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是幸福
“不能容許黑川慶德繼續(xù)發(fā)展了，必須刺殺他。”黑暗中的一個人輕聲說著：“高田次郎，我允許你動用在尾張的一切力量來刺殺于他?！?p> “遵命。”
刺殺坐擁五國，連兵數(shù)萬的大藩之主，其危險性可想而知，但是跪伏在門口的男子，并無絲毫抗辯之意，只是恭敬的應了一聲，就簡單的答應了。
“殿下，高田次郎能夠刺殺了黑川慶德嗎？”等這個男子退了出去，同在黑暗中的一個女聲問著。
“幾乎不可能，不過也許有奇跡存在吧?！?p> “殿下是希望奇跡存在嗎？”
“不，我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樣渺茫的奇跡上去，但是，現(xiàn)在是尾張和美濃國人心歸屬的關(guān)鍵之時，如果殺了黑川慶德，那黑川家當然分崩離析，就算殺不了他，但是尾張國人刺殺黑川慶德這件事情，本身就會起滔天大浪！”黑暗中的那個人發(fā)出了冷冷的笑：“對于黑川慶德來說，尾張國人刺殺于他，本身就是一個強烈的刺激，他必然采取鎮(zhèn)壓和猜忌的措施，而這樣的話，尾張國內(nèi)本來已經(jīng)趨向安定的人心，就又會因此而動蕩，我們需要的是尾張和美濃的動亂，而不是一個安定的局面，這樣才能牽制住黑川慶德的力量增長，以及獲得寶貴的時間?！?p> “原來如此，刺殺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這件事情的反應?！?p> 是的，不過是一枚棄子而已，但是簡單的刺殺行動，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也許會能夠?qū)ξ矎?，不，甚至對整個天下都造成影響——假如黑川慶德真的大舉報復的話。
“殿下，臣引見一位杰出人才來拜見殿下?！?p> “哦，重治，這樣快有人才引見了，那就叫他進來吧?！焙诖☉c德午后休息之后，就接到了這樣的報告。
“是，就領(lǐng)他進來。”
只見一個年輕人恭敬的進來，低頭不敢直望，深深的跪拜在地，看起來，這個年輕人不過二十歲左右。
“你叫什么名字？”黑川慶德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
“小人是增田家的人，取名長盛。”
“增田長盛??？”
黑川慶德久居上位，雖然聽見這個名字，而有點意外，但是他輕輕的把自己的茶碗放下，臉上表情依舊不變，緩緩說道：“那你有什么才能呢？說來聽聽?！?p> “小人不善武技，也不會軍略，唯懂得一點開墾、建筑、開礦等內(nèi)政之技?！痹鎏镩L盛低聲而慚愧的說，現(xiàn)在處于戰(zhàn)國之中，武技和軍略才是各國藩主需要的人才，而且這也可以當場試探，但是這內(nèi)政之事，卻相對遜色不少，而且也難以驗證，因此他雖然久想就仕，但是終無所成。
黑川慶德淡淡一笑：“如果你真的懂得這些，可以說很了不起。我藩正需要這樣的人才，既然是重治的推薦，那肯定沒有問題，不過我家有法度在，你就先任步兵組頭一級，先跟著重治把這里的內(nèi)政搞搞好，如果年內(nèi)有所成效，那我就升你職位，絕不吝嗇，而且將來，我藩的領(lǐng)地還會擴大，只要你真有才能，一定有用武之地?！?p> 想不到竟然一言而成為特權(quán)階級，增田長盛連忙跪拜下來謝恩。
“那你就下去，領(lǐng)你的武士服和佩刀吧，侍衛(wèi)會領(lǐng)你去新的宅房，恩，搬家是需要一筆錢的，我就先賞你二十貫錢，以后要好好的為我家效力?！?p> “是，臣下一定效死?！?p> 等他退了出去，竹中半兵衛(wèi)才笑了：“殿下似乎很滿意，連考問一下他的才學也不沒有就賜予他就仕？”
“我相信你的眼光?！焙诖☉c德笑了起來，不過隨之，他度了度步伐：“這個男子，你可以給他機會，先不要很多，就給個一城的內(nèi)政給他，看他到底能夠作多少事情，如果能夠有所作為的話，再提拔不遲?！?p> 這回輪到竹中半兵衛(wèi)吃驚了，他遲疑的說：“一城之內(nèi)政？殿下有這樣看重于他嗎？而且這起碼是侍大將級才可以辦理的事情?！?p> “現(xiàn)在一切初創(chuàng)，缺乏人才，就破格使用吧，至于職位，其實現(xiàn)在尾張和美濃雖然有高于他者，但是大部分是降臣，所以應該還不會給他鉗制！”
