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明
上兵以勢取天下，中兵以謀亂天下，下兵以力奪天下。然而，勢、謀、力，實三源一體，君王之本道，駕御臣民之利器。
經(jīng)過清洗過的森木城的天守閣，已經(jīng)木板光滑，黑川慶德坐在廳室的主座上，下面都是跪坐的家臣，所看過去，整潔而明亮，如果不是空氣中還殘余的血腥，簡直是一個氣氛安詳?shù)脑鐣?p> “主公，城中投降之軍已經(jīng)改編，充實在各隊之中，總人數(shù)一千四百六十一人，其余不降者有三百六十四人，請主公示下裁決！”負責處理俘虜?shù)难灼讲欢ㄉ锨?，朗朗說明。
“長職死了，那神保家的家臣們，有多少愿意伏降的？”黑川慶德慵懶的半躺著坐在主位上，發(fā)問。
“小島職鎮(zhèn)愿伏降。”
“恩，是嗎？”黑川慶德稍微有點意外，小島職鎮(zhèn)又名六郎左衛(wèi)門尉，是神保家譜代重臣，受到長職的信賴，受賜“職”字，想不到此人也會投降，想了想，他又問：“還有誰呢？”
“小島甚助國綱，長澤光國也愿意伏降?！?p> “他們在神保家各有多少石高??？”
“小島職鎮(zhèn)二千八百石，小島甚助國綱九百石，長澤光國一千六百石。”
“去問他們，可愿領我家步兵隊長之職，愿者，小島職鎮(zhèn)保留其領地一千石，小島甚助國綱保留四百石，長澤光國八百石?！?p> “是！”炎平不定應聲而下，去詢問他們的意見了，不一會兒又上了大廳：“主公，他們都服從您的裁決。”
“那好，叫他們休息一下，明天正式參加會議。”
“是！”
“還有那些頑固不降者，傳我命令，全部烙印刻字于臉，貶為賤民，送于飛彈開掘金礦，或者修筑城池。”
“可是，不降者中還有池田城主寺島職定大人，也要這樣處置嗎？”
“寺島職定？聽說他是神保家的譜代重臣，在以前是負責與勝興寺一向宗方面交涉，是不是如此啊？”
“是的，他是池田城主，擁有新川郡蘆峅寺周邊的支配權，在內(nèi)政、交通等民政領域非?；钴S，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主公，這樣的武士，可殺不可辱，如果他堅持不投降，可讓他切腹就是了。”沼田佑光也說道。
“那好，如果他不投降，而又想保持武士的尊嚴，就讓他切腹吧！”黑川慶德說，這樣殘酷的事情，在他說來，好象宛然平淡的小事一樣：“其他的家伙，全部刻字為奴，開礦修城去！”
“是！”黑川家的家臣對這樣殘酷的處置并無異意。
第一次看見黑川家這樣殘酷處置俘虜?shù)乃缕槭⒂篮褪\成綱，不由戰(zhàn)粟，戰(zhàn)國中相互攻伐的事情多了，但是一般失敗者也不過流放而已，如果斬首，也不過為首，基本上不會完全摧毀本地勢力，但是黑川慶德的手段完全不同。
“寺崎盛永！”黑川慶德向他望了過去。
這聲音雖小，但是對寺崎盛永來說，就如雷霆一樣，他連忙跪伏在地：“臣下在此，聽候殿下裁決。”
“恩，你所立之功不小，原來石高多少？”
“殿下，臣家所領二千一百石?！?p> “舊領皆有，增至三千石吧，授我家步兵大將之職。”
“是，是，多謝殿下恩典?！?
