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馬趕去城牧滿哲士的府邸。
一個翻身下馬我便跨步進去,卻被守在門前的兵衛(wèi)攔?。骸皝y堡主,容在下通知滿大人?!?p> 我冷笑一聲,理都不理他。他卻拔劍抵在我胸前:“亂堡主,擅闖滿府,格殺勿論!”語氣凌厲,殺氣騰騰。我一腳踢在他胸膛,他整個人踉蹌幾步到墻上。另一個士兵也拔出了寒顫顫的佩劍,我怒目而視,那士兵畏縮不敢過來。我壓著那士兵的腳更是用力一壓,發(fā)出了“唧唧”的聲音,我對他說,就算滿哲士站在這里,也不敢跟我拔劍,就憑你!
我腳一松,徑自走進滿府。
坐在主人座上的滿哲士,正悠然地喝著茶。我一踏進門口,就大聲質問:“師沅何罪!”
滿哲士聽到我的質問,先是望著我一愣,沒有說話,然后望向了賓客座那邊。順著他的目光,我才發(fā)現(xiàn)坐在那邊的正是城尉滿田心。
滿田心悠然地捧著一杯茶,嗅到鼻尖下,卻沒有喝,淡淡地說,我們懷疑師沅是殺害高寧。我連問:“證據(jù)何在!”
滿田心不緊不慢說,現(xiàn)在不就是在審問著嗎?
我冷冷一笑,轉向滿哲士:“哼!無憑無證,這難道滿大人查案的方式嗎?”
滿哲士臉上堆滿笑容,從座上緩緩走下,說,哈,亂堡主,師沅是你的人我知道,但我也相信亂堡主是鐘意之士,我相信殺高寧肯定不是亂堡主主使的,我們會秉公執(zhí)法。
我不禁一驚,好厲害的滿哲士,一句話與我無關便暗地里將師沅定罪了。先說與我無關,相反地就是與師沅有關了。我逼問滿哲士:“殺高寧,與我無關,與師沅更無關。”滿哲士聽后一臉怒容,一直以來臉上的假意笑容不見蹤影,語氣凌厲地對我說:“師沅必須死!今天必須給商盟一個交待!”
滿田心在一旁悠然說道:“亂堡主啊,您,還不知道嗎?殺高寧這事,不管真兇是不是師沅,并無關系,我們需要的是給商盟一個交待,自高寧死后,兇手一直下落不明,我們滿大人也是被商盟的人逼得無法喘氣啊,他們要個交待,那我們就給他們個交待,況且?guī)熴涫乔俺胤?,放眼整個天陽城,也只有師沅這種重量級的人物才能讓商盟的人相信,你說我們隨便在街上找一個乞丐說是殺手,誰信吶?不過亂堡主放心,這事絕不牽涉到您,我們都安排妥當了。”
我一聽,心下驟然一輕,這么說滿哲士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準備起義,但師沅也不能少,師沅在欲仙樓曾經得罪過滿田心,我想也是他抓師沅的原因之一,順便加罪為殺高寧的兇手,私仇公憤一起報。我冷然一句:“這是欲加之罪嗎!”
滿哲士卻霍然轉身沖我說:“亂抱住,師沅趁著高寧之死,商盟內亂,大肆采購鐵器、皮革,究竟亂堡主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在滿哲士口中加重了音量,我驀然震驚,大量采購物資本來就沒打算瞞得住他,但想不到滿哲士卻如此直接說出來。我突然也明白過來,殺師沅這除了平商盟的公憤,恐怕也是在警告我不要亂來吧?我不禁心里一陣空虛,竟無言以對,但今天怎么也要救出師沅,我表面平靜下來,淡淡對滿哲士說:“我青云堡五千人,買點物資,也很正常吧?”
滿哲士欲說無語,一時語塞。旁邊的滿田心卻說道:“亂堡主,滿大人,都不要爭吵啦,咱們不都是自己人嗎,自己人有話好商量??!對吧,亂堡主?!弊詈笠痪湓捠菍ξ艺f的。我冷眼望他:“我是講城尉滿大人當自己人,恐怕是有人不當我是自己人吧。”
滿田心沒怒反笑:“亂堡主,何必為了一個前朝余孽傷了和滿大人的和氣呢!不就死一個人人嗎,商盟平憤了,全天下的人也說亂堡主乃真英雄,大義滅親!”
