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之前孩子選幼兒園的事,江山家旁邊有三所幼兒園,兩所都有資格讀,就是一所沒有機(jī)會讀,但是江婷有天無意說了句,如果能讀這所幼兒園就好了,聽說這所幼兒園外教多,而恰巧雙胞胎對英語都很敏感。雖然江婷并沒有執(zhí)意的意思,但是,江山心里做父親的責(zé)任感,不得不讓他想辦法。這個時候,江山才意識到,做父母的責(zé)任原來是那么大。很明顯嘛,眼前就是選擇,父母有能力,就可以在起跑線給孩子準(zhǔn)備的更好的條件,明知道適合,匹配自己家的孩子,但是就是考驗父母的能力。江山翻來覆去的,把這件事想了幾天,簡直都要揉碎了。如果是無門也好,關(guān)鍵是江山知道去找誰才好。但是要找的這個人,江山實在拉不下臉,因為曾經(jīng)在一個論壇上,江山和人家起過爭執(zhí)。求別人辦事,對江山來說實在難,太困難了。哪怕是想好了話術(shù),這邊還沒有正式行動,心里又找到了其他困難,又把自己給堵死了。矛盾啊,矛盾,自己怎么突然是這么糾結(jié)的人,江山甚至開始對自己有些許的失望。自己平時不是境界高嘛,怎么到了實際解決問題,突然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了。
江山想,將來孩子考英語學(xué)校,或者當(dāng)外交官,會不會因為幼兒園的基礎(chǔ)不牢,然后被其他人擠掉了?,F(xiàn)在都說不能輸在起跑線上,萬一就是因為這幾年的基礎(chǔ)問題,到時候功虧一簣,那怎么辦?越往深處想,江山越不寒而栗,江山越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江山把自己假象中的,對未知的擔(dān)心跟江婷講了。江婷笑話老公魔怔了,江婷說,老公,咱別想那么多,能找到人就上,找不到就拉倒唄。再說了,肥城有好多人家,學(xué)區(qū)還不如自己呢,人家不一樣考上清華、北大嘛。一個人自己想不通,別人是很難說通自己的。到最后江山還是去找了那個人,沒有想到人家壓根就沒有想那么多,很順利的就給江山辦了。甚至江山要請人家吃頓飯,最后還是別人主動付的錢。
周日江山和老婆孩子一起老丈人家,江山問丈母娘老丈人呢,說在樓上書房研究股市呢。除了定投基金,江山暫時沒有其他投資途徑,倒是江婷股票、期貨都在做。關(guān)于老丈人炒股,江山從老婆那里聽過一些他的故事,說他幾十年就只看那幾只股票。
江山到了樓上,果然看到老丈人在看股票的K線圖。見江山進(jìn)門,白勝寒暄道,江山來了,倆娃沒來嘛。江山說,來了,在樓下玩。爸,估計是你研究股票太專注了,沒聽到樓下打鬧的聲音。白勝笑了,說,也許吧。江山說,爸,今天不是周日嘛,也不是交易日啊。白勝說,研究股票,不都是在不開盤的時候嘛。江山說,爸,你炒股炒了多少年了。白勝說,二十五年了。江山說,應(yīng)該總體還是賺的吧。白勝說,江婷應(yīng)該和你說過,我炒股,目的并不是為了賺錢,我就是拿股市來當(dāng)做自身的檢測器用。江山說,檢測器?江婷沒有說過。白勝說,是啊,你聽說過嗎?股票是判斷一個人最好的檢測器,它可以檢測你是否專注,它可以檢測你的內(nèi)心是否安靜,它還可以檢測你是否能夠嚴(yán)守紀(jì)律,總之股票的功能太強(qiáng)大了,她就像一面照妖鏡,可以照出太多東西來了。江山身邊也有不少人炒股,關(guān)于股票,像老丈人白勝這樣評論的,還沒有。江山說,爸,江婷說你幾十年,只關(guān)注那幾只股票,是什么用意?白勝反問道,你覺得呢?江山說,難道是練習(xí)投資的集中專注度。白勝說,對了。江山說,爸,這個角度看股票的人很少,有意思。白勝開玩笑道,具體說說,怎么個有意思法。江山說,就像你說的,生活就像一面鏡子,你怎么看它,它就是怎么照你。白勝說,對頭,就像命運(yùn),到底是人們選擇了命運(yùn),還是各人的命運(yùn)早已注定好了的呢。說到這,一剎那間,白勝好像陷入了沉思,然后白勝接著說,江山,你信命嗎?不等江山回到,白勝稍顯得激動的說,很多人可能覺得人的命天注定,比如生在什么樣的家庭,每個人是沒的選的,所以很多東西早已注定了的。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么不同的人,哪怕遇到的類似的遭遇,注定也會有不同的選擇呢?!就是因為每個人的綜合素質(zhì)是不一樣的,當(dāng)然有一剎那的偶然性在,但是發(fā)揮根本作用的還是基本素質(zhì),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任何事情都不是表面看到那樣子簡單的,都一定是積累、沉淀再到爆發(fā)的一個過程。說到這,白勝見江山聽的愣住了,這時候江山也注意到老丈人在盯著自己。江山說,爸,到現(xiàn)在我終于理解了,什么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你剛才的話,好像解釋了我的一個困惑,以前我也一直在想,人的成功或者失敗到底是由什么決定的呢?白勝說,現(xiàn)在有答案了?江山說,是的。由于自己的感觸,得到了積極的反饋,白勝開始延展說開了。
