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叔,鎮(zhèn)上來人了,要見你!”
“哪呢?”
“這不,我后面呢?”指著后面一片白茫茫。
眾人看了看只看到雪:“沒看著人,哎喲,真有人??!”
“……”
鎮(zhèn)公社辦事員鄭小利都快累哭了。
這道太難走了。
一路的雪,他從一大早就被趕出來到分到手的十個村里來送信順便打聽雪后的消息了。
結(jié)果這都天黑了,還有三個村沒走到的。
這還不算,這一路走,一路摔。
也不怪人家沒認(rèn)出來他這個人。
此時他的身上都是雪,要不敲門的時候還不至于讓人家以為是雪怪成精了。
更不會被直接無視成這樣。
太委屈了!
“老村長,嗚嗚!”鄭小利是認(rèn)識老村長的,經(jīng)常去公社開會啥的。
平時也和得來。
一見到熟悉的人了,鄭小利直接就哭了。
“鄭干事,咋滴這樣了,走,家里去換身衣裳!”村長就把人要往自家?guī)А?p> 老支書這時道:“你家太遠(yuǎn)了,去沈家吧,還近!”不止離著這邊近,出村也近。
“對,去我家,走,別在這里挨凍了!”
“那走吧!”村長也沒客氣。
現(xiàn)在可不是客氣的時候。
到了沈家。
沈家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知道周家房子塌了,就想著肯定還得回來住。
飯菜做的也很豐厚。
多加仨人也足夠。
饅頭,雜糧的多熱點就夠了。
鄭干事全身都是雪,這一路走來,身上的衣裳都被雪給打濕了。
鄭干事的身量和沈衛(wèi)東差不離。
沈衛(wèi)東就拿了自己的衣裳給他換下。
這一身冰冷冷的衣裳換下來,鄭干事窩在炕頭上直打哆嗦。
臉都凍紫了。
“你這傻小子不會先找個地方暖和暖和啊?”老支書道。
鄭小利委屈的不行:“沒地暖和啊,路上的雪老厚了,您老不知道那路有多難走,天好的時候還能騎著車子,就這天……我就腿著來的,也就您這邊路上的雪清出道來能走路了,那些地方的根本就沒人管!”
“甭說找人了,門都敲不開,都靠喊的!”
“不是他們不給開,是雪給堵住了?!?p> “好多村子都塌了房子,哭天喊地的一大片,哪有人管我?。 ?p> “很多嗎?”老支書眉頭皺了起來。
他可是特意從村里打的電話向公社,縣里說過的。
“多,有一家的村長家被村民給砸了,我們給各村都下通知了注意雪雨了,那村長沒當(dāng)回事,好像就沒和村里說這事!我走的時候還鬧著呢!”說著鄭小利換了個姿勢,炕頭太熱了,保持一個姿勢有些烤的慌。
老支書嘆息一聲。
說實話。
要不是他知道沈衛(wèi)東的為人,對這個雪的事也不會這么上心。
公社里特意派人過來各村看,看來這次的情況挺嚴(yán)重。
“電話啥時候能用,知道不?”
“不知道!”
要是有電話就好了,他們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就行,還用得著累死累活的跑來看?
“吃飯吧!”
“趕緊來吃飯,暖和暖和!”
老支書等人都謝過之后過來坐下。
鄭小利有些拘謹(jǐn)?shù)囊沧讼聛怼?p> 一天沒吃沒喝了。
確實餓了。
沈老婆子給每人面前端了一碗紅糖水。
把其中的一大碗紅糖水放到了鄭小利的面前:“孩子,把紅糖水喝了,祛祛寒!”
“哦!咳咳咳,好辣!”鄭小利端起來就是一大口,給嗆的直咳嗽。
“慢點喝,放了姜了!祛寒的!”
老支書道:“這可是好東西,老貴了,都喝了!”
咕嚕咕嚕!
老支書先干了!
鄭小利:……不想喝。
最不喜歡吃姜了。
好辣好辣的說。
沈衛(wèi)東把自己的那碗喝了,見鄭小利滿臉的糾結(jié)就道:“我娘放的紅糖多,實在不行你就捏著鼻子喝,你跑這一路,容易凍壞,特意給了你一大碗!”
“喝!”咕嚕咕嚕。
妮妮端起自己的小碗也喝了。
喝干了,還把小碗遞到鄭小利的面前給他看。
鄭小利:……還不如人一小寶寶?
喝!
沒捏鼻子,硬灌了下去。
別說,一碗姜湯下肚,身體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連饅頭都比平時多吃了兩個。
嗝~~
飽了!
沈老婆子看著小孫女給鄭小利看碗的樣子,她笑的不行。
孩子們見她給大人端紅糖水,一個個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
就給小孩子們也一人沖了一碗。
當(dāng)然了,給小孩子們的是真真實實的紅糖水!
鄭小利還有三個村子沒去。
為了不耽誤事兒。
村長就從村里叫了幾個小伙子陪著一塊去。
大晚上的,一個人走這大雪路可不安全。
當(dāng)然了,也不讓他們白跑。
有工分的。
滿工分。
12分!
小伙子們:走,一晚上不回來都行!
*
小伙子們連著三個村子跑了一圈。
等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半夜了。
累的走路都走不了直線的。
一回村,相互打了個招呼。
就趕緊各回各家。
這趟腿,跑的可真值!
那工分,不好賺??!
鄭小利跟著沈衛(wèi)東和沈衛(wèi)西一起在沈家住了一宿。
沈老婆子還跟著五兒媳婦摟著仨孩子。
沈老漢和周伯在一側(cè),炕的另一側(cè)是沈衛(wèi)東、沈衛(wèi)西哥倆也跟著住在堂屋,今晚再加一個鄭小利。
躺好了一時半會的睡不著,沈衛(wèi)西就說起去那三個村子的事兒,尤其說到最后一個村的時候,連著說了好幾遍:“爹,您是沒看著啊,那些村子老慘了!”
鄭小利窩在被窩里也道:“可不是嗎?那邊路上的雪看著比咱們這邊的還薄點,可出事的人多了好幾家!”
“比周伯的房子塌的還嚇人?”沈衛(wèi)東問。
沈衛(wèi)西當(dāng)即道:“周伯不在屋里,那家人都在屋里吶,我們?nèi)ツ谴宓臅r候,那梁底下的被砸的人都凍結(jié)實了,太可憐了!”
鄭小利腦袋瓜子直點,他都不好說,當(dāng)時都被嚇的差點尿褲子了。
到現(xiàn)在一想到當(dāng)時看到的,心肝還直顫呢。
太慘了!
堂屋里炕上躺著的幾個人都沉默了。
這樣的算是天災(zāi),還是什么?
可憐!
過了一會兒,沈老漢嘆息一聲問道:“鄭干事,明早回鎮(zhèn)公社嗎?”
鄭小利:“是的沈叔,我得趕緊和主任上報這幾個村的情況!”
“那鄭干事早點睡,明天和我們老支書還有村長那里說一聲,咱們村也挺慘的!”
鄭小利悶悶的:“……是呢,都挺慘的!”
他也看到了周伯的那房子塌的沒法住。
回去都說一樣嚴(yán)重好了。
都是吃補(bǔ)助的同鄉(xiāng),保障不知道能不能多給點?
周伯連自己家都回不去了,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