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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生結

第九十六章

千生結 行知如夙 2318 2022-12-27 00:15:07

  千階之上的兩道纖長身影緩緩的走了下來階底,頭頂上是璀之奪目的碧空灼陽,腳下是未有融化一絲的積雪,眼前是破敗不堪的禁宮深苑。

  風拂過,帶著枯萎的柳樹味道兒,有些像極了發(fā)腐的尸骨,貊庠額角的碎發(fā)被吹至眼睛里,有些模糊了眼眶,淚水悄無聲息的溢出了眼角。

  顯微的表情,譚青也似是能擦覺,他不動聲色的側眸,“可是為他難過了,的確這里更能處景生情,比起夏衍,從頭到尾他可是從來沒有想要過你死的人,諷刺嗎,你終究是識錯了人!”

  拭過眼角因為風動而引起的流淚,貊庠否認她并未認錯,再她屢戰(zhàn)屢敗之后一直都分的清晰,只是還在為南戎全族的生苦苦掙扎罷了,而他們都曾知曉她的所愿及所想,可誰都無法做到要留一線生機予她,即使是將別也只是沒有想過而已。

  自始至終,他們所有的人都曾知道,卻也都做了她死亡路上的幕后推手,從來都沒有什么不得已而為之,只有順應天道者而倡。

  “當死亡成為一種注定,那么識時務者都會為俊杰的!”

  “庠兒總是看的透徹!”譚青腳步一頓,聽不出是贊揚還是嘉許,但絕不是出于繼續(xù)的諷刺,他微微仰頭,只是看向偏斜的日頭,不知何意:“這一天便就如此渡過了!”

  貊庠并未接話,回眸淺淺地掃了一眼那高嵩凌厲的祭神臺,然而千年之間也是如此一天一天的堆積而散了,仿佛一同散去的還有南戎。

  許久,空氣默了半晌。

  譚青才輾轉回眸,回身看向她,碧空如洗之下的青藍色服飾相間的女子,忽然,笑的肆意,“這么沉迷,是在想什么呢?”

  貊庠抬眸,隔空望著他,情緒不明,那臉色總是像極了雪色一般發(fā)白之人,“在想將別的皮囊是否穿在了你的身上!”

  “庠兒,這是最普通的狐貍,可不是不成氣候的狼妖!”譚青臉色一閃詫異,隨即笑的花枝亂顫,“庠兒何故如此說話!”

  “剝皮之后,人還是活的!”貊庠繼續(xù)道,“我就曾見過!”

  譚青的笑容未斂,反而更盛,“你終于替他質問我了,看來多少那孩子,你是喜歡的,不枉費我將他送于你當做禮物!”

  貊庠遙遙頭,否定道:“我還吃了她,所以我們都是相近的人,如何質問,你又能作何說法不同在哪里!”

  譚青的笑容瞬間拉了下來,語重心長的道:“庠兒,你與我始終不同!”

  貊庠扯開眉眼一笑,瞧不出喜怒,“如何不同,只是對向施虐的人不同嗎!”

  譚青自知無趣,扭頭繼續(xù)走,貊庠看著情緒揉雜憤懣的男人離開,笑容僵硬一瞬龜裂成絕望,類似于相近之人,到底談何不同呢!

  她這走馬觀花的一生,敗筆常常,已經(jīng)不得往生。

  何故與人再行談論分別,豈止惡心一說。

  總歸是要消失的,她亦不曾盼望有來世。

  倘若這世間真正需用作性命而起的獻祭,或許災難或許戰(zhàn)亂會更加讓人無法反抗且逆來順受吧!

