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lián)屜眿D
“大人,你沒事吧”?
太守府的內(nèi)宅,于信正側(cè)坐在諸葛玄的病榻之上,看著諸葛玄消瘦的臉頰關(guān)切的詢問。
三天前,一封南昌的急信令于信放棄了準(zhǔn)備妥當(dāng)?shù)某稣魇乱?,連夜兼程返回南昌,急信中只是平淡的一句話:太守病危,速回。
時至今日,諸葛玄已經(jīng)成了于信在豫章的最大依仗,若是諸葛玄有個三長兩短的,于信很難想象以后的日子會有多少艱難。
雖然說于信掌握全軍兵馬,是豫章一等一的實(shí)權(quán)人物,但畢竟諸葛玄才是豫章郡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就像于信在彭澤六縣施行的一干政策,都是以官府的名義施行的,就算于信準(zhǔn)備出兵廬江、討伐袁術(shù),都需要諸葛玄的親筆命令才行。
若是諸葛玄不在了,由曹操掌控的東漢朝廷,肯定會派一個新的太守過來,到時候,雖然于信依舊掌握郡內(nèi)實(shí)權(quán),但如果新太守執(zhí)意跟自己對著干,自己雖然也能壓服新太守,但如此一來,勢必會造成內(nèi)耗,影響豫章的發(fā)展。現(xiàn)在的豫章百廢待興,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
所以如果說豫章郡內(nèi)還有人對諸葛玄的關(guān)心是出自真心的話,那這個人肯定是于信!
見到于信,諸葛玄費(fèi)力的扯動嘴角,沖于信虛弱的說道:“明德,你回來了,你的書信我看了,抱歉,給你拖后腿了”。
聽到諸葛玄這么說,于信鼻子一酸,眼眶頓時有些發(fā)紅,握著諸葛玄消瘦的手動情的道:“大人快別這么說,你安心養(yǎng)病就是,豫章有我呢”。
“呵呵……咳咳”,揮了揮手,叫屋內(nèi)的眾人都出去之后,諸葛玄這才掙扎著起身:“明德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對這一天,我早有明悟,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早,來的這么不湊巧”。
“明德可能不知道,在我接受劉使君的命令,準(zhǔn)備來豫章上任的時候,仲景先生就跟我說過,若是不操心俗務(wù)安心養(yǎng)病的話,我還有兩年的活頭,但是一旦被俗務(wù)纏身的話,我恐怕活不過今年……呵呵,真叫他說對了”。
“大人……”
“你聽我說”,微微擺手打斷了于信的說話,諸葛玄這才繼續(xù)說道:“當(dāng)初我在豫章太守的任上被朱皓擊退,為人臣者,未能保境安民,實(shí)在是百死莫贖。不能奪回豫章,就算多活兩年,也不過行尸走肉罷了,那樣的話,我死后怎么面對天子”?
“所以,我這才執(zhí)意要前來豫章,就算死在豫章,我也是死得其所”!
“明德,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怎么會有豫章如今的安穩(wěn)?”。
“我已經(jīng)不行了,豫章有你我也能安心,但是我現(xiàn)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三個苦命的侄兒。我大哥死后,將三個侄兒都托付給我,如今子瑜已經(jīng)成年,我不擔(dān)心他,但是他的兩個弟弟,諸葛亮、諸葛均還未成年,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豫章這個地方,遲早要跟江東孫策交戰(zhàn)的,雖然明德勇武,麾下又有那么多良將賢才,但是打起仗來,哪里能顧得過來”?
“所以我寫了三封書信,分別是寫給諸葛瑾、劉使君、黃承彥的,待我死后,你便把我的棺材還有這三封信,都一塊運(yùn)回襄陽,拜托明德了”。
“大人你快別說了,趕快躺下……”
“讓我說完”,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興許是回光返照吧,諸葛玄竟一下子掙脫了于信的攙扶,倚著床沿喘息道:“聽我說完,要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我在信中,已經(jīng)交代好了,將諸葛亮、諸葛均兩兄弟留在襄陽,由劉使君還有黃承彥代為照顧,至于子瑜……我會叫他直接前來豫章”。
“豫章是在我的手里丟掉的,豫章如今破敗的樣子,都是我的過錯。子瑜雖然年輕,但是自小飽讀書經(jīng),如果說跟著你參贊軍機(jī)的話還有些不足,但是處理地方事務(wù)的話,卻是綽綽有余了。有他的輔助,不管將來是誰來接任這個豫章太守的位子,豫章都不會亂”。
原來他都明白……
“呵呵,我雖然不行了,但是我還沒有糊涂”,見到于信有些驚訝的樣子,諸葛玄輕輕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笑的表情,繼續(xù)說道:“明德,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子瑜能跟著你,也是他的福氣,這樣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對得起大哥了”。
諸葛玄到底沒熬過去,在于信回到南昌的第二天,就一命嗚呼了。
遵從諸葛玄的遺愿,于信將他的尸體用上好的棺材收殮起來,讓甘寧派遣戰(zhàn)船送往襄陽——幸好現(xiàn)在才是五月,雖然天氣潮濕,但還不是那么炎熱,加上走的水路,到了襄陽的時候,估計還不會腐爛發(fā)臭。
至于返回襄陽的人選,于信選擇了鐘輝,因?yàn)檫@一趟,并不是單單將諸葛玄的棺槨送回襄陽這么簡單,鐘輝的身上,還背負(fù)著于信交給他的重任。
除了將幾乎已經(jīng)板上釘釘?shù)闹T葛瑾帶回南昌,鐘輝的懷里還有于信親筆所書的三封書信。這三封書信將要投遞的目標(biāo),分別是劉表、賈詡,以及黃月英。
說話鐘輝在看到其中一封書信的抬頭寫著黃月英的名字的時候,可是大吃一驚,指著于信張口結(jié)舌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但他眼里的意思于信卻是看的分明:老大,你什么時候跟阿丑勾搭到一塊去了?你的眼光可真……別致啊。
對于鐘輝的眼神,于信已經(jīng)懶得解釋了:為什么我是老大,而你只是小弟,因?yàn)樵蹅兊木辰绮灰粯?。你還停留在表面的時候,我已經(jīng)能夠透過表象看清內(nèi)涵了,內(nèi)涵懂不……黃月英的美妙……咳咳,美貌與才華,你這種膚淺的人怎么會理解?
