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葉炎與黑鷹的手足之情
蘇錦繡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葉炎,又看了看手中這碗黑漆漆的草藥,自語道:“我是相信二百五,把這碗藥喂你喝下呢,還是不相信他,直接倒掉?”她糾結(jié)了。
“葉炎,葉炎,你醒醒,起來喝藥了,聽見沒……”蘇錦繡推了推葉炎肩膀。
葉炎不為所動,仍舊昏迷。
蘇錦繡嘆了一口氣,扶起葉炎腦袋,讓他躺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后用力把自己食指咬破。
最終,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棄草藥,喂鮮血。
不過這次,她吸取了上次救宗政墨傾的經(jīng)驗,沒有直接把手指放葉炎嘴里,而是懸空手指,把鮮血滴在他嘴里,免得他像宗政墨傾那樣,當(dāng)奶嘴含著,不松口,或者出現(xiàn)像宗政墨傾那樣的真氣爆棚現(xiàn)象,讓她昏迷一整天。
要知道,云城的官兵給吉祥村的時間是三天,要是三天后,他倆還沒拿下黑鷹寨,吉祥村的村民可就得進大獄了,進大獄不要緊,最怕就是有命進,沒命出。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葉炎終于清醒過來,但他的神智卻還沒有完全清醒,他一動,周身都傳來疼痛感,痛的他眉頭皺起,嘴里也發(fā)出細(xì)小的呻吟。
“你先別動,你身上的傷口與衣服已經(jīng)凝結(jié)在一起,我沒有藥材和白布,不敢跟你包扎傷口,你先緩一口氣,不要著急,我們一定會沒事的。”蘇錦繡靠近葉炎耳邊輕聲說道。
“幾天了,我們被關(guān)了幾天了?”葉炎嘶啞著聲音問道。
“昨天傍晚被關(guān)進來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中午了?!碧K錦繡知道葉炎擔(dān)心的是什么,又補充道:“你放心,離官兵抓吉祥村的人還有一天半的時間。”
葉炎聞言,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
“這里有水,是二百五送來的,你看,要不要喝點?!?p> 葉炎緩緩點點頭。
蘇錦繡道:“他說,他把你當(dāng)大哥,但是我對他這個人了解不深,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他值得相信,他這人雖然話多了點,但是對我還是沒有壞心?!?p> 蘇錦繡聞言,扶起葉炎的腦袋,把水喂給他。
喝過水后,葉炎精神好了許多,蘇錦繡把一邊的飯端起來道:“既然你說他信得過,那這飯我就可以放心吃了。”說罷,快速刨了幾口在嘴里,不一會兒就吃了小半碗。
葉炎看著蘇錦繡狼吞虎咽的模樣,嘴角不由掀起幾絲微笑,蘇錦繡道:“你別笑了,我是真餓了,最主要是飯菜擺在我面前,我擔(dān)心有毒不敢吃的那種痛苦,算了,你是不能理解的?!?p> 葉炎道:“你就是處處太小心了,二百五是我兄弟,他怎么會在飯菜里下毒?!?p> 蘇錦繡挑眉:“兄弟?黑鷹也是你兄弟,他還要殺你呢!”
葉炎聽了,眼神微微瞌下,神色頓時沉悶下來。
蘇錦繡卻不打算就此作罷,她現(xiàn)在就要讓葉炎看清黑鷹的真實面目,不然,等她殺黑鷹時,以他的善良,他肯定要為黑鷹求情。
“葉炎,你為什么會想著把吉祥村的村民送來黑鷹寨安家呢!”
葉炎抬眼,他躺在地上,眼神平視著天頂,淡淡道:“官兵們已經(jīng)盯緊了吉祥村,要是吉祥村不舉村搬遷,就算這次平息下來得以保全,以后也難保不會再次受到性命威脅。”
“那你有沒有想過黑鷹寨的人會不會同意?”
“黑鷹寨里就是黑鷹說了算,只要他答應(yīng),其他人就不會有異議,而我與黑鷹多年兄弟,我想只要我求他,他會答應(yīng)的?!?p> “只要求他,呵!”蘇錦繡無不諷刺的笑了笑,“葉炎,你說,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說你善良?其實你早就知道你這個兄弟在黑鷹心里的位置并不是那么高,對吧!”
