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兵果然能辦事,自從他到工廠,全面管理人事工作后,短短兩個月,不僅人力資源的工作做的有聲有色,行政的工作也全面管理起來了。
待江山第三次再去工廠,江山大概摸清了他的套路。吳兵就是個社會人,既能搞事,也會來事。江山還沒到JJ,吳兵就電話過來確認幾點到,待江山到了車站,吳兵已經(jīng)開車到汽車站外候著了。哪怕江山不是愛面子的人,哪怕江山不重視表面工作,吳兵的這個小小舉動,還是溫暖了出差在外的心。見到江山后,噓寒問暖,幫忙拿行李等一番客套自然不在話下。
上了車,吳兵就說,領(lǐng)導(dǎo),趁去車間的路上,我把近期的工作給你匯報一下。雖然吳兵話說的沒毛病,話確實是這么說的,但是江山面對年齡比自己大這么多的吳兵這個下屬,倒是顯得不好意思起來。中國人做事,氣勢第一,在吳兵面前,江山在氣勢上,明顯被壓了一頭。江山和吳兵就表達了一個意思,之前都已經(jīng)明確了雙方的職責(zé),工廠主要是以吳兵為主,他只要能搞定這一攤子事,有任何需要,自己在總部一定全力支持。
這次去工廠,因為有吳兵,不管是吃,還是住,都比之前有很多的優(yōu)待。如果說第二次來工廠,是自生自滅,這次來工廠,簡直就是大爺一般的地位。后來稍微熟悉了點,吳兵開始和江山說了一些心里話,但是就是從一些小細節(jié)處,江山隱隱感覺到吳兵的可怕之處。
比如看了宿舍的環(huán)境,吳兵問江山為什么不住酒店,住酒店多舒服,反正公司那么大,也不差這兩個小錢。江山笑了說,有宿舍盡量還是住宿舍,能給公司省點,還是盡量節(jié)省。吳兵倒是不認同,吳兵覺得,做人還是不能太老實,在這樣的公司,吃虧的往往都是老實人。江山說,太遠,來回不方便。吳兵說,這更不是問題了,我每天上下班接你嘛。見江山還是說太麻煩,吳兵又來了,吳兵說,服務(wù)好領(lǐng)導(dǎo),那不是應(yīng)該的嘛。
比如吳兵請江山吃了兩頓飯,一頓飯是火鍋,小文作陪,一頓飯是炒菜,毛文作陪。后來報賬的時候,讓江山簽字的時候,江山發(fā)現(xiàn)每頓飯,吳兵最少多報了一兩百。所謂吃人嘴短,江山雖然知道其中貓膩,但是自己也不好說太多。江山心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被拉下了水。最后關(guān)于對吳兵的判斷,江山還是持了保留意見,當(dāng)然江山有江山的私心,風(fēng)險是公司的,吳兵只要可以把工廠的人力資源搞定,自己就會少去,也少了自己的很多麻煩事。想到這里,江山不禁感覺到可恥,以往自己都會自詡君子,看來,這個世上要做到真正的君子,不管人前還是人后,太難了。
也就是從吳兵身上,江山把對外的員工,分為五種,第一種不僅能完成本職工作,額外還可以搞事情;第二種是能基本完成領(lǐng)導(dǎo)安排的基本工作任務(wù),但是總是很難出成績;第三種就是能力不到位,完不成工作任務(wù);第四種就是會壞事的員工,花花腸子太多;第五種就是老黃牛類型的,任勞任怨。其實大部分都是組合型的,比如有的員工是第一種第四種的組合,比如有的員工雖然是第二種人,但是他也是第五種人,貴在盡職盡責(zé),你交代他的工作,不會讓你擔(dān)心。很顯然,吳兵就是典型的第一種和第四種的雜交,出問題是遲早的。
這次同住宿舍的,不再是周周,除了總部同行的趙亞外,還有一位是售后部一個老大哥,名字叫牛牛,三十多歲,老婆在老家縣城,沒有上班,帶兩個孩子。晚上兩個人聊天,才知道原來還是一個市的。牛牛在公司也有五六年了,基本上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是出差,兩三個月回去老家和老婆孩子聚一次。牛牛前期是車間車工,后來鉆銑磨工也做過,各種原因吧,都沒有深入下去,最后誤打誤撞做了售后服務(wù),由于其天然的樂觀性格,沒有想到售后服務(wù)的滿意度還很高,現(xiàn)在也算是售后部的三大主力干將之一了。再熟了,江山知道,牛牛個人生活實在糟糕,太不自律。比如在JJ那種地方,哪家收費是一百,還是兩百;哪個店的姑娘年輕,還是大媽;哪個店態(tài)度好,態(tài)度不好等等,他都門清??