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毒計（中）

　　然兒捂著臉惶恐地道：“奴婢那時去夫人房中娶大小姐出嫁要佩戴的長命鎖，未在房內(nèi)，因此讓大小姐受了驚，奴婢該死！可二小姐欺負(fù)大小姐，這點夫人和蘇嬤嬤都能作證?！?p>　　然兒膝行到蘇正清腳下，不住地磕頭哭道：“大小姐好可憐啊，現(xiàn)在臉都?xì)Я?，還怎么嫁人！”

　　臉毀了？這從何說起？

　　這件事太過復(fù)雜，一時間，錦瑟已經(jīng)弄不明白蘇錦墨是真的毀容，還是假意毀容陷害自己。

　　只不過，然兒最后一句徹底激怒了火頭上的蘇正淸！

　　這個該死的庶女居然敢破壞自己費盡心機(jī)達(dá)成的聯(lián)姻，現(xiàn)在錦墨成了那個鬼樣子，白家怎么可能還能要她！枉費了自己十?dāng)?shù)年的心血??！這個該死的庶女，當(dāng)年就是因為她該死的母親自己沒當(dāng)上吏部尚書，今日自己步步高升的美夢也要在她身上破滅嗎！

　　“我掐死你這個賤貨，免得你再給我惹禍！”

　　蘇正淸將兩只手掐上了錦瑟的脖子，氣急敗壞地他迅速收緊手，錦瑟紅腫的臉慢慢紫脹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咯吱的響聲……

　　“老爺！這不干二小姐的事，求您放過她吧！她絕不會在水中下毒的！”華珠眼淚簌簌而落，抱著蘇正淸的腿連連求告。

　　錦瑟漸覺呼吸困難，眼前的人臉全都模糊起來，可大夫人陰險得意的笑容還是深深刻在自己的心上，蘇嬤嬤和然兒明明是哭聲嚎天，為何自己看來竟是笑得如此得意！

　　就這么死了嗎！不甘心！沒有向欺負(fù)自己的人報復(fù)，實在是不甘心！

　　可是盛怒之下的蘇正清絲毫沒有撒手的跡象，仍是咬牙切齒地要扼死錦瑟。

　　眼見危急之下，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呼喊。

　　“不好了！”蘇福一路虛喘跑進(jìn)柴房，按著小腹呼呼地道：“白家……白家來人了！是掌家的二夫人，說是要見見咱們家大小姐，現(xiàn)在.現(xiàn)在小轎已經(jīng)進(jìn)了東門了，老爺……這可怎么是好！”

　　蘇正淸驚慌之下，攸然松手，錦瑟得了機(jī)會，大口地喘息著，緩緩坐到在地上。

　　大夫人柳如梅哭道：“老爺，咱們家的錦墨成了那副樣子還怎么見人？萬一把白府的二夫人嚇個好歹，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好好的嫁女兒，惹出這么多的晦氣！”

　　蘇嬤嬤也哭道：“我可憐的大小姐啊，這可怎么是好！”

　　蘇正清嚇得額頭直冒冷汗，明日白家就要來抬人了！如果把毀了容的錦墨送上花轎無疑是在打白家的臉面！到時蓋頭一揭，再把白三公子嚇得好歹，自己恐怕滿門性命難保，可是不讓白府二夫人見錦墨，自己更是劫數(shù)難逃！思來想去，蘇正清將目光瞄上地上跪坐的錦瑟，上下逡巡。

　　“華珠！帶二小姐下去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一會跟大夫人到花廳見白府的二夫人！”權(quán)衡利弊之下，蘇正清終于做了最后的決定。

　　柳如梅瞬間明白了蘇正清的意思，哭道：“老爺，這怎么行！錦瑟害了咱們的錦墨還不夠？你不但不懲罰她，反而要她代錦墨出嫁！”

　　然兒也哭道：“全金陵都知道大小姐要做白府三少奶奶了！此時要是婚事不成，您讓大小姐還怎么做人！”

　　蘇嬤嬤擦拭著臉上的熱淚，哽咽道：“大小姐這么善良的人，老爺怎么忍心再傷害她！”

　　蘇正清頓足朝哭哭啼啼的柳如梅吼道：“你以為我想這么做嗎！事到如今，我也是別無選擇，萬一白家的人認(rèn)為咱們悔婚，你有幾個腦袋能承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難！別忘了，白府還有一位近親在宮里做著貴妃呢！一道懿旨下來，咱們就是滿門抄斬！”