……葉炎沉默,他當(dāng)然知道,不然也不會說‘求他’了,需要求,那還講什么兄弟情義。
蘇錦繡又道:“葉炎,你覺得黑鷹昨天傍晚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p> “因為我們劫貨成功,他怕我因為這件事在黑鷹寨博得口碑,博得兄弟們的崇拜,從未威脅到他,所以他在殺我之前,把劫貨的功勞攤在了黑老二的頭上。”
“你只說對了一半,葉炎?!碧K錦繡道:“固然他怕你劫韓家貨,博得大家的信任與崇拜,而威脅到他,但其實他在午膳之時,就已經(jīng)要殺你了,或者說,是在你提出讓他收留吉祥村村民時,他就已經(jīng)對你起了殺心?!?p> “什么?嘶…”葉炎被驚得想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疼的他五官扭曲,眼里的震驚更是顯得有幾分猙獰。
“有什么好激動的,這點小事也值得你鬧出這么大動靜,你看你,肩頭的傷口又侵出血了?!碧K錦繡沒好氣的把葉炎扶著躺回去。
葉炎抓住蘇錦繡的手,急切問道:“你,你剛才說……”
“對,在你提出要留在黑鷹寨,并把吉祥村的村民都搬來黑鷹寨時,他的眼里就已經(jīng)閃現(xiàn)殺機了。你一心想著,只要你求他,他就會答應(yīng)你的要求,卻忽略了你這么驕傲的一個人愿意低下頭去求他,會很讓人誤會你是別用有心,特別是像黑鷹這么一個自以為是、獨斷專行的人。”停頓了一下,蘇錦繡又道:“或許你心底是明了的,只是你不相信而已?!?p> 就那么一瞬間,葉炎的神色變得頹然,他望著天頂,眼睛如一汪死潭,毫無生氣。
蘇錦繡心里有一絲不忍,但還是繼續(xù)說道:“你還記得昨日在膳廳,大家敬你酒的事么?”
葉炎盯著天頂,不做回答,蘇錦繡道:“其實,你喝的酒里就已經(jīng)被嚇了毒藥,我借口去茅房,在廚房門口,親眼看見他的心腹把毒藥下在你我喝的那缸酒壇里,黑鷹他一心置你于死地,沒有給你留任何的余地。”
葉炎緩緩閉上了眼,蘇錦繡無法體會他心中的感受,但卻從他輕輕顫抖的身體看出他心里的悲苦與傷痛是多么的沉重。
隔了好一會兒,葉炎輕輕淡淡的聲音才傳來:“我們小時候就認(rèn)識了,他父親是雕刻石像的,被我父親請來為村里雕刻祠堂門前的那兩座石獅,他父親帶他在身邊學(xué)習(xí)雕刻,我們就這么認(rèn)識了。”
蘇錦繡知道,葉炎說的他就是黑鷹。
“那個時候我八歲,他十三歲,他喜歡修煉武功,對雕刻一點興趣也無,我也喜歡武功,對我父親所說的以后接替他村長位置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拜了師傅,有了一些武功底子,他則什么都不會,經(jīng)常打架敗在我手下,但他一點不生氣,還只是嚷嚷著讓我教他武功,但我入門時,我?guī)煾稻妥屛野l(fā)過誓,除非本門弟子,否則絕不教授,于是我就沒答應(yīng)?!?p> “后來呢,你答應(yīng)了嗎?”蘇錦繡坐在葉炎身邊,輕聲問道。
“答應(yīng)了?!比~炎的聲音變得更加輕弱,似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那般輕弱,不仔細(xì)聽,幾乎聽不見:“后來石獅完成的那一天,我父親為表感謝,請他父親喝酒…他父親喝醉了,我父親便讓我和他一起送他父親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和他父親…雙雙掉進了小河里…但是…他選擇了先救我…他父親死了…我父親要是不請他父親喝酒…他父親就不會醉,不醉就不會掉河里…或者說要不是我我掉河里,他也可以救他父親上來…都是我欠他的,我欠他的…”
葉炎一席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但蘇錦繡卻聽懂了,葉炎心中一直覺得是他和葉父間接害死了黑鷹父親,而黑鷹還救了他一命。
牢房里很安靜,氣憤壓抑沉重到了極點,似乎連老鼠聲音也沒有了,滴水聲也消失,過了好久好久,葉炎才繼續(xù)說下去:“后來他在我們家住下,一住就是兩年,這兩年我違背誓言,把從我?guī)煾的抢飳W(xué)來的武功絲毫不保留的交給他,兩年后,他離開了吉祥村去外面闖蕩。再次相遇是在我二十歲那年,我入飛鷹軍參軍,他也在飛鷹軍里,是一個小支隊的隊長。能夠再次相遇,我很開心,我們在營長前對著月光拜了把子,他是大哥,我是小弟。一年后我和他同時升做副參,但是沒過多久,我被人污蔑偷了一位參將的錢袋,被削了軍籍,趕出軍營。我沒想到,在我離開的那一天,他居然主動放棄了副參的軍銜,陪我一起離開了飛鷹軍?!?p> “后來我們?yōu)榱松?,找了很多事做,鏢局的鏢師、大戶人家的護衛(wèi),武術(shù)教官,還自己做過買賣,但是因為他的脾氣性格暴躁、不服管制和惹事生非等原因,我們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長久,最后通通都以失敗收場。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與我兒時認(rèn)識的那個開朗善良的小伙伴不一樣了,但是我卻自欺欺人,覺得是生活的不如意才讓他變得脾氣暴躁?!?p> “再后來我父親去世,臨死前要我接替村長的職位,我想著我們整日無所事事,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便回了吉祥村。他沒有去處,每天在云城里混來混去,還得罪的官府的人,差點下了大獄,于是,我便帶他來了黑鷹寨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山谷,讓他在這里暫避風(fēng)頭。”
結(jié)果黑鷹的暫避變成了常駐,還再此開山立寨打劫過路商隊,甚至偶爾缺糧短食,黑鷹還會帶著兄弟們?nèi)ジ浇拇遄訏呤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