我說:“哼!英雄!英雄只有是我們的皇上瘋歌一個人當?shù)模皇俏疫@般小人物能帶的上的榮耀?!薄隘偢琛眱蓚€字從我口一出,滿哲士和滿田心臉帶驚訝,因為直說當今皇上的名字是大不敬,罪可殺頭。滿哲士冷冷吐出一句:“亂堡主現(xiàn)在可真是藝高膽大!”
我不屑一顧:“枉殺好人,這應該才是膽大吧?”說完,我直視滿哲士,滿哲士一臉怒容卻不好發(fā)作。我知道,他不是怕我,而是怕我身后的青云堡五千帶甲士兵。羅青云有三千人的時候滿哲士都不敢聲勢,何況我手上足足手五千的人馬,這是我能站在這里跟全天陽城最大的官分庭抗禮的唯一原因。
滿哲士留下一句“師沅必須死”轉身拂袖回到座上。
我更是直視他回了一句:“師沅今天必須出來!”
滿哲士滿目怒火,紫黑的嘴唇兩邊的肥肉在顫動,伸手拿起杯子便把它砸在地上,一聲巨響,碎開一地。我站在這回歸寂靜的大廳,注視地這一切。假若我不抗爭到底,師沅今天便有進無出,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今天必定殺人滅口,到時候什么都挽救不了。我必須站在這里,這個一個身為領袖的責任。
滿田心悠然坐回座上,淡淡一句:“全天陽城的人都希望師沅站出來做這個兇手,亂堡主這又何必呢,這樣下去恐怕會牽連到亂堡主啊。”滿田心說完,奇異一笑。如果滿田心這話是恐嚇我的話,我真想告訴他,找錯對象了。我連造反都不怕,還怕你幾句恐嚇?
我冷笑一聲:“有本事就沖我來?!?p> 我清楚看到滿田心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嘴角出現(xiàn)抽搐,仿佛全身血液都凝住了。隨即響起了巨大的破碎聲,響徹整個大廳,輕微的余音依然回蕩在耳邊。一陣至遠漸近的急促腳步聲,那是重盔甲在奔跑時特有的響聲。從多的腳步聲停下,身后仿佛突然消失了光,整個大廳暗沉下來,我微微側頭向身后望著,眾多的重甲士兵密密麻麻地圍住了整個偌大的門口,齊齊抽出了佩劍,光芒映照在大廳的壁上。
滿田心摔破茶杯后,緩緩起身離座,臉上帶著惱怒得不成形的表情,胡子微微顫動。滿田心走到我面前,僅一掌之隔,我毫不猶疑地直視他,四目相對,他說:“給你面子叫你亂堡主,不給你面子,你就是亂土匪!”他繼續(xù)向我走前幾步,他的額頭幾乎碰到了我的鼻尖,說:“今天,不只你師沅無法走出去,就他娘你也別想走!”
我目光轉向堂上的滿哲士,他正滿目驚慌地注視過來,看怕現(xiàn)在這個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我沒有出聲,走在座上自顧自地喝茶,如果滿田心闊出去,我還真是不能走出滿府,只能耐心等待一個消息。只有足夠的資本,才能冠冕堂皇肆無忌憚說話。現(xiàn)在的滿田心有這個資本,他堂堂掌管全天陽城一萬多兵馬的人,他當然有這個資本。所以,我并非不憤怒,我很憤怒,但只能選擇坐下。
滿田心似笑非笑得臉容扭曲成一團,滿臉通紅,沖我說:“怎么?慫了嗎?剛剛的氣勢去哪啦?”
我沒有出聲,仿佛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依然自顧喝茶。此時滿哲士倒是滿臉笑容離座,走在我和滿田心之間,充當高尚的和事老:“哎,侄兒,悠著點,亂堡主是咱們自己人,何必弄成這樣,我相信亂堡主會體諒我們的難處的。”
我依然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假若我不是有五千人馬在青云堡他們不好收拾,我可以想象得到滿哲士已經殺死了我在用最華貴的手帕擦拭著血。
大廳門外一聲騷亂,從人群中沖進一個士兵,急步向前,神色匆匆。我不禁一笑,和了一口茶,這該死的消息終于來了。那士兵跪在地上,對滿哲士說道:“大人!城,城面來了一群人馬!”