白勝說,你現(xiàn)在不是也炒基金嘛,我建議炒股、炒基金的人,都應(yīng)該常讀《實踐論》。江山說,爸,你是說***發(fā)表于1937年7月份的《實踐論》。白勝說,是的,你記的這么清楚,看來沒少讀,知道我為什么要常讀下這篇嘛。江山?jīng)]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于是就誠實說了。白勝說,原因有四條,第一,每一只股票,都有他的脾性,認(rèn)識他都需要從感覺表象,到深刻認(rèn)識階段;第二,任何一只股票都不能主觀、片面、表面的看,一定得搞清楚他的全部狀況和本質(zhì),特別是內(nèi)外部關(guān)系;第三,自己總結(jié)出來的每一個“理論”,前期其實都只是感覺,感覺就像參觀,感覺出來的東西我們一般都不能深刻理解它,只有理解了的東西才能深刻感覺它,感覺只能解決表象,理解才能解決本質(zhì),這就需要不斷的實踐的驗證和完善;第四,認(rèn)識從實踐開始,經(jīng)過實踐得到理論的認(rèn)識,還必須回到實踐,這樣認(rèn)識就會更深刻,如果不經(jīng)過這樣不斷的循環(huán),很容易就落伍了,就成了頑固派。聽完,江山覺得老丈人說的太對了。江山說,看來,《***選集》我真的應(yīng)該重新讀下了。白勝說,對了,經(jīng)典就要常溫習(xí)。這也是為什么,白勝喜歡這個女婿的原因,三觀一致,境界可為,能聊到一起。
中午吃飯,飯桌上,丈母娘把豆皮炒青菜、辣椒炒蛋往江山旁邊移,嘴上一邊還在說,江山,江婷說你最喜歡這兩個菜了,你看看我炒的對你胃口不。江山吃了一口,還沒有完全品出味道來,就忙著急說,好吃好吃。江山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但是還是非常感動的,江婷就是這樣,總是能記得別人的喜好。突然想到路遙《平凡的世界》里的秀蓮,秀蓮是非常愛少安的,就拿最簡單的喝稀飯,秀蓮都要給他盛稠的。找老婆,看來還是找更愛自己的,會幸福,當(dāng)然,如果自己也能愛對方,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天回去的車上,江山饒有興趣的對江婷說話了。江山說,婷姐,你知道嗎?我越來越喜歡白老先生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私下里,江山、江婷以白老先生稱呼江婷的爸爸。江婷說,請說出你的供詞。江山說,你沒發(fā)現(xiàn)嗎?白老先生和別人交流的時候,有一種本事,就是哪怕他不在意的話題,他也不會顯得愛答不理的,他總是一副認(rèn)真傾聽的樣子,真的,他那種沒有一絲一毫應(yīng)付的感覺,拿捏的太到位了。江婷說,也許你到他這個年紀(jì)你也可以做到。江山說,我覺得難,我性子有時候還是太著急。江婷說,所以人們常說,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啊。江山說,只有實實在在經(jīng)歷過的人,才知道常說的那些話的真諦。說到這,江山心想,這不就《實踐論》里說的,認(rèn)識從實踐開始,又在實踐中提升理論認(rèn)識,最終又回到實踐,指導(dǎo)實踐嘛。
晚上,躺在床上,關(guān)于今天自己發(fā)現(xiàn)白老先生這種本事,之所以自己到現(xiàn)在才看出來,不正是那種看似唯心主義的東西嘛。我們能接受某種東西,本質(zhì)上是因為我們存量資源庫里有某種東西,這種東西很復(fù)雜,不僅是境界修為、認(rèn)知思維做基礎(chǔ),還需要突破一般意義上的利益得失、三觀理念以及性格等綜合的影響。如果沒有某種東西我們是萬萬接受不了這種東西的,所以那些看似什么都可以接受的人很容易,其實很難做到,難就難在要功底深厚,必須要高效的學(xué)習(xí),長時間的成長,沒有這些基本功在,當(dāng)然就是啥啥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