隙ㄊ菦]少去,不管是金錢,還是時間,他肯定都浪費了很多,在這些沒有價值的地方。當(dāng)他知道江山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的時候,還覺得江山是男人中的奇葩。江山知道,他不去那種地方,有兩個原因。第一原因,是因為他想在內(nèi)心深處,留下最干凈的空間,感覺去了那種地方,自己的天空就不純潔了。第二個原因,江山想做不凡的人,也許一般男的,都會去那種地方,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江山才不能去,去了,江山感覺自己就活的輕了,就和那些臭男人一樣了。當(dāng)他知道江山在讀書,運動,休息,攝影愛好等方面這么自律的時候,他開始羨慕江山,甚至逢人便進行夸獎。江山每次聽到這,都感覺到不自在,仿佛牛牛是自己新雇傭的宣傳員一樣。
要說家庭環(huán)境,聽牛牛自己說,家里經(jīng)濟很一般,在縣城前兩年剛買了房,一家人節(jié)衣縮食的,一邊還房貸,一邊還要養(yǎng)兩個孩子。甚至有時候放假,為了節(jié)省來往路費,牛牛都寧愿待在宿舍。矛盾,實在矛盾,江山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牛牛家庭環(huán)境都這樣了,為什么他還在那方面不自律呢。后來,認識這類人多了,江山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第一這些人就是因為一些生活基本不自律,比如讀書、運動、休息、飲食不自律,導(dǎo)致在低欲望里循環(huán),比如暴飲暴食、喝大酒、經(jīng)常去那種地方找樂子;第二就是這些人,一開始圈子就不純潔,然后養(yǎng)成了習(xí)慣,雖然表面知道不對,但是很難徹底改變。
在工廠待了一周了,這天江山、趙亞準(zhǔn)備返程。車間又發(fā)生了一起緊急事故,一名裝修工從房頂摔了下來。萬幸的是,雖然昏迷了一兩個小時,后來還是醒過來了。醫(yī)生檢查完,說是輕度腦震蕩,右腿骨折。江山、趙亞,只能延遲回去。出了這個事,第一時間肯定給王情、趙睿電話。王情建議走工傷,吳兵建議快速處理,除了走正常的工傷外,還需要賠付對方兩萬元誤工費,讓對方簽訂不再追求公司責(zé)任的保證書。最后趙睿在征詢了江山,以及董事長的建議后,還是接受了吳兵的建議。江山最后還是站在了吳兵這邊,因為吳兵舉了他老婆醫(yī)院的一個例子。王情自然不服,王情覺得吳兵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吳兵說有一年,他老婆的公司,發(fā)生了一件類似的事情。當(dāng)時是他們行政部,一個保安老大爺,因為疾病發(fā)作,結(jié)果死在大門口。好巧不巧的是,當(dāng)時正好車間的一輛貨車經(jīng)過,拐彎時,擦破了老大爺?shù)哪樒?。這下說不清了,雖然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是說,老大爺去世的主因是急性病,但家人不認同這個結(jié)果,非說公司和醫(yī)院合伙騙他們。由于賠付的流程拖拉,家屬就搞了很多事情,而且開口就是要賠幾十萬。其實熟悉那個老大爺?shù)挠H戚朋友都知道,多少年了,他就屬于那種各種疾病纏身的。當(dāng)然,那些鬧的人,與死者都不是沾親帶故的,而是他家人專門為了賠償,就是說,賠了錢,就要分一半;鬧到錢,當(dāng)然就一分不給。聽到這,江山也覺得自己是漲見識了。各種鬧劇接連都上演了一遍,最后大家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了。這家公司自從這件事后,也是越做越差,去年聽說這家工廠,已經(jīng)倒閉關(guān)門了。世間的事情就是這么難說,到底有沒有受這件事的影響,至今都沒有人說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