滿哲士急問:“誰?”
“他們自稱青云堡!”
滿哲士和滿田心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我,滿臉震驚。我若無其事地拿起剛剛放下的茶杯,又小和了一口。
滿哲士又問地上跪著的士兵:“多少人?”
“很多!大概,有四五千!”
滿哲士立即走到我面前,大聲責問:“亂堡主,你這是想干什么???”
我表示一面的震驚:“城外,來了青云堡的人?這是,別,滿大人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們要鬧哪樣!”我連忙對跪地士兵問:“青云堡的人來天陽城干嘛?”
士兵臉有難色,說,一個領頭模樣的說,說是在青云堡憋屈,來天陽城閑逛一下。
滿哲士轉頭對我說:“五千個帶甲人馬來天陽城閑逛,誰信??!”
跪地士兵立即說:“是!我們也沒信,所以城門已經關閉了,大人,請指示,他們說,若我們還不開門,就攻進來了!”
滿田心搶過來,怒拍身側的桌子,俯身對我說:“好?。⊥练艘旆蠢?!”
我立即裝作無辜:“城尉大人!這事我真不知道,請大人明鑒,我好好的一個良民,怎么會去造反呢,大人明鑒??!”
滿田心抽到架在我脖子上,狠狠說道:“亂土匪,要挾我們!今天不殺你我,我何以做天陽城的城尉?!?p> 滿哲士獎狀立即小心抬起滿田心的劍,細聲警告他:“城外還站著他五千人馬!”
滿田心大喊:“有什么!大,大不了把那五千人殺了。”
我暗自一笑,滿田心說這話都不能說的有氣勢一點,聲音中居然帶著顫抖,廢人一個,讓他當這個天陽城城尉,真是感謝蒼天,不對,我不信天命,那我應該感謝滿哲士帶來這個一個侄子,我好好報答的。
滿哲士一臉嚴肅對我說道:“亂堡主,你說你想怎么樣,你城外雖然有五千人,但我城內也有兩萬人士兵。而且這是帶兵圍城,那可是,叛逆罪,是帝國決不可饒恕的死罪?!?p> 我一臉無辜:“滿大人,我雖然是青云堡的堡主,但你也知道我一直居住在欲仙樓,具體主管青云堡的人是原道,我真不知道他想干嘛,要不這樣,我去勸勸他,如果他不聽,只能讓城里的士兵把他殺了,放心,滿大人,我絕不能原諒他,盡管把他這個亂臣賊子殺了!”
滿哲士和滿田心兩人相視一愣,仿佛意料不到我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滿田心剛剛紙上談兵的豪氣也黯然不見,隨之而來的是雙目里透出的茫然。我微微一笑,滿田心在我眼中也就是在街上搶搶小孩糖果的貨色,若是上戰(zhàn)場,恐怕全尸都難保。
滿哲士究竟還是放低姿態(tài)了:“亂堡主,你究竟想怎么樣?”
我說:“城外的五千人馬想怎么樣,我不知道,我可以幫大人您去問問,至于我想怎么樣,很簡單,就是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師沅?!闭f完,我起身向滿哲士低頭拱手作輯,不去看一樣對方。等待這答案,偌多人的大廳,一陣死寂。
不久,滿哲士放開聲音:“把師沅,放了!”
我低著頭笑容隨即展開,滿田心說:“大,大人,真的腰放嗎?商盟那邊……”
“放了!聽不懂嗎!”滿哲士近乎苛坼的聲音充盈這大廳。
我抬頭對滿哲士笑道:“多謝大人成全,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城外的五千人馬滾回青云堡,沒事的來天陽城閑逛什么,真是的……”
滿哲士臉上不怒也不喜,只是看了我一眼,自顧回到堂上,坐下。想必此時的滿哲士已經怒不可歇了,趁著還能怒,就盡管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