　　柳如梅被滿門抄斬四個字嚇得呆住了，隨即苦著臉幽幽地道：“既然如此，只能委屈咱們家錦墨了！華珠、然兒！扶起二小姐跟我進(jìn)房！”

　　然兒見連大夫人都吃了憋，此事再無轉(zhuǎn)圜余地，萬般無奈之下，上去與華珠一同架住了因重傷癱軟在地的錦瑟。

　　錦瑟因身上的鞭傷正發(fā)著熱，又險些被父親扼死，此時神智早已昏亂，只是在模糊中聽父親說要她代嫁入白府？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這是否是老天爺賜予她的，報仇雪恥的機(jī)會？！

　　華珠臉上雖然依舊掛著淚珠，但神情顯然愉悅了不少，二小姐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僅沒被老爺掐死，反而陰差陽錯的能代嫁入白府，不管那白家三公子是何樣的人物，總比在蘇府受苦受難強(qiáng)！

　　跟隨著柳如梅匆匆的腳步。所有人下人見了垂著頭的錦瑟都恭敬地站到了一旁，因為他們已經(jīng)認(rèn)識到了另一種可能！這個不被人待見的庶出小姐，極有可能成為白府的嫡妻！

　　花廳上，白府的二夫人穿著粉色大袖對襟羅紗衫，下面配著白色拖地?zé)熁\梅花百水裙，層層云鬢纏繞成云朵形，上面簪著金鑲紅寶石蝴蝶花簪，白皙的手上端著丫鬟奉上來的碧螺春，輕輕呷著。

　　身后站著十?dāng)?shù)名垂手而立的丫鬟，這些丫鬟的衣著光鮮，發(fā)髻上簪著金銀兩物，其中幾人耳朵上竟掛著翡翠耳環(huán)，皓腕上帶著羊脂玉鐲，裝扮比起蘇家的大小姐錦墨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便能猜想的到這二夫人在白府中的顯赫地位。

　　原來白府二夫人名叫李婉兒，三十歲又四。出身寒門，年輕時頗吃了點苦頭，好在哥哥李破虜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不到二十歲就在當(dāng)朝天子的提攜下做了楚國的大將軍！又連連在對大燕國的戰(zhàn)爭中獲勝，是以不到四十歲就官拜兵馬大將軍，是金陵新興的名門貴族！

　　這李婉兒在其兄發(fā)跡的幾年后，便以侍妾的身份嫁給了金陵白家的家主白圭，生下一子、一女，地位僅次于大夫人史柔！數(shù)年之后，大夫人史柔在生三子白士中時難產(chǎn)而死，她便由侍妾成了夫人，顯赫一時！可惜好景不長，沒多久白圭也因病去世，她便守了寡，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白家的主母。

　　李婉兒在白家，上得老祖宗的喜愛，下有侄女李青君襄助，外有身為大將軍的兄長倚仗，從來都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今日親自登門，已是紆尊降貴，為的就是白府嫡出的三公子——白士中的婚事。

　　平時金尊玉貴慣了，這品質(zhì)非絕頂?shù)谋搪荽壕筒惶肜钔駜旱难?，她只淺淺地喝了一口，便有些不滿地將白瓷茶盞墩在木案上。

　　這蘇府也太猖狂了些！自己身份尊貴，誰見了不是前倨后恭，那日吏部尚書的夫人在家中擺宴，也是前后親自請了四次，自己才勉為其難地去應(yīng)了個景，替她充充門面！這蘇正清不過是吏部侍郎，姑娘還沒進(jìn)白府呢，就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來這是看在白府三公子的面上，蘇家大小居然敢不在門外跪接，更過分的是還把自己晾在花廳這么久！

　　思附間，李婉兒臉上的神色就不如開始那般和悅。

　　身后的貼身丫鬟小薇會意，輕咳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夫人，咱們還是回吧！這蘇府的大小姐金貴的緊，等了這么久居然還不出來，咱們家三少爺可配不上這般尊貴的仙女，這樁婚事，您還是回稟老祖宗，免了吧！”

　　最后三個字脫得極長，嚇得廳內(nèi)一眾蘇家奴仆都跪在地上，正巧蘇正清此時拎著袍子一路小跑地進(jìn)了花廳，額頭上都是冷汗，渾不似往日上朝的悠閑模樣。

　　“二夫人恕罪！二夫人恕罪！”蘇正清看著面色不渝的李婉兒，團(tuán)團(tuán)做了幾個揖。

　　李婉兒懶懶地道：“蘇大人倒是貴人事忙！我左不過來瞧瞧明天就要過門的蘇府大小姐，不勞動吏部侍郎大人親自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