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第一次把離婚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談。
我記得他的表情,是吃驚的,是惶恐的。讓我神情恍惚,好像他真的很愛我似的。
他跟我跪下來認(rèn)錯,說。雯雯,我錯了。我是一時糊涂,才會犯錯。我會跟她說清楚,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
看著他抓著我的兩只手臂懇求著,我當(dāng)時可能就已經(jīng)原諒他了,畢竟就算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愛人了,也是我法定的丈夫,可可的親生爸爸。
我深呼吸了幾口,差點就當(dāng)場原諒了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我說,作為丈夫,我應(yīng)該原諒你。作為伴侶,我想不出還跟你有什么話可以說。
我繼續(xù)收拾著我和可可的衣服,他沖過來把衣服都抱出來,說。不行,我不能讓你走,雯雯。我不想離婚!
我搶回衣服,猛的把行李箱扣上。我說,我沒說我現(xiàn)在就要離婚,我只是說,我需要冷靜兩天。我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和你相處,你自己也需要想清楚。
徐陽像以前一樣,抱著我,哀求我。讓我一瞬間覺著,他這幾年沒有怎么變過,他還和沒有結(jié)婚時候的心態(tài)一樣。
他說,雯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jī)會,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給可可穿上衣服,回頭看著他。我記得我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他的。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我說,在這里你讓我怎么想,我沒有辦法平靜的去思考這件事情,你明白嗎?
他擋在門口,攔住拉著行李箱,抱著可可的我。
他說,我愛你雯雯,我求求你,留在家里好不好?
我看著他的樣子,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們在酒店的房間里親昵的舉動。
他們像情侶一樣有著對彼此的愛稱,他們動作嫻熟而熱烈。
尤其是徐陽,他看起來特別的舒爽。完全忘記了他自己,是一個丈夫,是一個爸爸。
我扯開了他,不聽他在身后的追尋。
我剛巧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司機(jī)大姐幫我拿上行李箱,坐好的時候,我跟大姐說。開車。
徐陽來的晚了點,車開動的時候,他才出小區(qū)的大門。
應(yīng)該是徐陽以為,潘晶會來負(fù)二層接我們。所以先去找了一圈,然后才追出來的。
我從后車鏡里看見,他追了計程車好久就往回走,大概是開車去了。
司機(jī)大姐看我抱著孩子,又見到這樣的追車場面。說,妹子你去哪兒?。?p> 我說,大姐,你先開著,讓我想想。
我不能帶著孩子回到家里,確切說是不敢。當(dāng)初我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的跟他結(jié)婚。
每次徐陽要用錢,都是問家里拿的。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那爸爸還不得找徐陽拼命。
一轉(zhuǎn)念,我想到了的,就是潘晶。
她是春天離的婚,清明節(jié)后,杭州下的最大的一場雨。她被老公凈身出戶,趕出了家門。
她來找我的時候,跟可可兩個人都被淋濕了。本著她一定不會不管我的信念,我給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的很慢,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那邊像是在放電影。
怎么了?她問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能不能和可可去你家住兩天?
她跟旁邊的人說,我妹妹出事了,下次請你吃飯,我先回去了。
我的眼淚就這樣不爭氣的被她感動的流出來,聽她的腳步聲很急促,應(yīng)該是用跑的。她說,你在哪?
我說,我在出租車上。
她說,嗯,我現(xiàn)在就回家。你要是先到了,在門口等會兒我。
她先掛斷了電話,我穩(wěn)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在可可的面前哭的太凄涼,我說。大姐,去香頌左岸。
她點了點頭,良久之后,說。妹子,大姐勸你一句,人生苦短別太委屈自己。雖然說勸和不勸離,但是若果生活的太辛苦,你倒不如選擇讓自己輕松一點??茨愕臉幼?,絕對不會是會虧待孩子的。
我笑了笑,問她。為什么會這么勸我?不應(yīng)該都說,能結(jié)婚就是緣分,就算是為了孩子,也不能離婚嗎?
大姐嘆了口氣,笑了笑,說。現(xiàn)在的世道早就變了,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通俗的說,什么東西都變的昂貴了,婚姻里還能有純粹的感情嗎?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吶,都在為自己找借口罷了。
大姐回頭看了看我,說。都說這個社會上狠心的女人多了,但不論什么原因要離,總有個理由吧。這事兒,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兒。
大姐嘆了口氣說,婚姻,倒是更純粹了,都是為了生孩子。
我不再說話,看著可可的手在窗戶上比劃著,好像真能抓住她斜對面一個個的路燈似的。
車子停在了小區(qū)門口,我正好看見門口等著的潘晶。她什么也沒有問,接過可可,替我付了車費。
一進(jìn)門也就聽見了外賣小哥在門口說,你好,您的外賣到了。
潘晶接過外賣,禮貌的說了聲謝謝,關(guān)上房門。
是火鍋。
從前我們在一起,約定好了,見面吃火鍋。也算是,友誼的見證。
我環(huán)顧一周,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煽梢舱驹谀饶鹊呐P室門口,一個勁的伸著脖子,尋找著娜娜的蹤影。
我說,娜娜呢?
她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回答我。去王東陽那里了,他說想娜娜了,今天又正好是星期天。
我知道娜娜是不喜歡她爸爸的,可以說是抗拒。我問,娜娜沒有哭嗎?
她把外賣里的一次性桌布鋪上,說??薨?,那怎么辦。誰讓王東陽是她親爹呢?
算起來,我們也有幾個月沒見面了。她這段時間好像有些變化,變的耀眼了。也成熟了不少,很難和剛離婚把前夫恨的咬牙切齒的女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我笑著說,你看起來好像成熟了??匆娔悖揖陀X得你不一樣了。不被婚姻拘束的女人,就是好。
潘晶抬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轉(zhuǎn)頭從冰箱里拿出我喜歡喝的RIO擺在桌上。又安頓可可看動畫片,我們才能放心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