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挑釁
“師父，你怎么看，我感覺這個案子有些奇怪啊。”車上，趙明仔細回憶著今天詢問村民的話和看到的東西。
他總覺得這個案子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他隱隱覺得兇手似乎不是一個笨蛋。
“有什么奇怪的？你說說?！蓖蹼x也是皺著眉頭，有很多問題他也沒有想通。
“如果村民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也就是說，那具白骨是后面才轉(zhuǎn)移到那塊田里面去的。不然，尸體腐爛的臭味是掩蓋不了的?！?p> “對，這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過等到技術(shù)隊鑒定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后面轉(zhuǎn)移過來的了。還有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王離又點燃了一根煙，趙明看著他抽煙又連忙打開了窗戶。
“師父，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p> “你別管，我沒有什么不好的?！?p> “我是說我吸了你抽的二手煙對什么不好。”趙明尷尬地笑了笑。
“滾蛋，你這個臭小子?！比绻皇勤w明在開車，王離真的想要錘他一頓。
“趕緊說，你還覺得什么地方奇怪的?！?p> “還有就是兇手為什么不將尸體埋在山上呢？這徐家村和山也就一百多米左右的距離，按道理來說，埋在山上是基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你剛才不是說了幾種可能嗎？怎么，覺得不是了？”王離打趣道。
“這個嘛，我覺得大概率，大概率。不過一切都要等確定這個人的身份和周圍泥土的鑒后才好推測?！?p> 趙明此時覺得現(xiàn)場辦案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了，因為在警校的時候他多數(shù)時候都是站在上帝視角來看案子。
但是真的到實際中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案子的走向有很多種可能。
如果他是兇手很可能這樣做，但是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別人會那樣做。這就導(dǎo)致了他現(xiàn)在遇到了困難。
技術(shù)隊里的人正在忙碌著用各種儀器分析泥土和那副骸骨。趙明則是在門口仔細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
不過他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為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算了，還是等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再從他的社會關(guān)系入手吧，現(xiàn)在好像沒有什么突破口?！?p> 趙明一直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等著技術(shù)隊的消息，這是他的第一個案子，所有他非常重視。
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非常好奇，那些說不通的地方到底是因為兇手笨呢，還是別有深意。
晚上十點鐘，趙明吃了一桶泡面，一個人呆在辦公室里。王離不知道哪里去了，趙明也沒有多問。
“嘟嘟嘟嘟……”這個時候趙明的電話響了，是技術(shù)隊打來的。這讓趙明幾乎激動地要跳起來了。
他邊朝著技術(shù)隊跑，邊接通了電話。
“喂，李叔，是結(jié)果出來了嗎？”
趙明拿著檢驗報告，他已經(jīng)讀了很多遍了，確定沒有遺漏后，他才放下了報告單。
然后躺在椅子上想要重現(xiàn)這個案子。
“受害人，男，38歲，體格健壯，一百八十斤左右。在白骨表面提取到的泥土和苞米地中的泥土不同，苞米地不是一地案發(fā)現(xiàn)場。受害人是后面才被轉(zhuǎn)移到苞米地。”
“受害人死于尖銳細長物體貫穿胸口，并無其他傷口。”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p> “這檢測和之前的想法印證了，白骨是后面才轉(zhuǎn)移到苞米地的?？墒莾词譃槭裁匆@么大費周章呢？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趙明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一般兇手犯罪后除了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和毀滅證據(jù)，一般不會再動尸體。
這樣移動尸體難道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或者留下更多的證據(jù)嗎？