“是?！?p> “而且，這諸國作戰(zhàn)已有百年，說到精于武技和軍略者還有許多，但是精于內(nèi)政者不多啊，而且許多藩內(nèi)僅僅一國一城，領(lǐng)地不廣，也用不著專門的人才，但是現(xiàn)在我藩已有五國，日后領(lǐng)地擴大自然之事，但是偏偏內(nèi)政之事，還真找不出多少能夠辦實事的人才出來，這可使我甚是擔心啊?！?p> “是啊，殿下說的很對，現(xiàn)在之人，要不就學習武技和軍略，要嘛就學習詩歌和禮法之術(shù)，真正精通內(nèi)政者，寥寥無幾。”竹中半兵衛(wèi)這一個月來，已經(jīng)使他忙的筋疲力盡，想想一般武士之家所學，還真是這回事。
黑川慶德站了起來，想了想，說著：“武士之次子三子，不用繼承家業(yè)者，可以先把他們集中起來，學習內(nèi)政之法?！?p> “恩，是個好辦法，但是所耗時間甚長啊?！敝裰邪氡l(wèi)苦笑的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到了非常吃力。
“是啊，那就必須邊工作邊培養(yǎng)了，一些武士之次子三子，或者其他旁支，不能繼承領(lǐng)地和武職者，可以讓他們加入到一些細小的內(nèi)政之事上去鍛煉，這一方面給了這些人出路，還有一方面也可以緩解你的工作壓力?！?p> “恩，雖然也有點慢，但是也只能如此了?！?p> “三年后，無論怎么樣，我一定會上洛，到了那時，就很可能被天下所有大藩敵視，那時，完善的內(nèi)政，是我藩進取天下的根基，所以現(xiàn)在就必須培養(yǎng)和鍛煉人才，并且進一步內(nèi)政其政治，不能浪費時間！”
說到這里，黑川慶德突然停止了說話，他想了又想，然后就發(fā)問：“聽說一些內(nèi)政之事，商人子弟還比武士精通啊，他們很知道怎么去獲得商品，土地又有什么產(chǎn)量，是不是可以利用？”
“殿下是想納商人為仕？”竹中半兵衛(wèi)又吃了一驚：“殿下，這你可要仔細考慮啊，要記得武士們的反對和天下人的輿論。”
“是的，一下子給予他們武士身份，實在不甚妥當，但是他們理財和內(nèi)政上，應該有一些人才吧?！?p> “就算有，殿下也不可開天辟地，大量提拔他們啊，提拔一個二個還無所謂，但是如果多了，會引起現(xiàn)有武士的不滿?！?p> “那就不用直接授予武士地位，可以先任用他們一些人充當?shù)图壒倮?，不算在武士之?nèi)，但是薪水上還是要照顧的?！焙诖☉c德笑了：“而且這樣一來，商人和我藩的關(guān)系會更加密切，這也是一件好事?！?p> “這個，臣下會謹慎使用?！?p> “恩，這事情上，權(quán)力在你的手上，你只要注意不要太操勞就可?！?p> “多謝殿下關(guān)心?！?p>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一些我們暫時管理不到的地方，那是不是可以租給商人？”
“租給商人？”
“是的，比如一些土地，一些山地，一些產(chǎn)業(yè)，我藩由于財政之不足，暫時無法管理和生產(chǎn)，但是這些產(chǎn)業(yè)和土地，是不是可以先租給商人，規(guī)定一個期限，每年上交一定金錢，這樣的話，既可以減少我藩的投入，又可以繁榮當?shù)?，如果到了年限，還可以收回?！?p> 竹中半兵衛(wèi)低頭沉思：“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殿下，請允許我仔細思考幾日，這可是我沒有想過之事?！?p> “恩，你再想想，不過，成不成事，其實可以先在小地方進行實驗，如果成功了，那就可以推廣，如果失敗了，因為小地方，也沒有什么損失，不用全地一起推行。”黑川慶德再次說著：“不過，其中利弊，還是由你來決定，經(jīng)過實驗，相信你應該清楚了，這事還由你來主持。”
“是，如果只是小地方實驗，這倒沒有什么，那臣下就這樣吩咐下去?！?p> “你身體不好，多休息就是，注意大略就是了?！?p> “是！”
