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誤入
沈清挽猶豫片刻,便跟了過去。
越往前走,周圍的景色越是衰敗。
不知不覺,沈清挽已經(jīng)繞過長而陰暗的走廊,來到了旁邊的這座院子。
她站在院子中間,腳下雜草叢生,而周圍的墻壁也顯得格外斑駁,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里。
沈清挽可以肯定,只是一座荒廢已經(jīng)的院子。
她正要離開,一陣大風突然刮來,刮得對面的門窗“碰碰”直響。倉促間,沈清挽抬起手,擋住面前,想要回身離開。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巨響,撞得整個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這時,風也停了。
沈清挽放下衣袖,發(fā)現(xiàn)前方那排原本緊閉的門,就在剛才,被大風吹開了。
這時,光線暗了下來,天邊飄來一朵厚厚的烏云。似乎要不了多久,傾盆大雨就會來臨。
這個時候,沈清挽本該轉(zhuǎn)身離開這里,可是她卻像著了魔似的,安靜地望著那排被打開的大門。對面背光,中間又隔著一段距離,她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墒呛闷嫘膮s不斷地驅(qū)使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屋子靠近。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了那排屋子前。
里面的光線,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暗。
她聞到了一股淡淡地檀香味。
會是什么呢?
她掙扎了片刻,便抬腳往里走去。
“轟隆——”
就在她踏進大門的剎那,前方一片白亮,緊接著,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沈清挽愣在當處,死死地盯著前方,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
就在剛才,閃電照亮屋內(nèi)的剎那,她終于看清楚對面擺放的是什么!
那是一張灰黑色的供桌,供桌上凌亂地擺放著一些貢品,而貢品之上,則是三座靈位,分別寫著——
亡妻李氏之牌位,亡妻鄭氏之牌位,亡妻趙氏之牌位。
在電光中,靈位上的字,顯得清清楚楚。
亡妻,亡妻……
沈清挽又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供桌前,才停下來。
這時,又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她終于看清楚牌位下方的時間——
洪武四十年,洪武四十二年,洪武四十三年。
洪武,便是當今年號。
如今正是洪武四十五年,也就是說,這些牌位的主人,是這些年才去世的……
沈清挽的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出之前聽過的一段民間謠言。
據(jù)說,焰魔軍元帥閻殊,面如羅剎,兇狠暴戾,不僅有“魔王”之名,還是克妻之命。在此之前,已經(jīng)克死了三個老婆……
難道說,現(xiàn)在立在她面前的牌位,就是閻殊前面死去的三位妻子?
一旦有這個想法,沈清挽就覺得,整間屋子里的溫度,往下降了好幾度,突然顯得陰冷起來。她打了個寒顫,抬頭朝靈牌看了一眼,然后飛快地轉(zhuǎn)身,一口氣跑出了這座荒涼的院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確定已經(jīng)離開了荒院的范圍,才停下來,靠在旁邊的大樹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身體一向不好,剛才受驚,又劇烈運動,使她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樹下有一塊干凈的大石頭,她干脆坐在上面,等緩過氣來,再回去。
可是,沒等她坐一會兒,一顆豆大的雨珠,就落到了她的鼻尖。她伸手摸了摸,很快又有雨滴落下來。
下雨了?
沈清挽愣了一下,隨后想起之前的閃電和雷鳴。
望著陰沉的天空,看來這大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而身后的這棵大樹,根本就擋不住雨勢。沈清挽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座橋,橋上有一個涼亭,正好可以避雨。于是,她抱著頭,大步朝涼亭跑去。
她剛跑到?jīng)鐾?,傾盆般的大雨,就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她暗自松了口氣。
剛才若是慢了一步,恐怕現(xiàn)在就成了落湯雞。
她的身體,可經(jīng)不住大雨。
回去之后,肯定又會生一場大病。
“咯吱——”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沈清挽猛地回頭,只見涼亭的石桌前,坐著一個人。
看這情形,這人應(yīng)該比她早到。
“公子,打擾了?!鄙蚯逋斐侨苏f道。
話一落到,那人循著聲音,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張俊秀儒雅的面容。
見此,沈清挽微微詫異。
儒雅公子望著她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柔聲道:“無妨?!闭f完,又道,“請坐——”
沈清挽見此,朝那人點了點頭,然后坐到他對面。
等坐下后,她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石桌上,竟然擺放著許多草藥。
儒雅公子望著別處,手里卻在擺弄這些草藥。
“公子是大夫?”
沈清挽見他沒有看草藥,便能準確地分類,就忍不住問。
儒雅公子點頭:“是。”
說完,又繼續(xù)擺弄桌上的草藥。
沈清挽摸了摸鼻子,然后看向亭子外面。
亭子建在橋的中央,下面則是一片不大的工人湖,里面長滿了雜草,湖水倒也不渾濁。雨滴不斷地打在湖面,激起一層又一層地水波。
沈清挽看得發(fā)神,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對面那人已經(jīng)將手里的藥草,整理好了,開始依次放回旁邊的藥簍里。
她一直下意識地盯著他的動作,就在他剛要把一株赤膽紅放進去的時候,沈清挽突然出聲:“哎,放錯了!”
儒雅公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將赤膽紅拿到鼻下,聞了聞,臉上這才露出了然。隨后,他將赤膽紅放到另一邊,然后向沈清挽道謝:“多謝姑娘提醒?!?p> “沒事?!鄙蚯逋鞊u頭,看向儒雅公子的眼神里,帶著一些遲疑,“恕在下冒昧,公子的眼睛……”
儒雅公子淡然一笑,抬手摸了摸眼角:“我天生眼盲,生來就看不見任何東西?!?p> “冒犯了,在下……”
“無妨。”那人搖頭,“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習慣了。”
確認后,沈清挽心里有些惋惜。
這樣一個人,若是眼睛能看見,那該多好。
就在這時,橋下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公子?!?p> 很快,就有個藥童打扮的少年,打著一把傘,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公子?!鄙倌暝谌逖殴用媲埃A讼聛?。隨即,又發(fā)現(xiàn)了沈清挽的存在,視線在她身上掃過,很快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沈清挽低頭,看了看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喜服,頓時明了。
“小童?!比逖殴娱_口。
“公子,小童來接您過去,閻帥那邊……”小童說到一半就閉嘴了,有些忌諱地看了眼沈清挽。
儒雅公子似乎明白他沒有說完的話,點了點頭,又對沈清挽道:“姑娘,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好,再會。”沈清挽回道。
臨走前,儒雅公子將另外一把傘,留給了沈清挽。
沈清挽推脫不掉,便收下了。
雨漸漸小了,沈清挽站在橋上,望著逐漸遠去的兩人……
小童提著藥簍,儒雅公子則打著傘。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沈清挽陷入了沉思。
零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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