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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魔石記

第七章 陰云(上)

七魔石記 小藥罐子 3672 2004-05-23 12:23:00

    闥特-斯夫曼闥利聯(lián)合帝國的領(lǐng)土大部分位于西大陸的北方,于是,這個帝國的冬季較為漫長。尤其是北方諸洲,冬季更是長達(dá)半年之久。從十月至第二年的二月底,北方諸洲完全是冰雪的世界。那冰封千里的景象,壯闊又凄涼。

  四月初,積雪已經(jīng)基本上消融了,春天的腳步終于緩慢的走遍了帝國全境。再到四月底,各處都恢復(fù)了綠意。阿爾梅爾特莊園的大宅就坐落在阿爾梅爾山上,那漫山遍野的嫩綠色將莊園映襯得分外動人。莊園里的人們也恢復(fù)了活力,紛紛走出大宅動手處理積存了一冬的戶外事務(wù)。打開窗戶,隨時可以看到他們忙碌的身影??吹竭@種生意盈然的景象,金妮夫人感嘆的說了句:“要是永遠(yuǎn)都是春天該多好啊。”

  六月就要到了,縱使平時絕口不提,金妮夫人的內(nèi)心想必也是緊張的無法形容了吧。這點(diǎn)從她平日里再沒有邀請鄰近莊園的貴族女眷前來作客就可以看出來了,以前她可是非常愛熱鬧的。即使是在前幾個月阿爾梅爾特侯去世不久,不方便四處走動,也幾乎每天都有客人來拜訪她。據(jù)銻洛管家的形容:“夫人是一天都不能沒有宴會啊?!?

  就是這樣充滿活力的金妮,現(xiàn)在白天都窩在書房,看著雅莉梅拉處理文件和小雷爾讀書;晚上去雅莉梅拉的房間聽她給雷爾說故事??傊茄爬蛎防叩侥乃透侥模黠@是被嚇壞了。不過她把內(nèi)心的恐懼掩飾的很好,每天依然保持著笑臉,“南國太陽”的影子在她身上依舊可見。

  現(xiàn)在全莊園都處在一種緊張的氣氛里。銻洛管家每天都要帶著副手親自巡查莊園兩遍,就連夜里他都要起來數(shù)次。幸而管家的身體非常硬朗,每天這樣做并沒有令他露出疲憊之色。莊園還制訂了每晚巡夜的新章程,由專門的身強(qiáng)體壯的男仆每晚在大宅內(nèi)外仔細(xì)巡視。女仆們被交代晚上不要走出大宅,有什么戶外事情可以留到白天,實(shí)在緊急的可以請男仆陪同。小雷爾每天都睡在雅莉梅拉的房間里。金妮夫人的臥房里掛滿了余葉樹的樹枝和各種護(hù)身符。這些護(hù)身符都是她的女仆們熱心提供的,來自她們的家鄉(xiāng),五花八門什么都有。

  雖然沒有明說發(fā)生了什么事,銻洛管家更是嚴(yán)令眾人私下談?wù)?,絕不允許將事情對莊園外的人提起——阿爾梅爾特莊園鬧鬼的傳言還是悄悄的流入了鄰近的莊園,并經(jīng)由他們擴(kuò)散出去……很快的,到處都在議論阿爾梅爾特莊園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前來打聽情況。輿論的不利令今年的收成也受到了影響。

  “雷爾,你可要記住哦:‘越是禁止人們談?wù)摰氖?,就越是容易傳播開來’。要是問這世界上有什么東西是最難堵住的,那就是人的嘴了。”雅莉梅拉這樣對弟弟說。

  小雷爾不解的問:“人的嘴巴有什么難堵的?拿膠帶貼起來不就可以了嗎?要不,塞東西進(jìn)去也可以啊?!?

  雅莉梅拉笑了出來:“要是拿膠帶貼住了,用東西塞住了,人家不會自己把膠帶撕開、把嘴巴里的東西挖出來嗎?難道要把人家的手也綁起來嗎,人總是要吃飯做事的啊?!?