“嗙”一個文件夾摔在了趙明的桌子上，這一聲直接將趙明嚇地跳起來，他渾身甚至都顫抖了一下。
看到眼前的是王離后，他長長地輸了口氣，然后無奈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師父，”一字一句地說道，
“師父，你這樣是會死人的，知道嗎？”
“哦，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來了?！蓖蹼x感覺自己把這個家伙嚇得不輕，有些不好意思。
“師父，這真的會死人的，我正在想兇手呢，你這樣，我會把你當(dāng)成兇手的?！?p> 趙明的額頭上都是冷汗，他真的是無語了，就在剛才，自己的心跳起碼暫停了五秒鐘。
他覺得再多一秒他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如何了，”王離拿起報告仔細地看了起來，不過越看他的眉頭皺的越緊。
“這個案子似乎有些復(fù)雜啊?！?p> “不是似乎，而是確實，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從這個人的社會關(guān)系下手了?！?p> 趙明無奈地說道。
因為整個案子就沒有可采集的指紋，腳印和其他有用的線索，現(xiàn)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這個人的社會關(guān)系了。
“什么時候能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估計明后天吧，已經(jīng)有人去查了?！?p> “那先回家吧，明天再來，你在這里也想不出什么來?！蓖蹼x放下報告直接就走了。
趙明想說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確實，現(xiàn)在只有等結(jié)果了，不然從哪里入手呢？犯罪現(xiàn)場一點……”
“對啊，犯罪現(xiàn)場，犯罪現(xiàn)場，罪犯只要出現(xiàn)過，那一定就會留下什么痕跡?！壁w明非常激動，他在警校里面學(xué)過。
不管再高明的犯罪，只有兇手出現(xiàn)過，現(xiàn)場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想千方百計抹除痕跡，新的痕跡又會留下來。
“那苞米地里面還有什么被忽略了嗎？”
此時趙明雖然心中激動，但也不敢在這大晚上的去那個地方找線索。雖然他是絕絕對對的無鬼神論者。
但是因為看過太多恐怖片和懸疑片的緣故，趙明在黑夜中總是有些心虛的。
“算了，明天早上和師父一起去吧?！壁w明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他揉了揉眼睛。
將電腦關(guān)機，然后朝著家里走去。
趙明的家就在單位不遠的地方，那是他租的一個小房子，雖然只有五十多平米，但是他上下班也是方便。
趙明倒是樂意在這里住下，加班也只是幾步路的距離。
此時正是秋季，天氣已經(jīng)有些冷冽，路上走的行人并不多。趙明一邊走，一邊想著案子的事情，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兇殺案，所以他一定要表現(xiàn)好。
趙明仔細回憶著今天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和那些村民的交談。那些村民很正常，沒有人像是說謊的樣子。
直覺告訴趙明，兇手應(yīng)該不是在今天他見過的人中。但是也不排除這個可能，那就是兇手隱藏的太好了。
趙明正走著，突然他感覺心中一驚，好像有什么危險的事情將要發(fā)生在他的身上一樣。
趙明畢竟是警校的尖子，雖然感覺到危機，此時卻非常的鎮(zhèn)定。他仔細觀察著四周，腳步并沒有變化，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一樣。
這是一條小巷子，頭頂?shù)穆窡羯湎碌挠白幼屭w明確定自己的后面沒有人，但是那種心驚膽戰(zhàn)的感覺，好像就是有人在跟著。
而且還是不懷好意的！
“是誰在跟著我？”趙明額頭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冷汗，他將手揣進褲兜中，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
此時巷子里除了趙明沒有一個人，這就像是他看過的恐怖片中的情節(jié)一樣的。
一個落單的人，在寂靜無聲的巷子中行走，而在黑暗在的角落里，正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如同盯著獵物一樣看著那個人。
“不會是那個兇手吧？”趙明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今天白天的案子，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沒有惹到誰。如果有人想要在這里報復(fù)他的話。
除了那個兇手還能有誰？這是趙明的直覺。
趙明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呼吸，讓自己不至于發(fā)抖，他想要轉(zhuǎn)過頭去看看到底是誰在看他。
