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待。”掌柜的神情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恭敬，客氣之極。
寒晶雪蓮的消息太過重要，已不是他一個小小聯(lián)絡(luò)點掌柜能擔(dān)待起的。不過很幸運，那一位今天正巧在店鋪。
一路向后院疾行，穿過滿架薔薇的小院門，不大的庭院中，一位年輕公子端坐在枝葉繁茂的銀杏樹下，持一卷手抄書札，安靜誦讀。
“公子。”走過院門，掌柜一洗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外露，變得沉穩(wěn)內(nèi)斂。倘若朱香在這里，便會驚訝他的舉止禮儀堪比古老世家的標(biāo)準(zhǔn)。
“公子，外面來了個女客。用寒晶雪蓮的消息，雇傭孔雀?！闭乒窆Ь椿胤A。
年輕的公子驚訝抬頭，聲若冰玉：“消息確實？”
“公子，屬下分辨不出?！闭乒褚晃逡皇f出自己所查，“來人是寄居在鐵騎將軍韋府的女子，陸姓。剛與秦琛訂婚，正在置辦嫁妝。最近頻繁出沒商街。舉止挑剔小氣，連身邊跟隨的下人都看不過眼，躲避不及。依她今日所行來看，應(yīng)是故意所為。為的是找到時機(jī)與‘九幽宮’聯(lián)絡(luò)?！?p> “韋府？陸？”年輕公子訝然翻過手中書卷，扉頁上《華夏詩集錄》幾個字映入眼簾：“巧了。居然是她。”
“走，見一見?！闭乒竦却?，腦門上傳出淡淡的聲音。
瑤光喝了兩杯茶，肚子漲鼓鼓之際，就見一位生的人模人樣，通身寫滿“我是貴族”氣派的年輕公子跟著掌柜從內(nèi)室而出。
掌柜諂媚笑道：“姑娘所求之事在下需請示總部，有了消息會立即通知您。這位是公子熙寧，剛巧也在小店看貨，聽聞姑娘是《華夏詩集錄》的作者，特來一見?！?p> 那位公子熙寧風(fēng)度翩翩一笑：“陸姑娘，久仰大名?！?p> 陸瑤光一聽掌柜介紹就愣住了，傻傻站在那里，嘴張成半個“O”形。
孔熙寧，被商國吞并的周邊小國王室遺孤，后被商王分封，人稱公子熙寧。這是明面上的身份。雖有些名望，影響力卻有限，屬于有錢沒勢的閑散人士。但這位還有個暗地身份很了不起，震撼力比明面上的大多了——九幽宮一等刺客：孔雀。
九幽宮一等刺客總共只兩位：孔雀、朱鹮。
她就說罷，孔雀在晏都。原著誠不欺我！
孔熙寧見她傻站在哪里，只管呆呆盯著自己臉瞧。不由納悶，怎么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女人的未婚夫不是秦琛么？別的且不論，單就外貌而言，他不覺得自己能比過那位。
“姑娘，蜜餞買來了！”捧著一包油紙進(jìn)門的蘆芽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見到孔熙寧，“咦”了一聲：“姑娘，這是……”
瑤光回過神，合好下巴，尷尬的清清嗓子：“熙寧公子，那些詩作是小女子家鄉(xiāng)文學(xué)大家所作，小女子只是背誦來，起個傳播作用而已。擔(dān)不得作者一說。還請公子不要誤會。”
“原來如此?！笨孜鯇幮Φ?，“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有位好友，于銜云春宴中聞得姑娘所誦詩作，回來后默寫手書，被我瞧見搶了來，尚不知內(nèi)里是這樣。還請見諒?！?p> 瑤光松了口氣。原來這位看的是手抄版。她就說嘛，現(xiàn)在就有印刷版出來，薛家的動作未免太快。不過九幽宮一項善于收集情報，孔雀能早早得到手抄本也不奇怪。
孔熙寧又笑著讓掌柜包好兩樣首飾，道：“些許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笑納?！?p> 瑤光哪里敢收，驚恐的連連搖手：“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孔熙寧見狀也不勉強(qiáng)，笑了笑，很有風(fēng)度的樣子。
瑤光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寒晶雪蓮的消息已放給了他，九幽宮若有意自會再聯(lián)系，任務(wù)算是完成。便也不多逗留，攜了蘆芽而歸。
回程的馬車上，蘆芽興奮的問她：“姑娘，那位熙寧公子是什么來歷？”
瑤光道：“我也是第一回見，不知他什么來歷?！?p> 蘆芽激動道：“但凡能稱公子的，祖上必得列國封疆，為一方封君之爵才方可。便是那薛家、王家、范家，兒郎們也不過稱聲郎君。這位熙寧公子定是有大來頭的?！?p> 瑤光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驚訝：“這樣說來。你們都叫秦公子，難不成……”
蘆芽比她還驚訝：“秦家祖上有封國的，姑娘不知道嗎？”
她知道就見鬼了！原著里怎么會寫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瑤光的表情說明了一切。蘆芽見狀嘆了一聲：“可惜秦家敗落了。不然姑娘還能做個君夫人呢?！?p> 瑤光駭笑。她發(fā)現(xiàn)，蘆芽一直人小心不小，關(guān)注的都是超出她本身階層的大事，堪稱有青云之志。若是個男人，少不得混個門客當(dāng)當(dāng)。
回到韋府，遇見孔熙寧的事很快就被朱香知道了。瑤光懶得計較是韋甲說的，還是蘆芽快嘴。在朱香過來給她普及孔熙寧身份時，很是裝模作樣的驚嘆一番——哦！原來是這樣??！好了不起！
然后吉祥止止店鋪的伙計就上門了，送來兩樣首飾。正是她猶豫好幾天選擇不定的如意紋藍(lán)寶石簪和花鳥紋紅寶石華勝?；镉嬔缘?，這兩樣是熙寧公子付款，命他們送給府上陸姑娘的。
朱香笑著勸瑤光收下：“不用擔(dān)心，這不算什么。世家公子大方起來，一擲千金，搬空鋪子送人的都有。他雖是落魄王室，然氣勢不落，商王并未苛待他們，家底仍在。據(jù)說因身份不能議政，他便在各國開鋪經(jīng)商，應(yīng)是極富的。這點小錢在他眼里不算什么?！?p> 瑤光有苦說不出。心道你哪里知道，商鋪各國開花的是九幽宮?？兹竿瑢W(xué)就一打工仔。并且他外表看著很有深度，其實內(nèi)里極其不擅經(jīng)營。商王賜的家產(chǎn)每年收入堪堪與充貴族門面的支出持平?？孜鯇幉坏锏亟?jīng)營不行，商業(yè)頭腦也是半點全無。他的天賦技能點除了琴棋書畫這些貴族必修，其他全在武學(xué)加成上了。要不怎么能混成一等刺客呢。這也造成了一個結(jié)果，孔熙寧的全部積蓄都是做刺客的收入。雖然銀錢不少，畢竟一等刺客嘛?？删褪情_價再高也改變不了那是血汗錢、賣命錢的事實。你說，這份禮她敢收嗎？
“他應(yīng)是有心與你結(jié)交?！敝煜悴煊X她的忐忑，不以為意，笑著安慰，“人說熙寧公子是個風(fēng)雅人，我看他八成是賞識那篇詩集?！?p> 風(fēng)雅人？瑤光欲哭無淚。不算戰(zhàn)爭。這家伙殺人數(shù)量堪稱全書第一。商王就是被他干掉的。不過，如果說殺人也要講究藝術(shù)性算風(fēng)雅的話，孔雀還真就是風(fēng)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