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蘇珈睿所料,賠率雖高但分散開也不過一家兩千兩上下,雖是大數(shù)卻離豪賭很遠(yuǎn),有王伯森的身份壓著,各家還都能忍的。
在蘇家分銀子的幾個人顯然也早就明白這一點,簡單吩咐了蘇福收好,就剩下王翌霖一臉贊嘆的想要蘇珈睿傳授幾招,他家大哥勸也沒用。
“哪有什么絕招,十賭九輸絕不是嚇人的。”知道王伯森怕王小虎迷上這不歸路,蘇珈??粗氪笮∽右荒槻恍?,搖搖頭,從袖子里拿出個鐵疙瘩。“我是出千兒的?!?p> “哎?睿哥是出千兒贏的?”與預(yù)想的出現(xiàn)了偏差,王翌霖沒法想象這個讀圣賢書的蘇珈睿居然也會出千兒?!斑@是磁鐵吧,用這個怎么出千兒?”
“那副骰子是特制的,里面放了小小的鐵芯,略偏。”蘇珈睿干脆坐下來,給小虎子演示,“我將這磁鐵放在膝蓋上,盡量從桌子下面靠近骰子。”
話說到這,王翌霖一臉恍然,可轉(zhuǎn)念又想,“那個姓金的也是個高手吧,他怎么會被動了手腳的骰子騙過去?”高手不是都是一掂便知的么。而且……“這樣的話睿哥你先猜才有優(yōu)勢吧,你又怎么知道他肯讓你先?”
“呵……”心道這小子還真是蠻聰明,幾句話糊弄不過去,蘇珈睿眨眨眼,一時笑顏如畫,“這骰子本就做的精細(xì)不易察覺,當(dāng)然還多虧你哥幫忙,先是進(jìn)來就綁人,擺足了威風(fēng),姓金的注意力肯定會被分散掉,再者你哥不是也驗了骰子,那時候才幫我調(diào)包的。”
王伯森神色不動的微挑了眉梢,然后決定接受這個栽贓陷害。他對望過來的小弟點點頭,“姓金的肯定聽說你睿哥是個書呆子,自然心存蔑視,想讓出先手表下姿態(tài)還被你睿哥拒絕了,當(dāng)然就不打算再客氣,必定同意讓你睿哥先猜了。”
“我既然得了便宜自然要好好把握,連贏兩局他必然惱火,為了挽回面子定然會搖個豹子?!碧K珈睿的解釋絲絲入扣,一臉就是如此簡單的表情,“他見我連豹子都能猜中,想必嚇壞了,便直接認(rèn)輸了?!?p> “哈?聽起來這么簡單。”王翌霖有點失望,本以為睿哥練成神技,沒想到卻是對人心的拿捏。
“有空讓你多讀書,自然是有用的?!蓖醪〉芑丶?,懷里揣著剛得的紅利,本來還覺得蘇珈睿給他的多了,但這會兒卻坦然起來。拿捏人心才是門絕頂?shù)膶W(xué)問,以他十六歲的年紀(jì)做得這么信手拈來自然而然,便是真有這一夢三年的說法也只能說蘇珈睿真有天分。而以這般天分來估計,他這一百兩賺得不可能如此輕松。
將小弟送回家準(zhǔn)備回衙門,差役和官員一樣,平日都是食宿在衙內(nèi),只有休沐日才能回家,“對了,哥?!蓖醪唤凶??!邦8缯f給你個錦囊妙計,讓你回去看?!?p> “剛才直接說不就是了?!编止疽痪渖焓秩ソ?,卻被王小虎閃過去。
“我可沒看呢,哥你得答應(yīng)我有好玩的事情得叫上我。”雖然是自己親大哥,但王伯森皺眉的樣子還是很有威懾力,王小虎梗梗脖子,表示自己堅強(qiáng)不屈,“我猜肯定是那幾個抓起來的家伙的事情?!?p> 心說這小家伙猜的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不禁說道,“你倒是上心得緊,家里功課做完沒,小心爹再禁你足?!?p> “要是我爹被人氣死我自己差點被人打死我也不會這么就算了。”王翌霖設(shè)身處地?fù)Q位思考,懲惡揚(yáng)善和兄弟義氣都讓他對事情的發(fā)展非常期待?!暗故歉缒悖萌撕锰庍€這么多想法,你可是捕快,懲治壞人是你該做的?!?p> 被弟弟無故丟了白眼還扣了帽子,王伯森豎起眼睛來將小家伙踢進(jìn)自家大門交給下人帶進(jìn)去,“臭小子……”接過扔過來的錦囊,輕飄飄的,捏了捏估計也就一張紙。打開來看,竟又是張百兩的銀票。“嘶……”這下王伯森不淡定了。
剛才還想著蘇珈睿分給一百兩跑腿費(fèi)不可能這么算完,八成還有事,哪想轉(zhuǎn)眼又給了一百兩,他到底想干什么。有心想把錢退回去,仔細(xì)一看,錦囊里還有張二指小條,上面就三個字,“上工費(fèi)?!蓖醪粗亲?,放心下來,將東西收好,邊走邊琢磨,突然笑了。
這一笑可嚇壞了迎面看見他的幾個人,正猶豫要不要給他打招呼呢,卻沒想王伯森一如既往陰沉沉的往前走著走著倒是先沖他們笑了。無奈,只好齊齊拱手,“王兄。”
“哦,幾位好?!笨辞迨菓舴康膸孜粫k白役,王伯森看著他們那一剎那的驚訝神情,知道他們誤會剛才自己是在對他們笑了,可這也沒法多解釋,于是干脆又笑了笑,打個招呼。
本就不是一起共事的人,頂頭上司還有那么點微妙的對立,下面的人也都小心處著,唯恐看在有心人眼里落了把柄惹的上頭不快,因此閑閑的哈啦幾句也就各自該干嘛干嘛了。
不過等到王伯森真的趁巡街時去鴻運(yùn)賭坊看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對于蘇珈睿的心思,只猜到一半。而沒猜到的那一半,把他都嚇了一跳。
自從上次蘇家贏了賭局保住了賭坊,這鴻運(yùn)二字也算名副其實,生意開始步入正軌,有聲有色起來。但是蘇珈睿到底是個年輕的幼主,旁人眼里又是靠著運(yùn)氣二字守住的家業(yè),就算其他同行不介意他仗著王伯森從同業(yè)們那里賺了那把,同行是冤家是永恒的真理。這些日子除了真正來玩的,探底的,觀望的,找茬的,各種同行人士來了不少,點名了就要和蘇珈睿過過招。
蘇家公子好脾氣,街坊四鄰要玩他奉陪,同道的要玩他也奉陪,但他只有一個人,兩只手,再加上人家還要溫習(xí)功課,只好規(guī)定下蘇東家做莊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
好容易把蘇小可從人堆里捉出來問了狀況,王伯森看著這不亞于那日賭局的盛況皺了眉,“你家主子想干嗎?”兼職做荷官因為店內(nèi)人手不足也算勉強(qiáng)說的過去,這街坊四鄰有輸有贏很正常,可但凡是其他賭坊來的幾乎清一色輸著出去,擺明了故意的。
“少爺瘋了,”蘇小可苦著臉,“他說一家家應(yīng)付太麻煩,不如一起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