖血,哪還顧得了許多。我指著盧翔說:“幸好客人走了,要不看你這鳥樣,談成的事也得泡湯!”
陳總過來拉我的時候,其他兩個人也湊了過來。盧翔身邊人一多,膽氣頓壯,又站起來沖我吼道:“吳越,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邊說邊往我跟前沖。
我這人最不受激,平常受他的氣已經(jīng)覺得很委屈自己了,他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順手拿起個空酒瓶,砸在大理石的茶幾上,玻璃渣滓四下飛散,他們四個連忙閃開。我大吼道:“少他媽嚇唬我,沒你這個廁所,老子還不拉屎了?告訴你,老子不干了!”說完甩手出了門。后面還傳來副總的大吼,吱吱歪歪的說著些什么。
出了海宮的大門,冷風(fēng)一吹,我清醒了一點,也不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什么不好,反覺得一身輕松。這才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以來,對公司已經(jīng)相當(dāng)反感。
他媽的,我居然還挺能忍的。其實自己跟海宮里的小姐沒什么兩樣,為了掙錢去接觸,去忍受那些心內(nèi)極度反感的人。
第二天早上醒來,醉酒后的不適就開始侵襲我。昨天晚上的一幕似乎很遙遠(yuǎn)了,我只記得跟副總大吵一架,還砸了酒瓶,后來怎么回家的就不記得了。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以后不用去那個見鬼的公司上班了。
坐起來抽了兩根煙,又下樓吃了點東西,回來接著睡。再次醒來是被電話吵醒的,我剛“喂”了一句,就聽見陳總在那邊說:“小吳,你昨天太沖動了?!?p> 我“嗯”了一聲,一時間想不起來說什么。
“出來吧,我們好好談?wù)?。?p> 我說:“陳總啊,你要找我談什么?就電話里面說吧?!标惪偲綍r待我還不錯,對他我也盡量客氣些。
“唉,你這個樣子讓我很難做,你知道嗎?副總做事雖然有些不對,可你的態(tài)度非常不端正……”
我打斷了他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說:“我已經(jīng)辭職了,陳總你不會太為難了吧。不管你們準(zhǔn)備怎么辦,我是不會去道歉的?!?p> 陳總聽完我的話,過了一會才說:“那好吧。星期一你來一趟公司,把你的工資結(jié)算一下。”
掛了電話,我心里又有些好笑。陳總用人的原則,絕對是先看血緣關(guān)系。想來我跟他小舅子吵了一架,走人的肯定是我。打這個電話來,真是多余。不過工資我是肯定要去結(jié)算的,好歹也干了半個多月。該是我的,我一定會去爭取,這是在浦海快三年給我最深刻的教訓(xùn)。
這一次的辭職顯然比以前要壯麗得多,想想也覺得過癮。累了一年,順便歇歇也不錯。反正我們這行,只要有經(jīng)驗,工作非常好找。再說干了這兩年多,也小有積蓄,玩上幾個月,也餓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