對于主君的體恤，竹中半兵衛(wèi)應聲答著，但是事實上，他深知現(xiàn)在萬事開端，一切重建，每件政事都涉及到各個領(lǐng)主的方方面面的利益，每個政令都引起國內(nèi)多少人的注意，怎么可以不小心翼翼，事事親為呢？
所以，他也只能應了一聲就是了，應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
但是，對于黑川慶德來說，將這些亂如麻的政事交給了竹中半兵衛(wèi)，除了上午鍛煉軍營，下午倒沒有什么事情，雖然很悠閑，但是日日如此，也覺得有點無聊，當然，現(xiàn)在去干涉政事，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打亂已經(jīng)在形成的政事體系，這樣的愚事，他當然不干，但是終究還是要找點事情干干啊。
在天守閣走了幾步，他突然動了出城射獵的念頭。雖然現(xiàn)在六月，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熱，但是實際上還不算太熱，而且騎在馬上，他喜歡這樣的速度。
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毫不猶豫的吩咐了下去。
近侍聽見了這個命令，不由一呆：“殿下，那是不是要調(diào)黑衣騎兵隨行？”
“自己國內(nèi)，還用的著調(diào)黑衣騎兵隨行嗎？”
“二國還沒有完全穩(wěn)定，殿下的安全很重要，請殿下務必注意?！?p> “知道了，那就調(diào)一隊足夠了，三十騎吧，再加上你們侍衛(wèi)六騎，應該足夠了吧！”對于有許多事情，黑川慶德并不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就尊命就是了?！?p> 沒有多時，在青州城上就出現(xiàn)了一隊騎兵，他們個個佩帶長刀，還有幾個人帶著洋槍，都穿著黑色特制的服裝，沿途的人紛紛避開，同時贊嘆著這些騎兵的威風。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子在一處街道上觀看，他注意了一下騎兵，但是更注意的是中心的騎者，非常年輕，臉上帶著笑，但是那充滿著他一舉一動之中的，是掩蓋不了霸氣和威嚴。
“是他！”
雖然還在白天，但是對這個男子來說，卻仿佛置身黑夜之中，他靜立不動，望著這個年輕藩主的一舉一動，就連四周的風好象也停滯了一樣。
“是他，肯定是他，這點我可以肯定?！?p> 就算沒有真正見過，但是現(xiàn)在一看見，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五國的藩主，這種身居高位者的威嚴和氣魄，不是影武士或者其他人可以冒充的。
“大人，要動手嗎？”一個聲音在他后面響著。
“不，現(xiàn)在不要，等他們出了城再說，我們要注意他向什么地方跑?！蹦莻€名字叫高田次郎的男子冷冷地笑，淡漠的話語中，流露出深深的殺機：“城中的武士太多，如果一擊不中，那就沒有機會了，但是如果出了城……”
“是，一定可以殺的了他，為了殺他，我可以連命也不要?！?p> “聽說你的父母親就在黑川慶德入城之日死的？”
“還有我的哥哥，也死在了黑川軍中?！?p> “那希望你到時不要怯弱，拼命和說話可是完全不同的。”
“大人，請不要嘲笑我。”聲音有點沙?。骸拔乙苍?jīng)是武士?！?p> “那就看你的表現(xiàn)了，馬上就可以看見?！备咛锎卫墒栈亓艘暰€：“看來運氣不錯，他們是要出城，看樣子也許是要打獵或者游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望了天空——天空很晴朗，很藍，白云朵朵。
“命令，所有人集中起來，帶上那四桿洋槍！”高田次郎收回了視線：“全部出擊，拋棄一切雜貨，如果失敗，也沒有必要回來了?！?p> “大人，虎二郎要不要去，他才十四歲。”
“去吧，這是個亂世，如果他活了下來，主公會有賞賜，如果他死了……那也不錯啊，能夠在少年時就死，不用在這個殘酷的亂世長大，不用看見自己妻子兒女的悲慘，那也是幸福的事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