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流
門拉開,阿國跪坐進來,看過去,只見屋中有著一座黑色的盔甲,這盔甲遍體全黑,胸甲上裝飾著黃金,立在那里,一種寒氣散發(fā)了出來。
“這是大將軍賜予的‘黑冥半金威’嗎?”
“恩,是啊,連同代表大將軍的文書和金印。”黑川慶德把玩著手中一方小小的金印,把眼光望到了擱在壁上的一面紅蓮家旗:“大將軍也許了我家的家徽,這樣一來,就萬事皆備了?!?p> “恭喜殿下了,那我們就要離京了吧!”
“是啊,準備一下,今天下午就經(jīng)界鎮(zhèn)沿海路回去?!焙诖☉c德回過頭來,說:“恩,鈴木佐太夫那面,有什么條件嗎?”
“經(jīng)過大將軍的調(diào)解,鈴木佐太夫同意保留我們在紀伊國海岸的那個山寨,但是不得駐扎超過一百人的士兵,并且年交納二千五百石?!?p> “同意這樣的條件。”黑川慶德笑了笑:“阿國,辛苦了?!?p> “不敢,這是阿國應該作的?!?p> 阿國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中蘊涵著女人的風情。
在京十日,黑川慶德和阿國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是純粹的君臣,而是一種很奇怪的半君臣半夫妻的親密關(guān)系。
“明國通商宣判和金印,家徽和家旗的許可,與鈴木佐太夫的協(xié)議,還有和大將軍的關(guān)系的進一步改善,恩,這次來京,基本上還是比較圓滿的?!?p> “是,還有一事要稟告殿下,就是沼田佑光已經(jīng)應細川藤孝的信件回到了京城,有意侍奉殿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外等候,殿下要接見他嗎?”
“哦,是沼田佑光嗎?”
“是啊,他本來就是藤孝殿下的家臣,現(xiàn)年才22歲,前幾年因為大將軍的困難,連家臣的俸祿也無法保證,因此他就去云游諸國,當了個流浪武士,上個月藤孝殿下因為待遇改善的緣故,所以就寫信把他召回了,現(xiàn)在有意轉(zhuǎn)到殿下的門下?!?p> “恩,請他進來吧!”
“是,殿下。”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武士衣袍的年輕人進來了,看見了黑川慶德,他恭敬的一伏:“沼田佑光見過殿下?!?p> “哦,是沼田佑光殿下嗎?不要多禮?!焙诖☉c德打量著他,見他臉色有點憔悴,這是長年在外的風霜,但是舉止之間,還是有一種氣度存在,他拍了拍折扇:“我就直截了當?shù)恼f吧,佑光殿下,愿意加入我家,作我的家臣嗎?”
顯然,細川藤孝已經(jīng)說過了,沼田佑光雖然對這直截了當?shù)男袨橛兴泽@,但是還是馬上說:“這是我的榮幸,殿下,沼田佑光拜見?!?p> “那就好,佑光,既然加入了我家,以后就請多加用心,共同把我家發(fā)展起來。”黑川慶德微笑:“暫且就在我家擔任隊長之職,月俸十貫,等我家發(fā)展了,再加封其知行?!?p> “是,殿下!”沼田佑光深深的伏在地上。
“下午我們就會離開京城,這里是三十貫,你快回家準備一下吧!”黑川慶德拿著一個錢袋給他:“隨便向藤孝殿下告別吧!”
“是!那我就告退了?!闭犹镉庸庖膊煌妻o,就拿著錢袋告退了出去。
等二人都出去了,一個暗影出現(xiàn)了,是黑川組的忍者頭目竹前加藤,他恭敬的向黑川慶德跪拜。
“有什么消息呢?”
“稟告殿下,大將軍派人和今井宗久以及易木純良多次接觸,大將軍賞賜了易木純良一把劍,并稱贊易木家以前對于大將軍家的忠誠。”
“哦,他們還說了什么嗎?”
“向易木純良詢問了殿下目前的情況?!?p> “恩,知道了?!焙诖☉c德敲打了折扇,從小房間內(nèi)度了幾步,然后就展顏一笑:“你的那方面的情況怎么樣?”
“已經(jīng)召集了十六個以前的忍者,并且依照殿下的命令,在各地挑選了六十個符合需要的小孩?!?p> “這批小孩要訓練成為合格的忍者,要幾年?”
