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別來無恙

　　比賽暫時告一段落，我意氣風發(fā)，陶醉于出場即巔峰的快樂?？此七@次武林大會普遍質(zhì)量不高啊！當年我父親高凌遠在浣碧臺與莫梟鏖戰(zhàn)之時，天色颯黑，十里之內(nèi)皆是致命的寧靜。二人皆是無憂閣出身，御氣驚人，常人若是靠近那都是被打碎成粉的存在。二人不論拳腿身法還是使上兵器都難分高下，最后二人力竭，拱手稱和，成為當時之佳話。

　　誰又能想到我的父親現(xiàn)在叫做“二喜”呢？不禁惋惜，英雄遲暮也是一種無奈。但更令人覺得有意思的是，這次武林大會能碰上的對手普遍都不是很厲害，而莫梟真的愿意看到這些閑雜人等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嗎？我沉思許久，不得求解。

　　圣心打了我一拳，我沒反應過來，被他嚇了一跳，在人群中失聲叫了一下，這倒好，周圍的人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我倆，好似我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一樣。他近身說道：

　　“卡比，沒想到你真行，都走到這里了。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繼續(xù)比下去嗎？”

　　我非常疑惑，但還是堅定的說道：“那當然了，來都來了?！?p>　　圣心沒有多說，掏出屁股兜里的三張殘頁，向我介紹：

　　“這便是我在村里跟你說過的《無心劍法》，修煉此等功法必須心思純凈，不得有任何雜念，否則只會走火入魔，五感盡失去，慘的嘞！我們得趕緊找家店住下，趁著今晚把招式都研究下來?！?p>　　他若有所思，說道：“這個卡夫卡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曾經(jīng)帶領武烈帝國痛擊十幾國聯(lián)軍，功蓋萬世。他會使出一招修羅困陣，尋常你根本看不出來他使用了任何招式，但是你會陷于他的陣法當中，御氣盡失。只能任其宰割，目前沒有什么好的能夠躲避這個招式的方法，你自求多福?！?p>　　我們走進了一個非常樸素的客棧，這里在天命城的正中央，本該一副繁榮景象，但這間客棧的出現(xiàn)卻顯得異常突兀：客棧沒有名字，牌匾上兩個大字——別來！好一番恐怖景象，店內(nèi)更是落魄，蜘蛛網(wǎng)布滿了桌凳還有前臺。似乎根本沒人來過這家客棧，或者說，根本沒人操持這家客棧。

　　大堂的老鼠躡步前行，仿佛也是能聽到我們有人拜訪的意思，很自覺的躲去了隱蔽處。這是圣心帶我來的，好像他知道這個地方。我仔細思考了一番，能夠開在城中央的客棧應該也是不俗。

　　圣心拍了拍手，老板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他帶著一個黑色荷花紋的瓜皮帽，橘黃色的馬甲顯現(xiàn)出他的精打細算，一溜八字胡更是如此。圣心說了我們來意之后，這老板竟突然跪倒在地。大呼：“大俠啊！真的大俠！能在武林大會走到最后的人，必然不凡，這樣，今晚我給二位安排最好的房間，分文不收，有任何收費您盡管往我頭上劈！”

　　他拿出了他的身份牌，上面寫著赫然八個大字：“別來無恙客棧莫笑”，這名字確實是有些滑稽，我沒在意。但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牌匾還有兩個字是被灰蓋住了，隱約可以看見“無恙”

　　兩個字。不知本該生意做的響亮的人，為何如此低調(diào)。

　　莫笑帶我們走進真正的大堂，需要撥弄牌匾，莫笑拿著他的拐杖一挑，從蜘蛛網(wǎng)的后面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門，里面燈火通明，一眾人有說有笑的喝酒吃肉，仿佛已經(jīng)忘卻了外面的世界，仔細端詳，原來今天所有參賽的人都在這里，也包括那個卡夫卡。