揮了揮手,示意鐘輝該回神了,于信這才指著地上成箱的金銀珠寶對鐘輝道:“這些東西,你到了襄陽之后交給劉使君,只要你交給他就行了,這些東西的具體用處,我已經(jīng)在信中寫明,劉使君看了之后自然就會明白”。
“另外這兩封信,給阿秋的這封,你直接交給她就行,但是給賈詡的這封信,你必須在沒到襄陽之前,最好是半道上叫人趕往宛城,親手交給賈詡”。
“還有這些”,說著,于信從桌子上拿起三封書信,交給鐘輝道:“這是諸葛大人臨終之前書寫的,你到了襄陽之后,再分別交給諸葛瑾、劉使君還有黃承彥吧”。
其實(shí)于信之前本來沒想給黃月英寫信的,但是在看到諸葛瑾竟然給黃承彥寫了一封書信,于信就留了心了。按照前世的記憶,黃月英最后是嫁給了諸葛亮,貌似還是黃承彥主動提出的這門婚事。于信就奇怪了,按照黃承彥的家世,就算黃月英的樣貌在這個年代顯得有些平庸吧,但也不是嫁不出去,黃承彥怎么就上桿子的要把黃月英嫁給諸葛亮呢?
掂量著手里的書信,于信最終沒有打開,不過卻也對諸葛玄在信中的意思能猜測的出幾分。想了想,于信這才提筆給黃月英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書信,在于信的記憶里,黃承彥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其中黃月英是老大,二女兒今年還小,貌似才七八歲吧。對于黃月英這個女兒,黃承彥可是寵愛至極,加上黃月英聰明,人又機(jī)靈,雖不至于讓黃承彥對其千依百順,但在很多事情上,卻也會顧及黃月英的想法。
據(jù)說黃承彥乃是先秦墨子一脈的傳人,除了繼承了墨家的奇技淫巧之術(shù)外,墨家的思想恐怕也是黃承彥的行事準(zhǔn)則吧。
墨家什么思想?兼愛、尚賢、非命、非樂……
在寫完這封書信之后,于信暗自愧疚了三秒:小亮哥,不好意思搶了你的媳婦,你放心,你以后一定會找到一個更漂亮、更符合你標(biāo)準(zhǔn)的媳婦。
“另外,這一個箱子”,于信指著一個單獨(dú)的小箱子對鐘輝說道:“你到了襄陽之后,這里面的東西,你將它們分別送給蒯越蒯先生、劉琦大公子、劉磐公子。送給他們?nèi)齻€的東西我都做了標(biāo)記,你到了襄陽之后,不用隱藏,就直接送給他們就行了”。
“都記清楚了”?
鐘輝用力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放心吧老大,俺辦事你放心,絕對不會給你搞錯的”。
“對了老大,俺去這一趟,這不沒幾天就回來了嘛,嘿嘿,回來之后俺直接北上去找你們怎么樣”?
鐘輝口中的北上,是于信已經(jīng)以豫章太守的名義發(fā)布命令,準(zhǔn)備攻打廬江,討伐袁術(shù)。
白了鐘輝一眼,于信這才不懷好意的道:“嘿嘿,你辦完事之后直接回來就行了,不過……我估計沒有兩三個月,你是回不來的”。
還不等鐘輝傻眼,于信有繼續(xù)說道:“就算你回來了,到時候怎么安排,你也得安心在南昌待著。我估計等你回來的時候,新任的太守就會到任了,你肩上的擔(dān)子可不輕吶”。
說著,于信遞給鐘輝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本來有些垂頭喪氣的鐘輝頓時精神高漲,拍著胸脯大聲道:“老大你就放心吧,俺一定把豫章給你看好咯”。
建安二年五月中,豫章都尉、討寇將軍于信在南昌發(fā)布討逆檄文,宣布響應(yīng)天子號召,出兵討伐袁術(shù)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