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魚吃小魚
“姐,桃兒是不是要嫁人了?”譚小豆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啟開干裂的嘴唇問出這句話。
陶青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他想要知道那個姑娘的消息,就總會有辦法知道。
“恩……”陶青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幾乎比蚊鳴還要輕小的哼聲。
譚小豆的眼里蒙上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凄然,但他旋即釋然一笑:“沒關(guān)系,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二姐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交給她。送給她做為……作為賀禮?!?p> 一個小小的木雕小猴,抱著一顆水蜜桃。栩栩如生的刻畫,活靈活現(xiàn)的展示。陶青明白,那是坐在輪椅上的譚小豆一刀一刀刻出來的。
青桃比小豆大一歲,屬猴的。那顆桃子,又暗含著她美麗的名字。陶青心里一陣陣酸楚,握在手心悄悄里幾乎攥出了汗。
“放心,姐會幫你帶到的。”陶青心里真是幾百只貓爪上下?lián)弦粯与y受:“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身體,振奮起精神,文惜姐和大家一直都在幫你想辦法。
姐姐相信,你是這么好的孩子,老天一定會眷顧你,不忍心讓你受那樣的苦。”
“姐姐姐姐——”譚小米像只小貓一樣掀開房門的一角落,探進來一個小腦袋:“生了生了!”
“什么生了?”陶青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魚魚……吃了吃了,四條大的,十二條半小的……”譚小米用她特有的一類語言像陶青傳達著信息。
屁股離開凳子,陶青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她終于弄明白,譚小米說的是鯰王虎鱔終于生產(chǎn)了!
謝天謝地,十二條——呃?半條?
陶青眼看著剛剛分娩的母鱔口里叼著吃剩一半的幼苗,當時驚得目瞪口呆!
動物界里的確有母體蠶食幼崽的現(xiàn)象,但那一半都是因為缺少微量元素,或者是因為幼崽身上帶了生人氣息。但她從來不知道虎鱔也有!
陶青一慌,趕緊用手去搶救剩下來的小鱔,卻忘記了那咬合力堪比科莫多龍的虎鱔擁有著十分恐怖的牙齒!
鱔魚可不像貓狗,養(yǎng)熟了還知道你是它主人!陶青大腦一個短路,嫩白的小手就伸進去了,還沒等觸摸到滑膩膩的鱔身,咔嚓一口就被那氣急敗壞的母鱔給咬住了!
可能是剛剛分娩沒有力氣,也可能是陶青最近太瘦,胳膊上基本沒有肉,這一口正好啃在骨頭上。竟是半天不肯松!
陶青嚇壞了,一旁的小米更是尖叫連連。
可那母鱔就跟生了根似的怎么都不松口!眼看著血已經(jīng)滲出皮肉,點點滴落在泥地上,陶青心想——這東西跟鯊魚似的,不會見了血就更不要命了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危難之際,一道白光驟然閃過,幾乎亮瞎陶青的大眼睛。
胳膊上重量一松,接踵而來的是七葷八素的疼痛感。陶青吸了幾口氣,然后看著地上被斬成兩端卻還活蹦亂跳的母鱔,一陣陣心疼。
一枚完整的成年虎鱔骨可以賣到四十到五十兩,現(xiàn)在攔腰斬斷就只能磨成粉論斤稱,一兩骨粉也就只能賣一兩銀子。
生生縮水了百分之九十啊,這能不讓人心疼么?可是斷都斷了,總不能用502膠水再給粘起來吧。
“陶青姑娘,快點止血吧!這蛇負隅頑抗,我還是把它——”祁烈手里的劍再次落下,結(jié)果被陶青毅然擋住:“祁大哥!這不是蛇啦!是我養(yǎng)的鱔啊——”
“???”祁烈微微一怔:“你干嘛要養(yǎng)這么危險的東西?”他一眼看到陶青那只粉白的小胳膊上已經(jīng)是鮮血淋漓,趕緊上前去幫她處理傷口。
“是我自己操作不當啦,風險在所難免。沒事的,”陶青看著地上那還沒死絕的母鱔,幽幽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p> “這是你要拿去賣掉的?”
“恩,”陶青將兩截母鱔丟在簍里,嘆了口氣:“算了,磨碎了賣至少回個本。好歹她也產(chǎn)下了十來條,否則還是孕婦的時候就給腰斬了才叫虧呢?!?p> “真是抱歉,”祁烈尷尬地收起劍:“差多少銀子,我賠你好了?!?p> “祁大哥說哪里話呢,你救了我我該感謝你才對?!碧涨嘈Φ溃骸岸椅覄倓偝隽艘慌X,賺了些許銀子正要拿去還給你呢?!?p> 上次祁烈?guī)退H回來的兩件首飾也要幾十兩銀子,陶青雖然滑頭但做生意不賴帳這點職業(yè)操守還是有的——這一筆一筆都記著呢。
看著陶青遞上來的錢袋上還染者斑斑血跡,祁烈皺眉道:“就算兩清了吧,你的傷口很深,先包扎要緊?!?p> 陶青與祁烈推托幾番,后來也意識到再糾結(jié)下去自己真要失血休克了。那虎鱔的牙齒鋒利異常,又是剛剛分娩后性情殘暴焦躁,兩排牙印深可見骨,若不是祁烈來得及時,只怕要扯下去一塊肉才罷休。
祁烈畢竟是軍人出身,包扎外傷的手法一點不比大夫差。簡單處理了一下,他告誡陶青:“等會還是去文姑娘那看一下,我送你——”
“不用啦!”陶青蓋上袖子,心想著平日躲誤會都躲不起,難道還要親自帶著祁烈上門去惹文惜亂想么!
“祁大哥的金瘡藥很好用,已經(jīng)不疼了。萬一有什么事,我自己去就行。對了,你今天過來有事?”
“恩,寧兒姑娘在么?”
聽得祁烈是要找自己姐姐的,陶青心想應(yīng)該是是什么其他方面的緊要之事。
“她,”陶青四下看了看:“奇怪,她最近好像經(jīng)常出去,明明已經(jīng)不在繡坊做工了啊??瓤龋赡苜I菜去了,祁大哥有什么事跟我說吧。”
“也行,是這樣的?!逼盍尹c點頭:“我剛來懷德縣的時候接了你們家姨娘的案子,你還記得吧?”
這怎么能忘記呢?陶青明白花蓉月多半已經(jīng)逃之夭夭,而那個跟她有一腿的縣令余闊也早已被押解進京受審。
猜想那些被搶走的財物多半早就揮霍光了,追索很有難度。只不過人活出一口氣,若真是能把壞人抓回來繩之以法,也不枉一家人受的那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