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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沒錢

77.嗩吶一響

朕,沒錢 阪泉大火 2166 2022-02-18 01:28:23

  洛邑里不少的賭坊都開了盤。

  絕大多數(shù)人,都看好方明鏡。

  畢竟是淮州府解元,往年會試前三甲,必有淮州或者江州的解元。

  趙政趁著懷春院一夜,有意無意將題泄給了方明鏡,那一票江淮士人,幾乎都有練過真題,有一定思路,可以說,只要自己學(xué)識不差,金榜題名十拿九穩(wěn)。

  但他沒有押任何人。

  賭徒永遠(yuǎn)沒莊家掙錢,朝廷沒有官方賭坊,商少伯那兒有,管他押誰,自己都掙錢。

  春闈連考三天,三天結(jié)束后,吏部尚書甘惟澧下令封卷,匯合考官諸人,直接在貢院里當(dāng)場閱卷。

  貢院甚至有新立的精銳赤羽衛(wèi)把守,里三層、外三層,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

  甘惟澧為了防止舞弊,還特意出臺了新規(guī)定。

  同場考生之中,若是有人能夠檢舉考場之中他人作弊,且為事實,則不論成績?nèi)绾?,此番會試直接錄取,可進(jìn)入殿試。

  除了防止舞弊外,甘惟澧還費盡心思,保證閱卷的公平公正。

  遮擋考生姓名信息,這些是老規(guī)矩了。

  但作弊的花樣太多,比如說閱卷的考官,可以事先和考生商定,在文章的第幾行第幾個字,用一些生澀難懂的字眼,考生根據(jù)題目去硬湊,考官發(fā)現(xiàn),就暗箱操作。

  又或是制定一些別的暗號,總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為了防止這些情況,甘惟澧發(fā)動了國子監(jiān)學(xué)子,讓那些學(xué)子謄抄答題,這一切種種,讓他得了不少贊名。

  民間都說甘尚書喝酒醉人不醉心,心里亮著呢!

  甘惟澧確實是一心在保證“公平公正”。

  他想要更多江淮士人金榜題名,壯大朋黨,根本不需要多加操作,只需要公平就行了。

  江淮士子的行文和寫作風(fēng)格,很獨特。

  經(jīng)過十多年發(fā)育,江淮士子已經(jīng)占據(jù)朝官七成,這些人里又有無數(shù)人作為考官閱卷,都是自己人,難道連自家學(xué)生寫文的風(fēng)格,都看不出來嗎?

  稍稍提上一兩筆,就足夠江淮士人力壓群雄。

  一連數(shù)日,貢院終于放出了文告,將于三日后放榜。

  消息一出,洛邑人人翹首以盼。

  不只是來考的讀書人,便是京中其他人,也不能免俗。

  洛邑富裕,下注的人實在太多了,上至王候,下至販夫走卒,都免不得想要過過癮,多少壓個一二兩銀子玩樂,圖個彩頭,自然期待無比。

  三日后的清晨,池半溪在懷春院的柴房中醒來。

  為了吃飽,不得不儉用,他甚至都不敢住客棧,身上干凈的,只有那一身白衣。

  如此辛苦,但他覺得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詹州沒有學(xué)堂,老師蘇半坡來到詹州后,辦起了學(xué)堂,盡管是被貶謫,卻也沒有氣餒,反而不斷改善民生,發(fā)宏愿讓窮苦人家也吃得飽飯,讀得起書。

  雖然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銀錢,但學(xué)堂總算是辦起來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大乾修生養(yǎng)息,百姓都富裕了起來,在蘇半坡的努力下,詹州又有了院試。

  而他池半溪,就是詹州的第一個院試登科秀才。

  中秀才后,老師蘇半坡贈了他半首詩,說進(jìn)士及第后,再為他補(bǔ)全。

  “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端合破天荒....”

  池半溪拿出胸口的黃紙,半首殘詩,寄托著老師的無限希望。

  盡管老師說,哪日窮困,可以賣了換千金,他也沒有動分毫。

  再說了,就算是半坡居士親筆,也賣不了千金?。?p>  不如當(dāng)作自己的精神信念。

  滔滔滄海,沖不斷人氣地脈,書生白丁,有志氣可破天荒!

  池半溪為此付出了很多,詹州沒有鄉(xiāng)試,就去別的州府考,遠(yuǎn)去洛邑參加會試,哪怕經(jīng)費不足,哪怕路過淮州時被劫,哪怕要去青樓打工,低聲下氣服侍著他人,他都沒有放棄。

  他要做詹州第一個舉人,第一個進(jìn)士,甚至是第一個狀元!

  盡管生在窮鄉(xiāng)僻壤,也有天下之才!

  繼老師遺志,為天下寒門,開一條光明大道!

  破!天!荒!

  “金榜題名,就在今日!”

  池半溪還是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袍,往南海詹州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貢院已是人山人海,看榜的人比考試的人多,烏漆麻黑一片,望不到頭。

  到了吉時,一聲鑼響,氣勁傳動,震動天穹。

  有人高唱著:“張榜,放紅!”

  大紅色,喜慶。

  貢院開了門,赤羽衛(wèi)魚貫而出。

  外頭再嘈雜,在云氣軍威的震懾下,也一下子安靜下來。

  遠(yuǎn)在千米開外看不見榜的人,也死死盯著紅榜。

  人人屏住呼吸,眼睛發(fā)直。

  區(qū)區(qū)一張紙,上頭有名者,自此魚躍龍門,一飛沖天。

  而名落孫山者,十年寒窗,付之流水,人生失意,老婆說不準(zhǔn)都要跟別人跑了。

  第一張榜放出。

  三十七個名字,赫然在列。

  士子們開始瘋狂搜尋自己的名字,終于,人群中爆發(fā)出一個顫顫巍巍的蒼老聲音:“我……我中了……”

  聲音哽咽,喜極而泣。

  這老頭考了三十年,雖然排在后尾,雖然現(xiàn)在中了,也只是貢生,雖然還要等到殿試,才可以成為進(jìn)士.....

  但終究是中了。

  砰的一響,一氣炸開!

  三十年苦讀,終于抒發(fā)胸中一氣,直接從不入品登臨七品境界!

  “我中了……”

  “我也中了!”

  一聲聲高喊,甚至還有激動者,當(dāng)場昏了過去。

  有歡笑,自然也有淚水,那些自知無望的舉人,看見這末榜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便知道了結(jié)果,長嘆一聲,悻悻離去。

  紅榜一張張放出,或悲呼或歡笑。

  漸漸有人覺得不對勁,就算自己考不上頭名,進(jìn)不了前十,也能排個中游,怎么就是見不著名字?

  可榜單已經(jīng)沒剩幾張了,墻上快沒位置了。

  要知道,他們之中,可有不少州府鄉(xiāng)試的亞元、經(jīng)魁,甚至一些小州的解元!

  池半溪倒是相當(dāng)?shù)?,他知道自己是會元之才,必然在最后一張榜上,一點都不急。

  最后一張榜,即將揭曉。

  人人屏住呼吸。

  “會元是方明鏡!”

  “好像是懷洲府的解元!”

  “豈不是連中兩元了??!”

  正巧,方明鏡到了。

  有投機(jī)之人大叫:“方會元來了!嗩吶吹起來!”

  人群自動分流,紛紛敬重的朝方唐鏡看去。

  敲鑼打鼓,嗩吶聲適時響起,他們這么熱情,方會元給賞錢,肯定也不會小氣!

  嗩吶一響,黃金萬兩,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這意思是說,嗩吶聲不僅吹大喜,也吹大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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