“成為下忍,也要三年。”
“哦,這樣長,不過還是要進行的,有什么金錢上面的需要,就向提出來。黑川家必須建立自己的忍者組?!?p> “是,必然不辜負殿下的期望?!?p> “加藤啊,你還沒有結(jié)婚吧!”黑川慶德突然把話一轉(zhuǎn),說。
“……是!”
“這樣可不好啊,應該早日結(jié)婚,把竹前家建立起來才是?!焙诖☉c德道:“前些日子我和百里三太夫有了盟約,但是百里家畢竟不是我家的家臣,所以,你才是黑川家的黑暗世界的主事者,明白吧?”
“……是,多謝殿下的恩賜。”
“明白就好,等黑川忍者組建立起來,我就提拔你當隊長!好好干吧!”
“是,明白了,加藤和竹前家,世代為黑川家盡忠?!?p> “恩,你對內(nèi)的任務就是監(jiān)察各個家臣的動向,隨時把他們的情況報告我,至于對外的各種任務,目前和百里家共同處理?!?p> “是,殿下請放心,沒有一個叛逆之臣會逃脫我的監(jiān)查?!?p> “他們未必是叛逆之臣,但是必須掌握他們的情況?!焙诖☉c德道:“而這,就是你的責任了,但是你不可私下直接動手,如果有什么情況,要稟告于我才是?!?p> “加藤明白?!?p> “那好,你告退吧!”
“是!”
即使在上午,即使就在狹窄的房間內(nèi),隨著一聲答應的聲音,加藤只是后退了一步,就消失在了空氣中,就連黑川慶德,也不過感覺到了其中一陣波動而已。
“這個家伙,真是深不可測啊,難怪就連謙信和信玄也無法容忍他的存在!”黑川慶德有些苦笑:“這樣鬼神一樣的本事,就連我,也有點心驚啊!”
不過,對于黑暗力量十分敏感的黑川慶德,還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在十米之內(nèi),還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騙過他的感覺。
今井宗久這個商人,好象有點不安分的樣子,還有易木純良……
想到易木純良,他不由有點苦惱,這個家伙,好象有點太過陰沉的感覺,他會在暗地中有所圖謀嗎?
現(xiàn)在的黑川軍,易木家的力量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實在不希望就在這個階段發(fā)生問題,而且根據(jù)自己的判斷,也不應該在這個階段就發(fā)生問題。
除非……大將軍的意思,如果大將軍拉攏易木純良,由易木純良來主事海貿(mào)呢?毫無疑問,對于大將軍來說,曾經(jīng)是世代家臣的易木家,比自己一個偏遠的豪族之子要放心多了。
特別是黑川軍中加入了九鬼嘉隆那一部分殘部,那可是極端的不穩(wěn)的因素啊,不過就算如此,只要阿國不發(fā)生動搖,那由阿國帶來的人員為主體的黑川軍,大規(guī)模的兵變的可能性就很少。
除非對自己進行暗襲,不過,這樣的情況,如果加藤不發(fā)生變化,應該可能性不大,特別是還有百里家。
突然之間,黑川慶德有了一個想法,如果百里家發(fā)生變化呢?自己現(xiàn)在身邊就跟著百里家的百里櫻,自己的情況基本上被她所知。
如果百里家和易木家聯(lián)合呢?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但是如果大將軍……那樣的情況下,就很難說了。
黑川慶德的思考中斷了,他搖了搖折扇,不準備再想下去,因為目前大家都處于最基本的發(fā)展階段,應該不會起變化。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說吧,現(xiàn)在就猜疑,沒有絲毫的好處。
而且,對于自己的力量,充滿了信心。
沒有人發(fā)現(xiàn),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木樓上,一具南蠻千里鏡正窺伺著這一切。
持鏡的是一個年輕人,在他身邊還站著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二人戴著寬大的斗笠,遮住了相貌。
“黑川好象已經(jīng)接納了沼田佑光?!蹦贻p人一邊觀望,一邊說:“好象他并沒有起什么疑心吧!”
“未必,黑川這家伙,是個心狠手辣的家伙?!敝心昴凶訐u了搖頭:“而且他的身邊,還有加藤和阿國,這二個都不好對付啊。”
“可惜被黑川搶先了一步,現(xiàn)在阿國已經(jīng)是黑川的女人了,這樣的關(guān)系要想動搖可不容易?!蹦贻p人放下千里鏡,轉(zhuǎn)過頭來,“阿國的人現(xiàn)在占了七成,只要她不亂,想架空黑川就不容易啊?!?p> “是啊,不過,許多事情對我們還是有利的,黑川再強,也不會想到,早在十年前,大將軍就已經(jīng)潛伏了易木……!”
