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已經(jīng)結束了在書塔和神塔的修習。按照原本來賢者之都時的預定程序,他下個星期開始應該在國塔度過剩下的五年的時間。雅利正坐在寢室里,他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只等人領他去新的住處。
尚在修習的五塔賢者們通常就居住在自己所隸屬的塔里,只有通過了第二次考試取得了二級的稱號(書賢者、國賢者、劍賢者、醫(yī)賢者、神賢者)后他們才會離開塔樓,在附近尋找新的住宿。據(jù)說另三塔因為塔內人數(shù)極少,所有弟子終身都居住在塔里。
塔的外觀古樸,用粗糙石材建造的塔身無聲的訴說著賢者之都的漫長歷史。每座賢者之塔都有一百多層,高逾三百米,最底層的面積超過了一萬平方米,從外觀上看根本就是七座高聳入云的神話堡壘。七座高塔都是用巨大的被切割得整整齊齊的巖石筑成的,這些巖石最大的都位于底層,約莫有十三噸重。往上的話塔里的面積小了,建筑用的巖石也逐漸減小。七塔實在是一個浩大的建筑工程,極為壯觀,根本無法相信這些塔已有幾千年的歷史。當雅利得知這些匪夷所思的建筑工程其實是用魔法進行的,他將對塔的驚嘆轉向了對魔法的驚嘆。塔內十層以下有樓梯供人上下,十層以上則有據(jù)說是太古遺留下來的傳送魔法陣。這種傳送陣設在十樓的一間三十平米的屋子里,屋子正中的地板上繪制有奇怪的圖案,據(jù)說那是古老的咒語。要去高層的人只要站進圖案中心一塊直徑三米的淡淡光圈中,告訴站在圈外的老人要去哪里,他就會唱起幾乎聽不懂發(fā)音的小段旋律,于是在一片光芒中,圈內的人就消失,被傳送到他要去的樓層了。每層都有這樣一個房間,被傳送來的人就從房間內的光圈中出現(xiàn),不過老人卻只在第十層有。要回來的人只要走回光圈,就會自動被送回十樓的這間屋子里左上角的一塊暗紅色圓圈中。
雅利的寢室在第十層,有十平米大小。房間里有簡單的床、床頭柜、衣物箱、書柜、書桌和椅子。他的私人物品非常少。來這里之前夏夫院長他們就告訴過他,賢者之都里所有生活用品都有專門的供給,所以他初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套換洗的衣物、幾本筆記本和一些簡單的貼身物事。第一年這里就給他發(fā)了四套灰袍。賢者們的生活是很樸素的,反正這里四季如春,四套袍子也就干脆的一模一樣,不止顏色、大小,連布料和厚度都是完全一致的。雅利一開始還半開玩笑的想過,既然都一樣,那一件衣服即使穿了半年沒換都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吧。
看來是等太久了,雅利把一本古書小心的放回水晶盒子里,這是昨天從塔德長老那里借來的,他已經(jīng)看完了。無聊中雅利玩起了手指。只見他的掌心相對,手指快速的彈動著,慢慢的在他的手心出現(xiàn)了一顆豆子大小的青色光團。這團光逐漸變大,慢慢長到小指大小——原來是一棵不知名的植物。雅利將雙手的距離拉開,這棵植物逐漸長到了二十公分,葉片長在根部,很細長。慢慢的它長出了三個青色的花苞,隨后根部的葉子也伸長,當葉子也有二十公分長,一公分寬的時候,花朵開放了。
淡淡的芳香在屋子里擴散,有點像秋日干草的氣味。
“雅利,下個星期你就可以去燈塔了?!庇腥送崎T走了進來,“恩,這是什么氣味?”
賢者們沒有隱私,所以這里沒人有敲門的習慣,很多人的房門甚至從來沒關上過。
光之賢者拉姆斯菲爾德驚訝的看著雅利手中的青金色花朵。那花只有拇指的一半大小,七個花瓣。
“天啊,七瓣的月夜草,這真罕見?!崩匪狗茽柕螺p嘆。
月夜草是太古時候一種很常見的花朵,它們在夏秋交至的有月亮的夜晚盛開,是解咒的靈藥?;ǘ渫ǔJ俏灏辏邆€花瓣的月夜草只在滿月的夜晚出現(xiàn),第二天就會枯萎;也就是說,七瓣月夜草每年只出現(xiàn)一個夜晚,它擁有強大的驅魔能力。其實,在大地的力量枯竭的現(xiàn)在,這種花已經(jīng)絕跡了。土地在千年前就已經(jīng)失去了孕育這類神奇植物的力量。
拉姆斯菲爾德自然明白雅利手上拿著這種花的意義,他的內心很激動。自蔓儂事件發(fā)生以后,雅利經(jīng)常在無意識中做出一些令人驚嘆的事情。諸位長老對此非常關切,并叮囑見到的人要做到“視而不見”。蔓儂并沒有這么大的力量,除非是太古的妖精族。而制造神奇藥草的力量應該來自綠妖精族。三年多前的世界之樹下,一定發(fā)生了比諸人所能想像的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雅利將手中的七瓣月夜草放入了一個特殊的水晶容器里,封好。這是惠普長老送給他的,專門用來儲存藥材,據(jù)說能保持藥材的新鮮不變,直到再次開啟密封的容器。