“石黒成綱！”
“臣下在！”石黒成綱雙手按地，深深的向主座上的年輕人跪拜。
“恩，你所立之功也不小，原來石高多少？”
“臣下領一千三百石。”
“舊領皆有，增至二千石吧，授我家步兵大將之職。”
“是，多謝殿下恩典，臣以后就是黑川家的家臣了，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石黒成綱將頭深深的磕在了地板上。
“富山城中，情況如何，二位可知道?。俊?p> “殿下，富山城中有兵一千五百，還有水越勝重大人和土肥政繁大人?！笔\成綱連忙說著。
“你當我的信使，前去傳令，命他們投降，如果不降，大軍到時，唯有殺了?！焙诖☉c德冷淡的說。
“啊……是！”石黒成綱身為神保家的逆臣，如果到了富山城，也許會被斬首，接到這樣危險的任務，不由恐慌，但是又不敢違抗。
“還有你，寺崎盛永，你是越中之人，熟悉當?shù)氐那闆r，傳我命令，所有越中的豪族，在三日之內(nèi)必須向我伏降，其家主必須獻上效忠書，除魚津城內(nèi)，其他豪族必須立刻帶本部之兵召集于森木城，如有不服，或三日已過，立誅滅滿族，這個清洗的任務就由你來擔任，有問題嗎？”黑川慶德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
“啊……主公有命，自然尊從！”這也是一個會得罪各地家族，引來怨恨的任務，當然他也不敢違抗，只能接受了。
“長摩和家！”
“臣下在！”
“你負責整頓全軍，休整三日，務必作好出征的準備?！?p> “是！”
“竹前加藤！”
“臣下在！”
“繼續(xù)監(jiān)視各方面情況，特別是加賀國方面的行動。”
“是！”
“易木良次！”
“臣下在！”
“你先率二千軍，作為先鋒，前往魚津城，不需要攻擊，只需要壓制魚津城，切斷與城外的聯(lián)系，使之無力支配城外的豪族，如果魚津城主動攻擊，你只需抵抗二日就可，切不可冒失進軍，以獲失敗?！?p> “是，請主公放心，一定按照您的旨意而行?！?p> “沼田佑光！”
“臣下在！”
“你前去朝倉家，雖然前幾日傳言結盟只是計謀而已，但是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成熟，越中舉日可得，黑川家愿與朝倉家聯(lián)合消滅加賀本愿寺家?！?p> “是，臣下這就去朝倉家，不過既然是外交談判，請問殿下可以讓出什么利益呢？”沼田佑光坦白的問。
“你帶三千金去作為賀禮，就說黑川朝倉二家如果結盟，并且聯(lián)合出兵，消滅了加賀本愿寺家，事成之后，各得一半加賀國土。”
“是，朝倉家素來和加賀本愿寺家有仇，二家多次作戰(zhàn)，我家聯(lián)合消滅加賀本愿寺家，想必也是朝倉家的愿望，此去必可達成，請殿下聆聽佳音?！?p> “恩，這事就交代給你了?！焙诖☉c德點頭，他轉頭向木尾東衛(wèi)門，說：“東衛(wèi)門，你就負責將所有不服之民，全部打上烙印，統(tǒng)一管理，押向飛彈作苦力，不可讓其逃亡，如有逃亡，可立殺之，明白嗎？”
“明白，請殿下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黑川慶德哈哈大笑：“各位如果沒有什么事，那就下去各干各自的主命，切不可懈??！”
“是！”所有的家臣全部跪拜下來，深深的行禮。
而黑川慶德到了內(nèi)室，他舒了一口氣，門無聲的拉開了，百里櫻手拿著茶上前獻上，黑川慶德喝了一口，有點皺眉：“今天吃什么東西？”
“殿下，有白米飯、味噌湯、剛從湖中撈起的鮮美烤魚、還有一碟腌菜……！”
“討厭啊，真是討厭的食物啊，你告訴下面，我不想吃這樣差的食物，我已經(jīng)忍耐了好幾年，現(xiàn)在可以不吃了?！?p> “……！”
這樣的食物，雖然算不上特別好，但是也是十分豐盛的飯食了，百里櫻有點奇怪，主公并不是特別奢侈的人啊，怎么會有這樣的話。
“白米飯可以保留，味噌湯必須取消，我家必須專門養(yǎng)一些牛羊馬豬什么的，叫下次海貿(mào)時運過來?！焙诖☉c德指示著說：“這樣的食物風格必須改變——以后每個餐必須有肉，什么肉都可以……海上的，山中的都可以，而且這些腌菜也不要上了?！?p> “是，殿下！”
“還有，南蠻有種叫奶牛的牛，專門產(chǎn)奶，也是必須的，下次南蠻交易時帶過來幾對，我喜歡喝奶茶?！?p> “是，殿下，已經(jīng)記清楚了，不過，在這些東西上來之前，請殿下暫時忍耐。”
