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藥師妙音
被金嚴(yán)所發(fā)現(xiàn)的,是藏在了角落的一些玻璃制品。
它們被堆砌在了一個小房間的角落,不僅看起來模樣古舊,甚至上頭還粘連著一些不明所以的固體。
張合與妙音聞言走來,前者瞧不明白,后者卻是輕咦了一聲,順勢就蹲下了身去。
她食指半舉,在一個玻璃瓶的口處劃拉半圈,蹭了一指肚的褐色粘稠物。
這玩意兒看上去就不太正常,可妙音居然直接上手,金嚴(yán)看到這里,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張嘴就說。
“妙姐,你……”
后頭的話卻被張合給按了回去,三人眼看著妙音將手指湊到了鼻孔下頭,由著她細(xì)細(xì)地嗅上了一會兒。
繁雜的氣味入鼻而來,卻是讓妙音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
她微微地瞪大了眼睛,似是新鮮,在這會兒還左右翻看了兩遍,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妙音,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后者也不急著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說道。
“也不是要緊事,只是……在這東西里頭,我好像嗅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妙音半舉起手,將這發(fā)枯,粘稠的液體糊在了墻壁上,劃拉成了一條深褐色的長線。
“有葷草,麻花葉,定神香,還有一些其他草藥的氣味。這味道很淡很淡了,應(yīng)當(dāng)是研磨過的,而且還有一些我聞不出來的氣息……”
她的指尖上頭還殘存著丁點的痕跡,在這會兒居然直接伸出舌頭,在這藥液上頭輕舔上了一口。
這動作讓金嚴(yán)看的眼珠子都微微一瞪,只覺得這妙姐也太生猛了些。
來路不明的東西,你就敢直接往自己嘴里頭送?
可念想如此,實際上……水月閣眾人倒也不算是太當(dāng)回事。只因妙音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她一身的本事,更有五成是放在了藥學(xué)的醫(yī)理之中。
尋常煉藥師,拿什么跟妙音比?
只見她將那藥液舔舐入肚,一雙美目半瞇而起。她嘴唇微張,好似呢喃般,在此刻輕聲說道。
“味甘,發(fā)苦,性平……有內(nèi)火之相。心快目眩,有鈍神之能?不錯,厲害,的確有幾分本事?!?p> 太過于復(fù)雜,專業(yè)化的東西,旁人自然聽不明白。張合深吸口氣,出聲提醒道。
“說重點?!?p> 妙音目光閃爍,她的臉色微微泛紅,可是很快就又平息了下去。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她又變回了原樣,只是在眼神里頭,躍出了一線玩味兒的神色。
“我想說的是……那人應(yīng)該是個有些底子的煉藥師出身。張哥你應(yīng)該也知道的,煉藥一事,本就不是追求素材越多越好,草藥之間的相性,功效,這些都是需要考慮到的東西。”
“可這人卻能用到如此繁多的素材,里頭甚至還有一些我都嗅不出緣由的東西……這就有些意思了。”
換句話說。
能夠用這么多的素材去進(jìn)行煉制,調(diào)合,這已經(jīng)是在變相地說明……
對方的煉藥水準(zhǔn),絕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而且最主要的是……”
妙音微微一頓,她反手從口袋里頭取出了金蟾,并且將那藥液湊到了跟前,輕輕一掃。
“這東西的功效,成分,跟小安尸身上的東西一般無二,我們沒有找錯人!”
如果說之前都還只是推斷。
那在此時此刻,對方的真實身份,已是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
這人就是截殺了他們水月閣門下中人,搶走禁忌之物的修士!
言至于此,張合眼中怒火更甚。他牙關(guān)緊咬,卻也知曉,這會兒不是發(fā)火的時候。
片刻之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是陰沉著一張臉,試著說道。
“按照你的意思……那人的煉藥術(shù),甚至還在你之上?”
此話出口,在場另外二人都是面露些許的驚訝之色。
水月閣唯二的結(jié)丹修士,妙音,同樣也是煉藥出身的能人。以她手中流出的妙音丹,可保凡人百毒不侵。
能讓妙音稱贊的煉藥手段……
那得是有多厲害?
“不錯,這散落的東西何其多?我卻只能嗅出這一味的來源所在。似是其他的……我卻是連丁點的頭緒都沒有?!?p> 妙音躊躇片刻,她似是想要說些什么,可最后還是沒能說出口去。
因為她居然聞到了一些金屬特有的氣味……
這得是什么藥材,才會用到這種古怪的東西?
妙音思索了一會兒,最后也放棄了深究的念頭。這應(yīng)當(dāng)是對方進(jìn)行的一些其他嘗試。
十有八九和煉藥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才對。
煉藥師特有的慣性思維在此刻起到了應(yīng)有的作用,說是輕慢也好,傲慢也罷。以妙音的角度而言……
她如何去相信,一個沒有名頭,毫無聲譽的煉藥師,居然還能另辟蹊徑,走出一條自煉成藥的康莊大道?
妙音思緒萬千,張合那邊亦是心神領(lǐng)會,他沉吟一聲,便開口叮囑道。
“把妙仙丹給小金他們多準(zhǔn)備一些,今后見到情況不對,第一時間先用藥,若是不知道也罷,既然知道了,千萬不能在這種地方吃虧?!?p> 妙音微微頷首,在這會兒也是沒有了玩鬧的心思。
精通藥理一學(xué)的她,最是知曉這些人的厲害手段?,F(xiàn)如今看來……能提前知曉對方的一個特點,也總算是沒有白跑這一趟了。
修士之間的搏殺,信息量的差距便是最初的交鋒。
以當(dāng)下的情況看來,自是他們水月閣一行,先下一城!
“要是安兄弟還活著就好了,這會兒只需要開眼瞧上一圈,什么麻煩都能省下?!?p> 金嚴(yán)的抱怨的確有理,張合也是輕嘆口氣,這才接道。
“此事勿要再提了。今日能見此處,已是收獲不少。我們就在這景德城里頭住下,后些的日子里慢慢搜去,總有一日能跟那賊人碰上!”
說完,屋外已經(jīng)傳來了嘈雜的聲響。細(xì)細(xì)聽去,當(dāng)是那些其他的護(hù)院湊了過來,最后看到滿地尸體的呼喊。
水月閣蔑視凡人不假,卻不意味著他們愿意現(xiàn)于人前。如今有了收獲,他們也不停留,紛紛轉(zhuǎn)身離去。
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等著其他人來慢慢收拾……
日落,月升。
一起一換,倉庫這邊亂作一團,尚且還是他話。
而王浩這邊,則是提著一手的行李,早早地就入住了新屋。
這是一間落在了城東的小房,攏共兩室四間,前有庭院,門后過河。
據(jù)說早些時候,這還是一個牧云州牧名下一位舉人的別院,或許是人家后來沒落了,這才落得掛牌出售的道理。
開門,入房。
王浩領(lǐng)著李歡歡走進(jìn)小院,卻是全然沒有心思去看那些花花草草。
他先是習(xí)慣性地在入口的門檻,外頭的邊墻上下了點料子。再繞行到門后處,量了一個大概的尺寸,這才折返回房。
李歡歡看不明白,開口問道。
“這,這是……?”
王浩卻是頭也不抬地掂量著手里頭的榔頭和平鏟,接口說道。
“量尺寸,開密道。”
狡兔三窟的道理,同樣適用于新遷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