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在做些冒險的舉動?!本起^的老板的話音剛落,巖石大廳里面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低沉而洪亮,在大廳中回蕩。
這個大廳以前或許是蠻族人什么重要的場所,里面鋪設(shè)著打磨細(xì)致的黑色石板,中央則用白色巖石鋪出了一個白色的圓圈。在大廳的四角還擺放著四個足有兩人高的巨大巖石雕像,分別是四個蠻人持劍、斧、矛、盾的形象,而在大廳正前方的中間還有一個高臺,高臺左右兩側(cè)分別有著一個三角錐形的黑色金屬架,上邊擺放一個火盆,看上去十分莊重。
只是這個大廳已經(jīng)不知多少年沒有人來過,如今顯得十分破敗,火盆中火焰早已熄滅,就連火盆中的木炭也都已經(jīng)化作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而大廳的四壁上掛著油燈也殘缺不全,好幾盞連燈座都掉了下來,只余下三盞還勉強(qiáng)可用,正散發(fā)出昏黃的燈光,將整個大廳映照得更加蕭索。
“是嗎?我可不覺得有什么冒險的?!本起^老板走到大廳與地道間的明暗交匯處,靠著石壁站住,臉上露出一幅無所謂的笑容,不以為意地說道。
“為什么要留下那三個外人?今晚我們就要行動了,這時候突然增加幾個陌生人,說不定就會成為不穩(wěn)定因素?!睅r石大廳的中央突然站起一個身穿黑袍的身影,原來他一直盤坐地板的中央。
這個黑影緩緩走到酒館老板面前,取下外袍上的帽子,露出他人類的面孔。
他死死盯著木靈人的眼睛,繼續(xù)開口說道:“我需要一個理由?!?p> “理由啊,其實很簡單?!本起^的老板懶散地靠在花崗巖的墻壁上,“因為那對木靈夫妻帶的弓不錯,比這個小鎮(zhèn)里能買到的那些粗劣貨色強(qiáng)上太多了,而我正好還缺一把弓,這對我而言很重要,你應(yīng)該了解的。”
“好吧,就算我理解這個,但那個人類少年又是怎么回事?你還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把他也留下來!”身穿黑袍的人類看著木靈不以為意的表情,更加憤怒了。
酒館老板聳聳肩,繼續(xù)用無所謂的口吻說道:“這個就更簡單了,因為他的那把弓更好,我還以為你能理解我這點小小的癖好呢。”
“你!”身穿黑袍的男子忍不住用手指著木靈人的鼻尖,他的手指顫抖著,似乎在使出全身力氣壓制著自己噴薄欲出的怒火,可最終他把剩下的四根手指全都伸出,用手掌拍了拍木靈的肩膀,語氣平緩下來:
“那么漫長的歲月我們都一起挺過來了,所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距離那一天只剩下最后一年時間,現(xiàn)在我們每一次行動都是為了那一天而努力,我相信你跟我一樣期待那一天的到來?!?p> 聽到這話,木靈人的表情也變得認(rèn)真起來,他也伸出右手,拍了拍對面這個人類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上面準(zhǔn)備好了沒有?!?p> 身穿黑袍的人類不再言語,跟著木靈一起轉(zhuǎn)身向著巖石大廳里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大廳最深處的雕像后面,這里隱藏一個狹窄的樓梯。
沿著這道狹窄的樓梯拾級而上,不知道一路盤旋向上走了多久,兩人的眼前終于豁然開朗,這里竟然可以通到了小鎮(zhèn)外的那些石堡中。
他們兩個從樓梯間里穿出,正好來的其中一個石堡的前廳,這里的墻壁十分殘破,大塊的花崗巖墻體斷裂、倒塌在地上,巖石表面盡是大塊黑色、黃色的斑痕,門窗都已經(jīng)消失,只留下碳化的框體,一派大火燒過的景象。
一束白色的月光從石堡頂端的窗洞中斜射下來,投射到黑色地面上,使整個石堡顯得更加空曠寂寥。
一個瘦小的人類男子正蹲在月光的亮斑旁,專心致志地在地上刻畫著什么,聽到有腳步聲,他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輕后退兩步,將自己隱藏到殘垣斷壁的陰影中,警惕地抬起頭向外張望著。
看清來人的樣貌,他這才放心地站起身來,重新走回遠(yuǎn)處,繼續(xù)剛剛在地板上沒有完成的刻畫。
“其實你用不著這么緊張,以你現(xiàn)在的能力,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本起^老板首先開口說道。
瘦小的男子聽到這話,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話,沒等他開口,黑袍男子已經(jīng)跟在木靈人身后走進(jìn)了前天,他開口說道:“別聽他的,小心無大錯,他那小子總有一天要栽個跟頭才能學(xué)會謹(jǐn)慎點。”
“我們栽過的跟斗還小了么?還有什么好怕的?!本起^老板聞言反駁道,臉上露出自嘲的微笑,他小心地避開刻在地上的花紋,走到瘦小的男子,仔細(xì)看著他手上的動作,開口問道:“還需要多久?”