“你在胡說什么啊,如果泄露了出去,大將軍就會砍下你的腦袋?!敝心耆诉澈鹊恼f:“誰叫你們都沒有什么本事,身為大將軍的家臣,竟然要到依靠他人的地步!”頓了頓,才說:“黑川慶德這個家伙,的確有點本事啊?!?p> “說起來,這個加藤,真的是十分可怕,不知道黑川怎么會用到這個人?可惜的是,這里是二條御所,是大將軍的本營,而他只有一個人而已?!?p> “是啊,他再強,也只有一個人而已。不過,如果給他發(fā)展了起來,那就很可怕了。到那時,我們再多點人,也沒有辦法對付他了?!?p> “這個家伙太可怕了,應該早日除掉。”
“早日除掉?”中年人有些苦笑:“現(xiàn)在我們占了地利和人和,才能夠知道他可能的行蹤,如果憑借武力,誰能殺掉他呢?”
“百里……?”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目前大將軍還沒有獲得百里的支持。而且這事不可打草驚蛇,如果一旦被黑川所知,那后果就很嚴重了,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還必須依靠黑川慶德去為大將軍開辟海道,并且獲得金錢?!?p> 中年男子接過千里鏡再次望了一會兒:“他們已經(jīng)在準備了,看樣子在中午時就會準備完成,下午應該出了二條御所了?!?p> “出了二條御所,我們就對黑川慶德無可奈何了?!蹦贻p人說著:“只能依靠他們還存有對大將軍的忠誠了?!?p> “對大將軍的忠誠……”中年人放下了千里鏡:“在這個亂世中,還真的難說呢,誰也不知道以后的路會怎么樣,我們只是盡自己的努力而已?!?p> “那為什么大將軍會對黑川慶德不放心呢,也許黑川會是一個忠誠于大將軍的人呢,現(xiàn)在就干這樣的事情,很是危險啊?!?p> “有些事情,我們是不知道的,即使我們是大將軍的世代家臣也一樣。”中年人搖頭:“大將軍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判斷,想必是有他的理由?!?p> 嘆一口氣,他繼續(xù)說:“想當年,大將軍是何等的榮耀,而現(xiàn)在,竟然要依靠一個如海盜土匪一樣的野武士,還和他們勾心斗角,真是可悲?。 ?p> “聽說是黑川慶德的手段讓大將軍起了戒心?!蹦贻p人想了想說:“他對付敵人的手段太殘酷了。”
“也許是這樣吧,不管怎么說,我們是大將軍的世代家臣,如果大將軍不能復興,那我們就會繼續(xù)吃苦,你不會再想過以前那種和賤民一樣的日子吧,為了一日三餐而流血流汗?!敝心耆藝烂C的說:“這也是命運啊,命運決定了我們只能為大將軍的利益而奮斗?!?p> 年輕人一陣沉默,然后才低沉的說:“就是這樣??!”
“這個亂世,就是這樣,我們只能如此?!敝心耆诵α诵Γ牧伺哪贻p人的肩膀:“聽說你的弟弟二郎已經(jīng)娶了老婆了?”
“恩,是井下家的三小姐,多虧了大將軍發(fā)下的俸祿,才能操辦婚禮,不然,就很難說了?!?p> “日子會好起來的,把東西拿下,我們走吧!”中年人拿起南蠻千里鏡,正笑著說:“早點生個兒子……!”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寒光,這寒光是如閃電一樣,一瞬間,就從中年人的脖子上飛過。
中年人的聲音立刻中斷,一道血線從脖子下面噴濺了出來,他張開口,似乎想說什么,但是一大蓬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年輕人伸手就向下拔刀,但是伸到了一半,一道寒光就貫穿了他的心臟,他張大了眼睛,緩慢的向下倒去,在他的身后,紙門上嫣紅了一片。
加藤緩慢的收回了自己的劍,他的身上充滿著一種黑暗的力量,他望著還在掙扎的年輕人,看著年輕的生命在最后的顫抖。
“凡是與黑川主公敵對者,殺無赦!”他的輕語落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