　　圣心跟我說：“我看你是沒見識了吧？這里是別來無恙客棧，天命城最有名的酒館，每次武林大會進入決賽之前，大家都會來這里消遣一番，順便揣測一下誰會獲得這次比賽的第一名。那個卡夫卡，你可以多去了解了解，晚會我?guī)憔毠Α！?p>　　說罷，圣心拿著花生去和那個臭烘烘的大叔攀談起來。我站在人群當中，他們的喧鬧和我的孤僻形成了兩道并不相同但是又交錯在一起的風景?？ǚ蚩ń鸢l(fā)碧眼，儼然和這里的人不是同一番面貌，他憂郁的眼神和臉上輕佻的笑結(jié)合起來，讓人很難捉摸的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經(jīng)意間，我們的眼神觸達了。我看著他，一副打量狀，他看著我，一副打量狀。他憂郁的眼神突然充滿了精神，向我走來。他的一雙手，有力且沉穩(wěn)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竊竊私語道：“卡比，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沒有思考，直接答應和他走。他領我到一個無人的拐角，我懷疑他要對我下黑手，于是體內(nèi)提前灌注御氣，準備開打。但他卻對我行了一個軍禮，合手禮，雙手開掌合于胸前，這是我們?nèi)苄乔虿庞械亩Y儀，所以可以判斷出，這位卡夫卡，實際上的來歷不簡單。

　　“長官你好！我是領袖團預備秘書，卡夫卡，代號：懸崖邊的格?；?。我的任務就是找到并且協(xié)助你，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才在這遇見你。其實今天看到了你的戰(zhàn)斗，不愧是全能星球的卡比，當然，這幫傻蛋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小心行事！”卡夫卡難掩心中的喜悅，和我低聲說道。

　　我稍有所緩，嚴肅的向他問了一個問題：“行動代號？”

　　他對答如流：“我是卡比，無人能比！”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我在這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居然能碰到一個體系的隊友，這讓人心情愉悅。我們相擁而泣，訴說這這些年的不易，在這個武烈帝國遭受著這幫普通人類和命運的毒打。突然感慨，天涯何處覓知音??？

　　言歸正傳，卡夫卡整理一下自己的行裝，和我說道：

　　“其實明天的比試，我是一定會輸給你的，這是我的使命，讓你成為那個第一名。但是我的行為不能太明顯，所以我們還是得認真打，但是我告訴你，我使出那招什么什么陣的時候。你最好提前找個人打散我的注意力，這樣困陣就會露出破綻，你趁勢把我打敗。

　　我還需要潛入莫梟的組織內(nèi)部，到時候希望長官你能多多指點。我真的是你的忠實粉絲，你看我兜里的這張畫像，是我派人特意給你畫的，今天見到真人，真是不一般！”

　　他從兜里拿出一張畫像，是以前我在全能星球的模樣，確實十分相像，我對他放松了警惕。聽著他樸實無華的贊美，我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對他冷靜的說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全能星球與你同在！”

　　但其實我的內(nèi)心狂喜萬分，碰到能夠支持自己的隊友，同時我也避免了一次巨大的困難，畢竟圣心說的確實嚇人，我深感不是卡夫卡的對手，但是卡夫卡是我的手下人，那我大可放心了。他的贊美并不樸實，只是我故作鎮(zhèn)定的逞強罷了。

　　和他分別之后，我歡呼雀躍，心情愉悅。但是走進人群當中，我又恢復了以往的嚴肅，拐角的對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我們的任務將舉步維艱。包括圣心！也不能說！

　　我慢步走回去，圣心和大叔猜起拳來，好不得意！似乎他也在為我的勝利而感到開心，但是為了任務，在這方面，我不能和他坦誠。我將他拉了回來，我倆走在走廊上，我湊近他的耳旁，跟他說道：“卡夫卡這人不簡單，激戰(zhàn)時可否幫我一手？”

　　圣心立馬收住了臉上的笑意，有些緊張的說道：“卡夫卡確實不簡單，這人心機頗深，本領也極其霸道，我十分擔心你不是他的對手。這樣，我們趕緊去老板給我們的房間，趕緊開始修煉吧?！?p>　　我在心中有所謀劃，目前兩個深信我的伙伴都在支持我實現(xiàn)我的計劃，雖然在我面前他們都是傻乎乎的樣子，可是真的是會這樣嗎？我的職業(yè)習慣讓我不得不謹慎起來，但是多練個本領總不是壞事，于是跟著他走進了房間。

　　此時我盤坐在床上，開始動用起體內(nèi)的御氣，圣心拿出三頁劍法，轉(zhuǎn)過頭去說道：

　　“這是絕學，非強勁之人不得染指。我的命格里不該習得如此本領，不然我早偷學了！你看著上面寫的東西，照著修煉就好了，我在旁邊守著你。”說完，他看向窗外的月亮，如有所思。