他知道，此時就有一個人在他的身后，或者在那個沒有燈光照亮的角落里用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目光看著自己。
“拼了，大不了因公殉職，我也是光榮的?！壁w明心一橫，他此時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的那股狠勁一上來，就已經(jīng)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他直接猛地一轉(zhuǎn)身，動作很突兀，然后目光向著身前的巷子望去。趙明將眼睛睜大，不想放過這個巷子中任何角落。
趙明眼前的巷子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删驮谝粋€角落中，趙明看到一個身影，那是一個靠著墻，露出側(cè)身的男子。
雖然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但是趙明看到，他看到了，那個人的眼睛冷冰冰的盯著自己，眼神中露出一絲挑釁。甚至在對視的那幾秒鐘的內(nèi)，他的嘴角逐漸揚起。
那就像是在對趙明說，“來抓我啊。”
趙明眉頭一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兇手可沒有那么笨，會沒有防備地出現(xiàn)在這里。趙明只想知道，這個家伙是要干什么。
此時他已經(jīng)確定了，眼前的這個黑暗中的家伙一定就是兇手，這是他的直覺，完全錯不了！
兩人僵持了有半分鐘的樣子，那個黑影對著趙明抬起手來，然后挑釁地勾了勾手指。
趙明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但是他能想象得到，他說一定是：“你來抓我啊，哈哈哈……”
做完那個動作后，黑暗中的人影消失了。此時趙明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上去追，但等趙明追到那個拐角處的時候，他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可惡，真的是那個家伙嗎？”趙明用力地砸了一下墻，心里說不出是種什么滋味。
那個兇手敢這樣出現(xiàn)，是覺得趙明他們無法抓住他，還是就想要挑釁他們呢？此時趙明心中的火已經(jīng)被激起來。
“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抓住你，該死的家伙。”趙明第一天住進這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觀察過這周圍的情況。
雖然有兩個攝像頭，但是完全無法覆蓋住所有角落。
剛才的那個人影躲在昏暗的陰影里，攝像頭根本照不到那個地方。而且敢這樣出來，一定是做了很多準備的。
趙明也沒有了興趣去調(diào)監(jiān)控，。
“喂，師父?！?p> “干嘛？”
“我好像遇到苞米地案的兇手了?！?p> “恩？什么意思，你說清楚點?！彪娫捘沁厒鱽硗鯊娨馔獾穆曇?。
“剛才我回去的路上感覺自己被跟蹤了，然后我就看到在墻角處有一個人在看著我。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就是兇手?！?p> “直覺這個東西吧，有些時候管用，但是有些時候吧，還是不要太相信了。這個案子你不要太著急，我們慢慢查?！?p> 王強顯然不相信趙明說的，他覺得是趙明壓力太大了，看誰都是兇手。
“不是的師父，我真的確定，那就是兇手。你知道嗎？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壁w明激動地說起來，那眼神已經(jīng)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揮之不去，趙明覺得，自己如果不能將他抓住的話，那雙眼睛，那挑釁的眼神會伴隨自己一輩子。
“他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在挑釁我，似乎在說我們抓不到他?！?p> 趙明說完，王強沉默了，他當(dāng)了有二十多年的刑警，遇到的案子不計其數(shù)。大多數(shù)都是比較簡單，調(diào)調(diào)監(jiān)控，查查現(xiàn)場痕跡就能破案的。
生活中的案件，遠沒有電影和小說里面那么復(fù)雜。但是他也遇到過復(fù)雜的，可是像這種兇手主動挑釁的他還沒有聽說過。
不過這也意味著，這個案子很復(fù)雜，很復(fù)雜。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案子，恐怕所有線索都是兇手留下的，他們想要破案，真的需要斗智斗勇了。
王強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仔細查查這個案子。如果你遇見的真的就是那個兇手的話，這個案子還挺麻煩的?！?p> 掛斷電話，王強坐在漆黑的屋子中點燃了一根煙，他看著窗簾縫隙射進的一點燈光，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
“又是一個覺得自己很聰明的家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