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轉(zhuǎn)變

　　凌楚楚覺得鳳滄雖然在笑，眸內(nèi)卻隱含著濃濃的悲涼，甚至還有些許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父親妻妾成群，我母親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也非他鐘情的姬妾。我又非長子嫡孫自然沒有那么多的恩寵可以分。都說母憑子貴，可我父親最不缺的就是子嗣，反而因為我的存在而厭棄母親。能有破院安身，種些薄田渡日已實屬不易。”鳳滄淡淡的講訴，語調(diào)極其平淡，像是在訴說著旁人的事仿佛與他沒有絲毫關(guān)系。

　　凌楚楚靜靜的聽著，即便沒有親眼所見，但也能想象到鳳滄與他娘親當(dāng)時過著怎樣的生活。

　　凌楚楚囁嚅著想要去安慰鳳滄，在腦中翻來覆去的好半天仍未找到合適的詞匯，最終脫口而出的只有一聲無奈的嘆息，“哎……”這封建的社會，這男女不公的制度，這讓人蛋疼的時代……

　　“娘子，這塊地都種什么菜？”片刻功夫鳳滄已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并且迅速又完美的犁地完畢，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凌楚楚等待著她做最后的指示。

　　還在義憤填膺感慨社會不公的某女，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拿出先前買到的菜種，在田地內(nèi)做了分布。種了胡蘿卜、青菜和黃瓜。

　　澆了地，洗漱過后，熱了昨晚的飯菜，凌楚楚和鳳滄簡單的吃了早飯。

　　凌楚楚收拾好灶房內(nèi)的鍋碗，推門走進臥房，見鳳滄正在座椅前擺弄筆墨。

　　看到凌楚楚走進，鳳滄說道：“娘子，昨晚你說要學(xué)習(xí)認字。今日閑暇，不若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

　　凌楚楚求之不得，忙應(yīng)了聲“好”。

　　鳳滄研好墨，執(zhí)筆開始在宣紙上寫字。

　　一個個鋼筋有力的墨黑色小字在雪白的宣紙上盛開，待凌楚楚看到紙上的內(nèi)容后，臉色大變。

　　聲音顫抖著問：“你……你怎么知道這首詞？”

　　鳳滄不解凌楚楚為何突然激動起來，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的問道：“娘子，不記得了？昨晚你唱的就是這首詞！”

　　“什么？”凌楚楚驚愕的瞪大雙眼，“我昨晚唱歌了？”

　　“是??！娘子的舞姿曼妙，歌聲動聽！”鳳滄彎起桃花眼，眼神朦朧，“為夫竟不知道娘子還有這么動人的一面?！?p>　　凌楚楚扶額，天吶，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她昨晚究竟還做了些什么？

　　“這首詞意境很好，是娘子即興之作嗎？”鳳滄將毛筆放下，端詳著只有半闕的詞，細細品味期間的意境。

　　“不是我作的，是我無意中聽來的！”凌楚楚偏過頭，掩蓋心底的慌亂。她哪里有這種本事創(chuàng)作出這樣的傳世佳句。一定是昨晚上提起蘇東坡，才會在喝醉后吟出這首《水調(diào)歌頭》，喝酒果然只會誤事，凌楚楚在心里不住的腹誹。

　　“看這詞好似并不完整，不知下半闕是什么？”鳳滄頗為遺憾的嘆口氣。

　　來到異世后，凌楚楚最受不了一件事，就是鳳滄那雙妖冶的桃花眼帶著討好、含著無辜，盈盈弱弱的望著她。每每鳳滄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凌楚楚的心就像遭受到八級地震。

　　如今又加上一件，凌楚楚不想鳳滄那張絕世妖孽的臉上流露出遺憾的神情。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绷璩灸艿拈_口，緩緩吟出下半闕。

　　鳳滄原本黯淡的雙眸逐漸變亮，眸內(nèi)的流光溢彩讓凌楚楚心跳愈加明快。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鳳滄唏噓，“娘子觸景傷情，寄明月訴相思。昨晚一直在說想家，若是娘子真想回楚家，我這就送娘子回去?！?p>　　鳳滄神色愧疚，自責(zé)道：“當(dāng)初若不是因為我，娘子也不會被逐出家門，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娘子。”

　　凌楚楚呆立當(dāng)場，鳳滄的話究竟什么意思？她昨晚是不是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我……我昨晚還說了什么？”凌楚楚脊背發(fā)涼，攥著裙擺的手心卻溢滿汗珠。

　　“娘子昨晚只說想家，想要回家！”

　　鳳滄的回答讓凌楚楚松口氣，同時又給她猛烈的一擊。

　　穿越到此雖只有短短數(shù)天，但與鳳滄相處的這幾日，凌楚楚越發(fā)覺得這個少年完美到無可挑剔。

　　他就像陽光能夠驅(qū)散所有陰霾，他就像暖風(fēng)能夠溫暖惶恐的內(nèi)心，他就像溫泉能夠滋潤受傷的心田。

　　璞玉般溫潤、罌粟般誘人、天使般純凈……

　　凌楚楚逐漸沉溺已有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的跡象，她甚至逐漸開始忘記鳳滄的這些柔情蜜意根本就不屬于她，那是對著另一個人，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并不是她這個異世的孤魂。

　　“回家”這個詞如同當(dāng)頭棒喝，將凌楚楚徹頭徹尾的敲醒。

　　她是要回家的，纏綿病榻的母親需要她。

　　她怎么能夠沉溺于兒女情長，她怎么可以？！

　　凌楚楚紅潤的臉頰倏地變成慘白，她緩緩收緊手掌。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即便凌楚楚從未涉及過情事，但她也是知道有些事、有些人若不盡早做出了結(jié)，日后只會更加痛苦。

　　凌楚楚緩緩的闔上雙眸，鳳滄的身影在她眼前逐漸變小，最后完全淹沒在腦海中。

　　再次睜開雙眸，眼底沒有一絲留戀，那剛萌芽就被扼殺的感情最終也只是深埋在心底的某個角落。

　　寫完最后一個字，補齊先前未完的那首詞。鳳滄抬頭望過去，發(fā)現(xiàn)身側(cè)站在的女子似乎哪里變得不一樣。

　　桃花眼微微瞇起，鳳滄凝眸，總是掛著淡雅微笑的俊美臉龐難得出現(xiàn)一絲凝重。

　　“娘子，你怎么了？怎得不說話？”鳳滄從木椅上站起身，靠近凌楚楚，伸手想要撥開落下來的黑發(fā)，剛要觸及到女子的額角便被巧妙的躲開。

　　凌楚楚后退兩步，拉開有些親密的距離，“我沒事，這張字就當(dāng)做模版，我就照著這個練?！?p>　　雖還是以往的語調(diào)，但早已失去所有情感，蒼白淡漠的讓人心底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