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身不由己

　　“事情就是這樣?！?p>　　綠浮將之前的事情，毫無隱瞞地向沈清挽稟報了。

　　沈清挽聽后，輕輕地將手里的書合起來，擱在身后的書架上。她走到窗邊，望著暗沉的夜色，陷入了沉思。而綠浮則一動不動，跪在她身后，神情嚴肅。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清挽才緩緩開口：“貪污名單呢？”

　　“已經(jīng)銷毀。”綠浮道。

　　沈清挽低頭，摸了摸懷里的暖爐，輕聲道：“那他手里的證據(jù)呢？聽說還有本賬冊？”

　　綠浮猶豫了一下：“不見了?！?p>　　“不見？”沈清挽的聲音，微微抬高。

　　即便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怒意，綠浮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屏住呼吸：“絕命樓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沒有在祁風的身上找到證據(jù)。奴婢猜想，他應該是把那些證據(jù)提前交給了其他人。”

　　沈清挽抿著嘴，沒有說話，綠浮抬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xù)猜測：“或許，是交給了禹王？亦或許，是交給了閻帥？”

　　沈清挽微微顰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

　　“不，先等等。”沈清挽搖頭，“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p>　　那些證據(jù)，是祁風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收集到的。這次上京，他明知道危險重重，隨時都可能喪命，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守住那些證據(jù)。那么，他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身上？

　　不，不應該。

　　夜里，又起了一陣涼風，沈清挽咳嗽了兩聲：“這件事情，你就先別管了。上面只要求將祁風除掉，至于那些證據(jù)，到底會不會威脅到四皇子，根本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p>　　“是，奴婢明白。”綠浮道。

　　“咳咳咳，咳咳……”沈清挽捂住胸口，又咳了一陣子，等緩過氣來，才又問道，“素雅處置好了嗎？”

　　綠浮道：“回小姐的話，按照小姐之前的吩咐，計劃之前，奴婢已經(jīng)派人將素雅偷偷帶了出去?，F(xiàn)在，她應該早已經(jīng)出了京城，到了城郊的別溪山莊。等明日天一亮，會有人將她遠遠地送走，此刻，她都沒有機會再回到京城?！?p>　　沈清挽聽后，緩緩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綠浮雖然精通易容術，但這世間的易容術，又哪能真的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人？

　　今晚，綠浮假扮素雅，襲擊祁風，便是做好了栽贓的準備。

　　這樣一來，可以洗脫綠浮之前不小心露出的馬腳；這二來，也可暫時除去胡美玉放在她身邊的一顆釘子。

　　素雅消失，他們再也查不到綠浮身上。

　　“小姐，奴婢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本G浮皺眉。

　　“何事？”

　　“您為什么要放過素雅？”綠浮道，“把她做了，不是一了百了，永絕后患？”

　　沈清挽轉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綠浮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不過還是倔強地抬著頭，不退縮。這時，沈清挽又咳嗽起來。綠浮也顧不得起來，從地上站起來，替沈清挽倒來一杯清水。沈清挽接過清水，喝下后，咳嗽慢慢緩解。

　　綠浮扶著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沈清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疲憊，開始回答她先前的那個問題：“你問我，為什么不除掉素雅？綠浮，有一件事情你要記住，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并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就像這世界上，不會有人天生就喜歡殺人，奪人性命。我們現(xiàn)在做的這些，都是迫不得已。若是有選擇，誰會喜歡這種朝不保夕，不能活在陽光下，只能像老鼠一樣卑微地活在陰暗角落里的生活？”

　　“小姐……”綠浮扶著她的手，輕輕顫抖。

　　“綠浮啊，若是有可能，我真不希望你卷進來。”沈清挽抬頭，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可惜，你跟我一樣，都是被命運玩弄的可憐蟲。不過，有一點你比我好，你有一具健康的身體，而我則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拖著病入膏肓的身體，茍延殘喘地活著?！?p>　　“小姐，您別說了?！本G浮跪在她的腳下，將頭放在她的手里，輕輕蹭著。

　　“傻孩子。”沈清挽沖著她，微微一笑?？墒撬男θ?，是那么的蒼白，仿佛眨眼間就會在眼前消失，“我不殺素雅，不過是希望替自己多積點福，讓所有的報應不要來的那么快罷了。我只希望，老天爺能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完最想做的事情。”

　　“小姐……”綠浮嗚咽著，一顆濕熱的液體滾到了沈清挽的手背上，她的身體一僵，綠浮道，“奴婢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永遠陪在您的身邊。”

　　聽到這話，沈清挽忍不住笑了。

　　只是她的笑容里，多了一些別人看不懂的無奈和苦澀。

　　……

　　天亮，新的一天重新開始。

　　昨夜院子里的鮮血，早已被人清洗干凈。閻府，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不過，昨夜之后，城郊的墳場里，多了幾座陌生的墓碑。還有便是，沈清挽身邊少了一個陪嫁丫鬟。

　　當素雅失蹤的消息，傳回沈家大宅的時候，胡美玉打碎了一個上品的青花瓷茶杯。

　　“什么？你再說一遍？”胡美玉震怒。

　　萬姑小心翼翼道：“剛才下人來報，素雅失蹤了。閻府那邊的說法是，素雅勾搭上了替閻府送干柴的獵戶，所以兩人私奔了?！?p>　　“送干柴的獵戶？哼——”胡美玉冷哼一聲，“虧他們編得出來！那蕊兒怎么說？”

　　“蕊兒說，素雅是江湖殺手組織的刺客?！比f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昨天夜里，她帶著殺手組織的人潛入了閻府，想要刺殺閻帥。結果，被閻帥當場揭下面紗，身份曝光后，連夜逃走了。”

　　“刺客，刺客，刺客……”胡美玉的胸膛，上下起伏著。緊跟著，“啪——”地一記耳光，重重地甩在萬姑的臉上，將她打翻在地，“人是你給我找的，現(xiàn)在你竟然告訴我說，她是刺客？還是別人的耳目？”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老奴也不知道啊，當初……”

　　萬姑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胡美玉狠狠地盯著她，心里又氣又怒。半響后，她捏了捏手，道：“罷了，這件事情就先給你記下，日后再跟你算賬。”

　　“那閻府那邊……”

　　胡美玉皺著眉，搖了搖頭：“大少爺快回來了，閻府那邊的事情先放一放，沈清挽的事情也先別讓他知道。有些事情，我要好好計劃計劃?！?p>　　***╮(╯﹏╰）╭真相大概就是醬紫，但還有更多的謎團，重要人物也會陸陸續(xù)續(xù)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