  雷爾歪著頭想了想,說:“那要很認(rèn)真的不許他們亂說啊。為什么禁止他們說了,他們還會說出去呢?”

  “這就是人心啊?!?

  雷爾說:“我不懂,反正是那些亂說話的人不好。”

  “這就不對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上層啊。主人沒有足夠的威懾力,無能的主上不能震懾人心,所以下層的人才敢肆無忌憚的違背禁令啊。雖然亂說話是出于無知,但是無能的主上竟然無法控制局面,真是無奈?!睙o論如何,是金妮夫人和自己的能力不足。

  一旁的銻洛管家也暗自想,要是阿爾梅爾特侯還在生,誰敢亂說一句話。

  金妮夫人則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對于重視名譽(yù)的她來說,這無論如何都是一項(xiàng)恥辱!阿爾梅爾特家族的形象受到如此打擊,她實(shí)在痛苦,可是除了暗自郁悶,她還能怎樣呢。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聽我的話!”雷爾煞有介事的宣布。

  金妮夫人笑了,寵溺的拍了拍他的頭。

  雅莉梅拉則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莊園鬧鬼的流言再這樣傳下去不是辦法。

  ※※※

  五月中旬,阿爾梅爾特莊園鬧鬼的事情傳入了帝都。

  阿貝夫里儂八世和寵臣的對話如下: “關(guān)于阿爾梅爾特莊園鬧鬼的傳聞,斯貝魯卿怎么看?”

  “臣下認(rèn)為這只是謠言。”

  “朕也這么認(rèn)為。這個時代哪里還有異族,恐怕是一些圖謀莊園財產(chǎn)、窺伺女眷的惡徒散播的謠言吧?!?

  “臣下也這么認(rèn)為,似乎是為了詆毀阿爾梅爾特家族的聲望?!?

  皇帝冷哼一聲。

  當(dāng)天夜里的宮廷宴會上就有不少人議論此事。

  皇帝陛下聞言冷冷道:“阿爾梅爾特侯為帝國建立了無數(shù)功勛,他連自己的生命都奉獻(xiàn)給了帝國?,F(xiàn)在侯爵才去世幾個月,下流之徒就在算計他的家人,詆毀阿爾梅爾特家族的聲望,真是可惡至極。今后不要再讓朕聽到這類無恥的傳聞?!?

  此言一出,眾皆冷汗。

  從那以后關(guān)于阿爾梅爾特家族鬧鬼的事情在貴族中就沒有人敢議論了。

  ※※※

  那些愛嚼舌根的貴族一下子都停止了對阿爾梅爾特莊園的議論,莊園里的人起初都感到疑惑。

  不久,皇帝在宴席上的話終于傳到了現(xiàn)今可以說是消息閉塞的阿爾梅爾特莊園里。

  金妮夫人感激的說:“阿貝夫里儂八世陛下真是一位親切的主君啊,當(dāng)他還是皇太子殿下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真是位好皇帝?!?

  銻洛管家也感念起阿爾梅爾特侯在世時莊園的風(fēng)光,他說:“一切都是托老爺?shù)母0?!”說著似乎是勾起了對侯爵的思念,一整天都很沮喪。

  雅莉梅拉則對雷爾說:“看到了嗎,這就是上層有力的最佳例子了?!?

  小雷爾的反應(yīng)是:“做皇帝真好?!?