“很快就好,這里是最后一處了?!笔菪〉哪凶宇^也不抬的回答道,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
“不急,我們還有時間。”黑袍男子走到斷墻旁邊,探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開口說道。
“我能感覺到之前鎮(zhèn)上多了三個陌生人,是怎么回事?”小個子蹲在地上一邊繼續(xù)刻畫一邊問道。
“問他吧,他看中了人家身上的弓。”黑袍男子聽到這個問題,轉(zhuǎn)過身來沒好氣的說道。
“那三個家伙沒有問題吧?”小個子追問著。
“沒有問題的,我特意感應(yīng)過他們,三個都是修習(xí)的斗氣,最強(qiáng)的一個是那個男性木靈,也不過是高級戰(zhàn)士而已,剩下兩人都只是普通戰(zhàn)士而已,不可能有能力干擾到我們的行動?!本起^老板這時倒沒有再敷衍,而是詳細(xì)解說了一下。
“你能確認(rèn)就好?!甭牭剿脑挘谂勰凶铀坪蹩偹惴畔滦膩?,這個木靈人并不像他外面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粗線條。
“放心吧,就是因為怕他們會半夜突然起來搗亂,我特意在他們的蜂蜜酒里加了點料,保管他們誤不了事?!本起^老板說著笑起來。
“他們?nèi)齻€也算不錯的材料,這樣就被你毒死掉,太可惜了?!倍自诘厣系男€子這時突然插了一句話進(jìn)來。
“一些幫助睡眠的藥而已,保證他們香甜地睡上一覺,他們是留給你的,我可不是那邊那個家伙,你的喜好我都記在心里呢?!本起^老板指了指站在墻邊的黑袍男,故意挑釁地說道。
“那是因為我不是木靈人,沒有惦記同性的習(xí)慣?!焙谂勰凶雍敛豢蜌獾胤瘩g回去。
聽到這話,木靈人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他毫不在意朝著黑袍男子微笑著說道:“只要是同伴,不論性別,我都會牢牢記在心里的,這就是我跟你這個木頭的區(qū)別?!?p> 就在這兩人相互貶損的時候,瘦小的男人已經(jīng)完成了刻畫,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呼出一口氣。
“完成了嗎?”黑袍人類和木靈老板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都弄好了。”說著,這個瘦小的人類男子也走到了石堡殘缺的墻邊,這里應(yīng)該原本應(yīng)該是臺階所在,現(xiàn)在木制的臺階早都已經(jīng)全部被燒毀,只在墻邊上原先插入木板的地方留下一排螺旋而上的坑洞。
這個瘦小的男子摸了摸胸口,那里一個藏在外袍下的掛件突然閃亮起來,光芒刺穿衣服透到外面。
隨著這個掛件的亮起,男子平舉起雙手,手掌向下重疊在一起,然后緩緩向兩邊抹開。隨著他手掌的平移,在他身前距離地面一尺高的地方的空氣突然波動起來,那里似乎有一個半透明的長條狀物體在凌空形成。
小個子的男人抬起右腳,向前踩去,在空氣波動的那個地方,他的腳突然停了下來,腳底浮現(xiàn)出水波一樣一圈圈向外擴(kuò)大的波紋,跟著,他又抬起左腳,就這樣站在了空中。
他的手掌繼續(xù)來回抹動,一級級透明的臺階凌空出現(xiàn),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踩著這些懸浮在虛空中的臺階,一直登上了石堡的頂端。
黑袍人類和木靈男子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跟著他的身后,踏著這些透明臺階登了上去。
三人站在石堡的頂端,整個小鎮(zhèn)就在他們眼前,寂靜安詳,好像正陷入睡夢之中,零星的幾戶人家窗口還有橘紅色的燈光透出,在這樣寒冷的冬夜里顯得格外溫馨。
而在他們的腳下,在石堡的邊緣地帶,這里寸草不生,僅存的幾株大樹都已經(jīng)枯死,讓這里顯得死氣沉沉,與不遠(yuǎn)處的小鎮(zhèn)形成鮮明對比,猶如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人望著前方的小鎮(zhèn),不約而同的沉默著,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
“可以開始了嗎?”瘦小的男子輕輕咬了嘴唇,終于開口打破沉寂。
“開始吧……”黑袍男子猶豫了片刻,點點頭,用低沉的聲音給予肯定的回答,他和木靈男子一起向后退開,把位置留給了那個瘦小的男子。
小個子蹲下身體,伸出右手手掌按在石堡頂層的地面上,左手撫在胸口的掛件上。
他閉上雙眼,手掌下一道道黑色的線條好像一條條毒蛇,蜿蜒而出,瘋狂地向四面蔓延開來,很快就布滿了石堡的頂端,然后它們順著墻壁向下爬去,轉(zhuǎn)瞬之間,整座石堡已經(jīng)被這些線條所包裹,就好像爬滿了黑色的蔓藤。
在占據(jù)了這座石堡之后,這些黑色的線條呈放射狀向四面噴射出去,飛快的接近小鎮(zhèn)四周的每一處石堡,將它們一一占領(lǐng)。
小鎮(zhèn)已經(jīng)被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所包圍,這個黑色的法陣不斷向著中心處的小鎮(zhèn)縮小,逼近,好像一張恐怖的大嘴,要將這里吞沒。
月亮已經(jīng)消失,陰影籠罩小鎮(zhèn)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