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立刻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尚未完全脫險。
這里看上去距離地面還有近百尺的高度,冰裂隙到了這個地方變得非常狹窄,雪崩后塌落下來的積雪大多都卡在了這里,他自己則正好跌落到前面卡住的雪堆上,然后被后面繼續(xù)落下的積雪給掩埋。
也幸虧是如此,他才有機會活下來,否則一路摔倒裂隙底部的話,恐怕早就摔成了一攤肉泥,哪里還有后面挖開積雪逃生的機會。
可是這里上不沾天,下不著地,腳下的積雪也并不穩(wěn)固,楊崢還得想辦法趕緊從這冰裂隙里爬出去才算真正安全。
他抬頭看了看面前這百尺來高的冰壁,直上直下,光滑得無處抓手,想要爬上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楊崢檢查了一下后背處的傷口和身上殘存的裝備,兩把匕首都在,烈風也還掛在身上,背后的包裹卻被那一箭射得爆裂開來,里面的衣服、食物、水壺以及傷藥等等,都已經(jīng)不知去向,倒是那只長角,楊崢后來干脆在末端纏上了一層毛皮,又用布條系牢,打了個環(huán)狀的結,把它當做長劍一般掛在腰間,所以現(xiàn)在也幸運保留了下來,要是還跟以前一樣插在包裹后面,估計要也丟了。
后背的傷口卻比較麻煩,楊崢把外套脫下,看著上面一個盆口大小的窟窿,再把手夠到背后摸摸,石蜥皮甲也裂開了一道大口子,不由唉聲嘆氣起來。不要說現(xiàn)在傷藥全丟了,那個位置光靠自己,就是想要用手摸到都很困難,就算是傷藥還在,恐怕也很難把藥敷好。
他把殘留在身上的半截包袱皮用匕首割開,裁成布條,然后飛快地脫光上衣,將布條在胸口繞了兩圈扎緊,算是包扎過了傷口,又同樣飛快地將衣服穿好,便是如此,他也已經(jīng)凍得嘴唇發(fā)紫。
楊崢將兩把匕首握在手中,調動起術元力將篆刻在匕首上的法陣激活,讓自己體重減輕,然后又激發(fā)出斗氣來進一步加強雙腿的力量。
他膝蓋微屈,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方躍起,在到達最高點的時候,雙手緊握匕首狠狠向裂隙的冰面上插去,整個人懸掛半空,腳下空蕩蕩的,全靠兩只匕首支撐。
少年低頭向下看了看,這一躍他大概跳起了足有有七八米高,而卡在冰壁間的那層積雪被他這一蹬,似乎有些微微下沉,看來再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再也吃不住勁,全部墜落到裂隙底部。
楊崢抬起頭,不再關注腳下的情形,他呼了口氣,右手用力將身體拉起,猛地一下拔出左手的匕首,又努力伸長隔壁,再次將匕首狠狠插進冰面,這拔一插,匕首抬高了約一尺的距離。
兩只匕首交替拔出,再向上方插入,楊崢就這樣一尺一尺的靠著雙臂將自己的身體努力向上提升,在通過磁力器將自己的體重減輕了約一半的情況下,這個過程并不算太過艱難,轉眼間他就爬上了約一半的路程。
向下看去,那塊將他包裹了很久的巨大雪塊這時看上去顯得小了很多,楊崢有些懷疑,萬一自己一不小心再次跌落下去,它還能不能再接住自己一次。
之所以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楊崢發(fā)現(xiàn)他自己術元力的消耗速度遠遠快于他的預料,他有些拿不住體重減輕的效果是否足夠堅持到他從冰裂隙里爬出。
自他的術元力發(fā)生異變,轉化成液體后,他就覺得術元力雖然變少了很多,看起來總量和原先相比,幾乎十不存一,但實際上卻耐用了很多,所以在他的估算中,靠著手中這對匕首爬上這寒冰峭壁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
只是楊崢還是有些低估了二級磁力器對術元力的消耗,之前他使用這對匕首,都只是在極短的一段時間內(nèi)維持對體重的改變,持續(xù)時間往往不到一秒,對長時間維持這種效果所需的術元力缺乏了解,而這直接導致了他現(xiàn)在的誤判。
“不管怎樣,先繼續(xù)往上爬再說!”少年拋開雜念,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盡量爭取在術元力完全耗盡之前爬出這個要命的冰裂隙。
他雙手交替上提,越來越接近地面,這已經(jīng)是他最快的速度,只是術元力消耗的速度卻更快。
楊崢抬頭向上看去,距離地面只有不到十米了,而體內(nèi)的術元力也瀕臨耗盡。
“你妹哦,只差這么一點,哪有功虧一簣的道理,就算是用手指摳出洞來我也要從這個鬼地方爬出去!”楊崢狠狠地說道。
“對了,摳洞!”他覺得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
趁著還有最后一絲術元力,楊崢拔出右手的匕首,將身體的重量完全掛在左臂,右手探到小腹的位置,用力在冰面上鑿出一個可以容下半只腳掌的淺坑。
他將左右手交換了一下,又用左手鑿出一個淺坑,這才舉起胳膊,繼續(xù)向上攀去,這樣他的兩只腳掌就能夠踩進鑿出兩個淺坑中,分擔起身體的重量。
他剛剛把右腳放入淺坑,身體突然一沉,體內(nèi)的術元力就在這時完全耗空,他的腳掌突然受力,在淺坑中一滑,幾乎踩空。
少年雙手趕緊用力穩(wěn)住身體,匕首在冰壁中擠壓著刃口下的結晶,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將冰面慢慢切開,眼看就要從里面滑脫出來。
楊崢的后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卻不敢有任何大的動作,生怕在這陡直光滑寒冰絕壁上失去重心。
緊咬著牙關,小心地把右腳放穩(wěn),他這才慢慢將身體的重量一點點轉移到右腳上,然后慢慢提起左腿,也依樣在淺坑中踩穩(wěn)。
楊崢這才長出了口氣,稍稍定下心來。
從遠處看去,少年就像一只冰面上的蜘蛛,正緩緩向上攀登。
他每向上爬一尺,都要先選擇合適的位置鑿出落腳點,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用力過大會讓自己失去平衡。
在一望無垠的白色雪原上,一只握著匕首的胳膊突然從地下探了出來,這只手在雪地上左右撥動了兩下,將表層松軟的積雪撥開,直到手指摸了到冰凍著的黑色土壤,這只胳膊才高高舉起,狠狠將手中的匕首扎到凍得好像生鐵一般的土地中。
以這只匕首為支點,胳膊開始用力,將身體提拉到地面上,又一只手伸了出來,同樣將緊握的匕首插入到地面,這個身影的上半身都已經(jīng)露出地面,只見他雙臂和腰腹同時用力,一個側滾,整個人都翻到了地面上。
他又接連翻滾了一下,讓自己遠遠離開雪地上一道黑暗的裂口,仰面躺在積雪上,大口大口地呼出白氣。
“綠海,老子還活著,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連氣都還沒喘勻,這個家伙就躺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大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