  雅莉梅拉覺得有必要引導(dǎo)弟弟的想法:“做皇帝并不一定好啊。我們的闥特-斯夫曼闥利聯(lián)合帝國國力強(qiáng)盛,國泰民安。貴族們?nèi)兆舆^的不錯,皇帝陛下帶給了他們家族的繁榮,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他們服從皇帝。如此帝國皇帝才擁有了現(xiàn)在的威信。但是這并不是阿貝夫里儂八世一人的功勞,他才剛剛即位,他所擁有的力量是繼承了前代皇帝陛下。政治的相對清明是一項(xiàng)長期的建設(shè)啊?!彼X得自己說深了,于是打住。

  雷爾還太小,無法將所有事情都和他說清楚,雅莉梅拉只能點(diǎn)到即止:“總之,做皇帝是很難的。只有令臣民滿意,他們才會服從皇帝的權(quán)威。如果皇帝做得不好,讓臣民受苦,那么他不但會失去權(quán)威,還要失去皇位?!鄙踔潦バ悦?

  “做皇帝未必好,應(yīng)該說是做一個被臣民擁戴的皇帝真好?!毖爬蛎防f。

  ※※※

  貴族們雖然不議論阿爾梅爾特莊園了,平民們卻還是在猜測。畢竟皇帝離他們太遙遠(yuǎn),他們可不會像貴族們那樣以皇帝陛下的喜怒來決定行事與否。

  莊園鬧鬼的傳言給今年的收入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部分以往合作的商人今年在同等價格上放棄了阿爾梅爾特莊園,和別的莊園進(jìn)行物品買賣。處于和鄰近莊園接壤土地上的年戶今年向別的莊園租種了土地,另一些迷信的農(nóng)民則要求阿爾梅爾特家族請神官來給租給他們的土地進(jìn)行驅(qū)邪儀式。諸如此類的事件不在少數(shù)。

  金妮夫人氣呼呼的說:“反正那些家伙就是欺負(fù)我們孤兒寡母,兩個女人加一個孩子他們才不放在眼里!”

  雅莉梅拉覺得事情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她想出了幾條對策,正準(zhǔn)備持行的時候莊園里又發(fā)生了一個意外事件。

  那天是五月二十三日。一早負(fù)責(zé)巡查莊園的男仆就上氣不接下氣的沖進(jìn)了大宅:“管家,管家!出事了!”

  他們在山道上發(fā)現(xiàn)了兩具尸體??辞闆r似乎是從高處墜落而受了重傷,失血過多而死。

  地方官親自帶人來看了看,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兩人昨夜企圖從阿爾梅爾山的側(cè)翼登山翻入莊園,卻因雨后路滑而不小心失足。在他們身邊散落著登山工具,還有一個包裹。打開來看是兩個型貌恐怖的面具,兩件白色的斗篷,模仿野獸的腳做的鞋子等等。

  這下又一波傳言以阿爾梅爾特山附近的村莊為中心擴(kuò)散了出去。人們說阿爾梅爾特莊園的鬧鬼事件就是這兩人鬧出來的,他們企圖進(jìn)入莊園行竊。

  不到一周,對莊園不利的流言徹底止息了。莊園的運(yùn)作又恢復(fù)正常。

  對于事件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被解決,雅莉梅拉在驚訝之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死去的兩人都是流浪漢,查不出具體的身份,只是有人認(rèn)出他們經(jīng)常在附近的鎮(zhèn)上喝酒,酒后總是談?wù)撘恍┩惦u摸狗的勾當(dāng)。

  偷盜貴族的財產(chǎn)是要處以鞭刑,然后流放的。侵犯領(lǐng)主的莊園甚至?xí)慌刑幗g刑。像阿爾梅爾特家族這樣的超級大貴族,就算現(xiàn)在沒有男人當(dāng)家,莊園內(nèi)部的防衛(wèi)也只會更嚴(yán)。雅莉梅拉想不通那兩人是怎么會有那么膽大妄為的想法并且付之于行動。

  還有,事件發(fā)生后似乎有人主導(dǎo)了流言的方向。人們完全放棄了這兩人是聽聞了莊園鬧鬼的傳言后想出這種盜竊方式的言論,一面倒的選擇了另一種能平息鬧鬼流言的說法,這真叫人奇怪。

  無論如何,流言散去,莊園在平靜中迎來了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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