　　無心劍法第一頁：無心。便是心無雜念，這和我天靈劍法的“心外無物”是可以相通的，所以在這第一層功法上，我修煉的非常快。我的體內(nèi)暗潮涌動，我將御氣從心臟擴散到體外，我感覺御氣正在打通我體內(nèi)每一處經(jīng)絡，我從未感覺如此暢快。

　　我開始幻想我像一條游魚貫穿在血液當中，我的靈魂得到了升華，突然，我發(fā)現(xiàn)，我身邊的御氣變成了暗金色，這是一種邪魅又帶有神秘的顏色，我深知時間不夠，馬不停蹄打開了第二頁。

　　無心劍法第二頁：“聚心凝神有所思，移形換步縱所行”。我開始將所有的精力聚集在我的心臟，御氣回流，我感受到一股春天般的溫暖。那是母親在村頭給我熬得桂花粥。也是父親帶我在“瀑布”修煉后懷抱的溫暖，也可以是翠嬸好心收留我時臉上的笑意。

　　我感受著之前所感受的愛，這讓我更加的強大，我的體內(nèi)熱流迸發(fā)，散發(fā)著白色的氣，吞云吐霧間，我使出天機變，但是在我的腦海里使用，我開始在我腦海的世界里無限的跳動：從無名村到天命城，從浣碧臺到天書學院，再從壽衣店回到了別來無恙客棧。

　　看似很短的一個過程，卻在我的腦里留存了很久?；蛟S這個劍法的真正含義便是：記住心中所想、心中所愛，然后放手去施展。所謂無心，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想，而是有選擇的想，無雜念的想。我的腦海空洞但又深刻，我完成了第二頁的修煉。此時已是午夜時分了。

　　無心劍法第三頁：開天辟地好本領，石破天驚無所懼。這句話著實讓我沒有看懂，本就三流學識的我面對這么復雜的言語。這是一句毫無關聯(lián)，但是暗藏深意的口訣。

　　我心緒復雜，開始回到腦海中的情景，實際上一片黑暗。腦海中的我揮舞著木棍，四處亂揮，漫無目的的揮動，似乎沒有了本領，只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

　　我開始意識到，我陷入了腦海的設定了，但是我要修煉成功，必須跳脫出來，自己創(chuàng)造腦海里適合修煉的情境，不然我會在這里功虧一簣的。于是，我調(diào)整氣息，全神貫注在我的大腦。

　　當然，還記得那個降智的設定嗎？

　　不出意外，我的目光突然變得呆滯，兩眼無光，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晃動起來，隨即猛烈的抽搐——我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了！我用無助的眼神看向圣心，圣心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對勁，立馬使出食指，將御氣貫注于我的太陽穴上，他抬起將要倒下去的我。喝道：

　　“乾坤變，定！”

　　這是安神術，能夠讓人恢復精力和心神。慢慢的，我的眼神恢復了正常，圣心讓我停下，但是執(zhí)拗的我堅持要把這最后一頁學完。我將他彈開，再次將我的精神聚集在大腦。屏住御氣聚集在我的頭頂，感覺御氣要爆發(fā)出來，我想忍耐住，但是體內(nèi)的御氣實在強勁，它似乎想徹底的把我壓倒然后控制我的全部身體。

　　但我意志無比堅強，我開始想起我一拳打碎瀑布化為溫泉的回憶。所謂石破天驚，開天辟地便是這樣一種氣魄？即使修煉無止盡也要盡情的展現(xiàn)自己專注的態(tài)度和強大的心境。于是我再次將御氣聚集在手上，向前一推。

　　“嘭！”的一聲，我手中推出了一道無比霸道的白光，一陣微風穿透過了圣心的身體，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他藏在兜里的花生已經(jīng)全都碎了。我的御氣變成了紫金色，這是從未見過的御氣顏色。我的功法又進了一大步，三頁無心劍法已經(jīng)被我悉數(shù)掌握！

　　我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迎接明天的決賽，或者說，是一場表演賽，除了我和卡夫卡以外全都不知道的表演賽。圣心吃驚的看著我，此時他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的話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那就不如不說。

　　今晚的月亮真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