“只好這樣了。”
黑川慶德說，他經(jīng)過幾世，只有此地的食物最是糟糕，就連高居在社會頂端的大名和將軍，其菜譜也簡陋粗鄙的讓人吃驚。
說完了這些話，黑川慶德喝了一口茶，一種沉穩(wěn)的氣度也恢復到了他身上，櫻子跪拜在地，也明顯感覺到了，她心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剛才那有點郁悶主君，才像一個19歲的年輕人。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殿下，竹前大人的忍者前來報告?！?p> “傳他進來?！?p> “是！”
就在這時，聽見了傳人詢問的消息，櫻子立刻無聲無息的退到了黑川慶德后面的陰影中，這就是她的本分。
“主公！”一個黑衣的忍者進來，恭敬的跪伏在地上。
“有什么事情，快說吧！”
“是，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向宗又有動靜了……在勝興寺集中了大量的信徒，并且發(fā)放著武器和弓箭，甚至還有鐵炮……規(guī)模已經(jīng)有了三千多人，經(jīng)過勘察，其核心是一千來自加賀的僧兵。”
一向宗已經(jīng)派來了一千僧兵，并且在組織信徒？一向宗仿佛對制造麻煩情有獨鐘啊，無論在什么地方，什么對象都是如此。
黑川慶德聽見了這個消息，放下了茶具，說：“你退下去，繼續(xù)監(jiān)視！”
“是！”這個忍者退了出了，門無聲的拉上了。
黑川慶德沉思著，從加賀還沒有摸清楚情況，就這樣快就派遣僧兵，并且可以在一天之內(nèi)通過寺廟集中近二千信徒，可見在本愿寺對越中是勢在必得，可見一向宗在越中的勢力是如何的根深蒂固。
盡管可能遇到一場血戰(zhàn)，不過……對于他來說，這還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黑川慶德經(jīng)過一陣沉默，開口了。
“櫻子，傳我的命令，水師向能登國靠攏，告訴阿國，越中局面已經(jīng)在我掌握之下，不需水師的力量了，從現(xiàn)在開始，水師的任務就是威懾能登，并且切斷越中和加賀的聯(lián)系，必要時可以上岸，具體行動，由她決定——我要關門打狗。”
“是，命令已經(jīng)記錄，請簽署?！?p> 等這道命令發(fā)了出去，黑川慶德走了幾步，又發(fā)出了命令：“通告下去，我方密切注視勝興寺方面的行動，但是不要干涉，讓一向宗集中信徒——我要畢其功于一役，一次就把越中所有的一向宗的勢力連根拔起，告訴下面，我要的是斬盡殺絕，誰敢放走一個，提頭來見！”
“是，命令已經(jīng)記錄，請簽署?！?p> 黑川慶德突然想起前幾日的預想，現(xiàn)在就變成了現(xiàn)實，他低沉的笑了：“是一萬還是二萬，我在等著呢！”
這些信徒不過是普通百姓而已，連武器也不可能普及，這樣的隊伍，再多又怎么樣呢……黑川慶德的殺意猛烈的飆起，深不可測的目的之下，甚至有著天從人愿的欣喜，這樣多的血，應該足夠黑夜大權命的誕生了吧！
等命令簽署，并且放了出去，黑川慶德慢慢抬起了頭，望向了跪拜在地上的櫻子，如果沒有那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氣和冷淡的表情，櫻子應該是一個很美麗的少女，進入眼簾中的，是高聳的酥胸，特制的和服的下擺，露出了修長的大腿，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引動著黑暗的yu望在跳動。
也不是第一次要她了，但是在狂飆的殺意之下，yu望也隨之高漲，在他的凝視之下，櫻子冷淡的臉上也顯出了紅暈。
“殿下……”
“櫻子，我知道你想獲得一個女兒或者兒子，有了她，你們百里家才可能獲得我許諾的半國領地。”黑川慶德露出了笑意：“你相信嗎？今天就會有……而且是一個特殊的孩子。”
有些事情，他自然知道，體內(nèi)洶涌的黑暗力量和yu望，所誕生的孩子，自然有著不同凡響的特質……
衣服隨之而滑落，雪白的肌膚就在眼前，生命就是這樣的絢麗和無常，櫻花與劍，本是黑暗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