雅利很清楚自己手中的藥材有多珍貴,他方才就是按照古書上的記載,在腦海里模擬出了七瓣月夜草的樣子,再制造出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能力是怎么來的,記得在兩年前在醫(yī)塔,看到書上記載的一種叫做星星草的植物,因為覺得它的功效實在很好,于是就拿來了紙筆臨摹了下來,沒想到臨摹的時候心頭一熱,過了一會兒莫名其妙手中就出現(xiàn)了星星草。事后他才知道星星草在數(shù)千年前就在這世界上絕跡了,沒絕跡以前,也只在光之妖精的花園里培育著幾叢。從那次惠普長老就送給了他很多儲存藥材的容器?;萜臻L老說,這是古老的綠妖精族的能力,醫(yī)塔本來就是綠妖精和水妖精共同建造的,塔里的醫(yī)術也是他們傳下來的。對于在醫(yī)塔里又產生出了綠妖精的能力,長老認為沒什么大不了的。他說過他的恩師也有這種能力。長老當時叫他以后使用這種力量的時候要避人耳目——這個不用多說,雅利當然明白的很。
惠普長老當時沒有告訴雅利的是,他的恩師并沒有這種能力,有這種能力的是恩師的恩師,森兒。森兒是五百多年前的醫(yī)塔長老,她是位罕見的女性妖精后裔。不知道為什么,數(shù)千年來妖精族的后裔幾乎都是男性,女性只出現(xiàn)了幾位。這或許是妖精族的血緣不斷淡化的最根本緣由吧,流有妖精血緣的男人不得不和人類的女性結合,這樣妖精的血緣自然就越來越淡薄了。森兒是綠妖精一脈,血緣已經(jīng)很淡了。她所擁有的制造藥草的能力,必須要有種子,她能令種子在瞬息發(fā)芽、成長、開花、結果。也就是說,這名最后的綠妖精后裔,只擁有加速種子生長的能力而已。這和雅利的憑意念就能創(chuàng)造,有著根本上的區(qū)別……
沒有再評論月夜草,拉姆斯菲爾德說:“雅利,燈塔長老瑪洛已經(jīng)收下你這個客座弟子了?!?
雅利來賢者花園的目標并不是成為賢者,只是來進行成為闥特-斯夫曼闥利聯(lián)合帝國宰相前的修習,可以說是來進修的。在歷經(jīng)考驗甚至可以說是磨難,才到達賢者花園進行終生的賢者修行的人們眼里,像雅利這樣為數(shù)不多的來自大國的準官宦,都算是客人吧。而像雅利直接拜入各塔長老門下,并且一年換一個賢者長老的事例真是前所未聞了。
既然是成為帝國宰相前的修行,雅利的預定行程應該是進入國塔??墒沁@個行程一來就被賢者長老會變動了,他進入了劍塔、醫(yī)塔、書塔和神塔修行了四年。原本長老會是想讓雅利在五塔都分別修行兩年的,但是雅利太聰明了,他只分別使用了一年就結束了前面四塔的修習。他還有六年的時間可以在國塔修行。
這些年雅利成長了不少,心智和初來的時候比,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傳說中灰妖精族一直是人類的引導者,對于能夠和萬物進行溝通的說法,雅利真的很有興趣。他想進入三塔中的燈塔學學心靈之道。于是不久前他向長老會提出了申請,希望在五年的國塔修習后,能在最后的一年進入燈塔,哪怕是觀摩也好。
按照三塔的收徒規(guī)則,雅利的請求是很難被批準的,他可沒有想到這么快自己就得到了回音,而且是跳過國塔,直接進入燈塔修習!
“太好了,那么走吧!”雅利的眼神透露著他的興奮,他馬上拿起一只裝有他全部家當?shù)男“?,跟著拉姆斯菲爾德前往燈塔的新住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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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雅利立即進入燈塔,是長老會經(jīng)過深思后決定的。光之賢者拉姆斯菲爾德,心靈之燈瑪洛,再加上三位賢者花園里最后的妖精后裔金色優(yōu)爾、白色伊爾瑪、紅色菲爾,由這五人構成了七塔的長老會。原本地妖精的勇者之師蔓儂也在名單內,不過兩百多年前,為了外出冒險,他主動讓出了長老會成員的資格,這個名額后來是由拉姆斯菲爾德補上的。
通過拉姆斯菲爾德四年的觀察,他們認為雅利到了該進入燈塔的時候。諸位都認為再放任雅利的力量閑置,或是毫無目的的發(fā)展下去實在是太可惜了,他應該被引導。
至于國塔的治國之道,那是人類世界的玩意。很遺憾的,被世人最崇敬的國塔策士,在這些賢者們眼里,其實是最無用的了。比起與邪惡事物直接面對戰(zhàn)斗的劍塔、尋求太古精神的神塔、探詢生命奧義的醫(yī)塔、保管人間智慧的書塔,講述人間政治的國塔或許對于人類世界是重要的,但在以恢復土地力量為世代所求的賢者們的眼里真的是無足輕重的吧。國塔本就是七塔中年齡最輕的,它原本是風妖精后裔的居所,用來保管詩歌、音樂以及一些古老的器具,其原本叫樂塔。但是風妖精們兩千年前就消逝了,樂塔在一些通曉音律的賢者們的維持下也只又堅持了不到三百年。音樂這東西實在是太講究天分了,忽然某一天賢者之都里就沒有了能繼承樂塔衣缽的人,樂塔于是閑置下來。直到千年前福爾斯華夫三世的造訪,樂塔隨后為了服務世人,被改造成了現(xiàn)在的國塔。
諸長老就這樣決定替雅利放棄了國塔,選擇了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