  兩日后,不知從何處而起的時疫如暴風驟雨一般掠起直到橫掃整個蒲陽,帝城之內的災民就算未死也已傷過半,居在大虞帝宮之內的帝王,嚴令封鎖整個蒲陽,絕不許時疫踏出城門半步渲染大虞全境,致使更多的國民受害。

  世人皆知,大虞帝者百里奚乃是以一城榮衰換天下萬城平安,是大義。

  慶云宮內的暖閣,因為帝宮中過半宮人的染病,而比第一日剛來的時候涼了許多。

  別問貊庠是如何知曉的,因為看著譚青凍的直打哆嗦的腿兒便知,這里該是冷的。

  靠在通往暖閣的長長甬道,貊庠抱著手臂看著閉合嚴實的木門被宮人打開一扇小門,猶豫了一下,卻并未跟著譚青進去那暖閣里間。

  因為百里奚身上所帶的帝王氣息,那霸道的威殺一下就能將她此刻還在虛弱的魂體擊成七零八落,散了干凈。

  然而,索性凡人是瞧不見她的,包括百里奚,但是他能不能感覺到,這個就說不準了。

  所以,貊庠總是不會自行找死的。

  怪不得,連譚青那般邪祟之物,也要拖著凡人的身軀,才能在這帝宮行走,那千階祭壇更是走了一半,便一步也爬不上去了。

  看來人間的帝王總歸是有邪魔歪道不能觸碰之所在。

  那么由邪祟而起的疾病呢?

  自然,不會簡單的消失!

  時間一點一點兒的逝去,當太陽的光斜斜地射過暖閣的天窗透向貊庠的半邊身子時,象征著疫病已經(jīng)漫步向第三日。

  那該是要到死數(shù)劇增而不是傷過半數(shù)之淺癥,貊庠閉上眼睛,有在思索,如今的三界徹底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該是她所愿之地步,可是為什么,她并未多開心也不是不開心,只是心里淺淺地像是沉入沼澤,在密不透氣的發(fā)木。

  捂上心口之處,貊庠的手卻一絲也覺察不到那種感覺到底出于何種情緒,她不由得睜開眼睛,慢慢看向了天窗之外的薄薄日光,然而面上冷漠的卻像是高陵上霜殺過的寒星。

  可見,她本人并不是多么有在意那種情緒。

  當夕陽籠罩在整個慶云宮內時,貊庠的人已經(jīng)行至太液池,她翻出廊檐,坐在湖邊的假山上,腳下踩著冰面,手里捻著的一株綠色的藥草分為扎眼。

  那是她從宮中御醫(yī)手中薅來的一株草藥,據(jù)他們所述,此藥可解疫毒,然而是否為真,可要再行鉆研其藥理。

  貊庠將那草藥插進石縫兒里,輕笑道:“何為藥理,該是試藥吧!”

  所以,那去看看,他們如何試藥。

  貊庠剛起身,就見廊檐內幾名宮人抬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匆匆而過,那速度,如是比燒到了尾巴的兔子還快。

  自然尸體的味道兒,還是有的,只不過略微淺些而已。

  貊庠索然無味的碰了碰鼻尖,翻進廊檐內,回頭欲要跟上,可還未踏出一步,就見到被幾位宮人簇擁著的一位身著墨色衣袍的男人大步行過,只見對方除了一雙碧色的幽冷眸子裸露在外之余,全身都被繡著銀色忍冬紋的黑袍罩住,那枝葉藤蔓相相卷繞與蓮瓣結扣,佛教意味兒濃重,一時神秘叵測的叫人窺探不出他的底細及來歷,但又很輕易就能猜到這人身份,定是這伙人的主子不假,不然怎么會是這番氣魄和膽識在這宮里行走的這般不受規(guī)矩。

  可那人是誰呢?

  貊庠回想著那一雙似有若無的眸子與她擦肩而過時,有輕飄飄的掃過她的方向,那一刻隱隱地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她就是想不起來。

  “……賀槿什么時候,這般有閑,可是天帝投降了,還是他休戰(zhàn)了呢?”譚青的聲音貿(mào)然出現(xiàn),如同他的人一樣,然后他才將目光漸漸從那伙行人的背影中抽回,煩憂的繼續(xù)同貊庠道,“看來若水那邊的戰(zhàn)況,到底是我沒有及時打探了,庠兒,這可都怪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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