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以后了。
整場戰(zhàn)斗應(yīng)該說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因為我受了一點點的小傷,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敵軍的主將被我生擒之后,契丹人就再也組織不起一點兒象樣兒的反擊了,三千虎狼之師開始對六倍于己的敵人進行掩殺,我由于肩頭受傷再加上馬上多了一個人,終于落到了后面,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超越到前方去屠殺,心中不由得有些煩躁,然后就覺得眼前有些虛晃起來,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了,終于倒在了馬上。
好在,因為前面有個墊背的,感覺并不太難過。
“醒了,醒了!”
“太好了,快去稟報大將軍!”
口中感到有一些干澀的感覺,喉嚨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燒著,我掙扎著張開眼皮,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所大帳之中,右肩頭傳來的痛楚令我想起了受傷前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后來的事情究竟進展如何?
正在尋思之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了過來,接著帳簾子一挑,幾個人影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由于處于背光之中,因此我很費力地看了看,也沒有認清眼前的幾個人到底是誰,只是覺得那個高大的身影兩旁的似乎就是老四和老七。
“老六,你可醒了!爹來看你來了!”果然其中一個正是四郎,快步走了過來將我攙扶起來,關(guān)切地說道。
我正在考慮如何應(yīng)答的時候,當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一步跨了過來,在我身旁坐了下來,按住我的肩頭,仔細地檢視起來。
過了半晌后,那人方才長出了一口氣,有些慶幸地說道,“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此時我才看清楚此人的面貌,幾乎同我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只是憑添了許多風(fēng)霜,眉宇間的英氣更是在旁人身上找不出來的,整個人仿佛就是一把出了鞘的戰(zhàn)刀。不消說,這就是天波府的男主人,代州刺史兼任三交都部署的楊繼業(yè)了。
“父親大人——”我勉強掙扎著坐了起來,低聲喊道。
實則我的傷勢并沒有如此嚴重,經(jīng)過了上次的生死劫難,我的身體強度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提高,恢復(fù)的速度也是驚人,按說這次本不應(yīng)該因為這點小傷而昏倒在戰(zhàn)場上,這令我也感到非常意外。不過,眼前主要還是因為我不知道應(yīng)該用一種什么心態(tài)來面對這位自己名義上的父親,盡管他是一位英雄。
“小六你不要妄動!”楊繼業(yè)按住我的身體,眉頭微皺道,“契丹人在箭蔟上面涂了毒藥,幸虧你的體質(zhì)要比一般人好得多,否則,我父子恐怕就難有相見之日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會暈倒在馬背上面——”我恍然道,“那是應(yīng)該好好謝謝為我治傷的醫(yī)官了!”
眼前的父子三人的神色都很古怪,似乎這其中有什么難言之隱,過了半晌后七郎方才小聲對我說道,“六哥,實話告訴你,那毒我們無藥可解,你是自己清醒過來的!”
“這么說,毒還沒有解掉?”我愕然道,心下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楊繼業(yè)沉聲說道,“契丹人的箭毒是用幾十種毒藥混在一起制成的,一但被擊中,那就無藥可解,不過這種毒箭的數(shù)量并不是很多,只有少數(shù)的貴族手中才有幾支,你這回也算是命大了,居然可以死里逃生,不能不說是我楊門之幸了!”
我點了點頭,這點兒常識我還是有的,就象是人被毒蛇咬了一般,只要你能撐過最初的毒發(fā)期,那么性命基本上就可以保住了,隨著體液的循環(huán),身體中的毒性會逐漸消退變得越來越少,最后徹底湮滅掉?,F(xiàn)在我既然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最難捱的時刻,那么體內(nèi)的殘余毒性也就不能再對我構(gòu)成任何威脅了,不過,毒傷加箭傷,靜心修養(yǎng)一些時日是免不了的。
“我躺了多久?契丹人如何了?”我問七郎道。
“整整兩天!”七郎看了看我的臉色在逐漸變好,有些興奮地回答道,“耶律蓉被六哥你在陣前生擒后,契丹人就一潰千里了,小弟帶著人馬一陣掩殺,追出三十里去,斬敵三千,俘獲五千,得到輜重?zé)o數(shù),戰(zhàn)馬四千多匹,估計能逃回契丹大營的絕對不會超過萬人。”
我點了點頭,結(jié)果比我想象的還是差了一些,如果雁門關(guān)的守將寧素成能夠相機而動,配合七狼傾巢殺出的話,戰(zhàn)果會更加輝煌,當然,如果我沒有因為受傷而昏倒,那就絕對不會讓超過五千的契丹殘兵回到耶律玄機的大營去??上?,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
“這也不錯了,耶律玄機整頓亂兵也需要一些時間,短期之內(nèi),不會對我們造成什么威脅了?!蔽以u價道。
“小六兒分析得不錯!”楊繼業(yè)有些贊許地接著說道,“耶律玄機本來是打算以自己為誘餌牽制住我大軍不動,而派她女兒出奇兵奪取雁門關(guān),結(jié)果你們兄弟三人恰好及時趕到了代州府城,并果斷出兵解了雁門之危,并活捉了敵軍主將,大力地打擊了對方的囂張氣焰,耶律玄機現(xiàn)在除了與我們講和外別無他途可走?!?p> “恐怕耶律玄機現(xiàn)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贖回她的寶貝女兒吧?”四郎笑著說道。
幾個人笑了一陣后,楊繼業(yè)沉聲說道,“不過能以十六歲的女子之身,統(tǒng)領(lǐng)兩萬大軍來攻我雁門關(guān),那小丫頭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只是可惜,老夫的兒子們顯然要比她勝了不止一籌!”
“兩國交鋒,也不過是利益使然,既然他們輸了一場,就應(yīng)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我想了想后說道,“只是不知道,我們能從這個俘虜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楊繼業(yè)奇怪地望著我,有些不滿地問道,“小六兒你怎么如此說話?倒象是個市儈無賴一般!我楊家可從來沒有做過威脅婦孺的勾當!”
還未等我說話,七郎就搶先答道,“爹爹你有所不知,現(xiàn)在京師的公子之中,就數(shù)六哥的風(fēng)頭最健了!他可是在一日之內(nèi),就為我們家賺取了二十萬兩白銀,更在十字街買下了大片的土地,準備建造一座獨一無二的商業(yè)城呢!現(xiàn)在京師的權(quán)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準備同我們家結(jié)親呢!不信您可以問四哥!”
楊繼業(yè)久在邊關(guān),家中的事務(wù)都由老夫人打理,自然不知道這么多的內(nèi)情,聞言不禁有些吃驚地看了我兩眼,方才扭頭問四郎道,“果真如此嗎?”
“老七說的確實不差!”四郎見父親問起,倒也不敢隱瞞,老實地答道,“其實孩兒與潘家小姐的婚事,也是在六弟的幫助之下才做得比較順利的,否則以潘太尉的心性,未必就會輕易將女兒許配給我。六弟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做事滴水不露算無遺策,實在是比孩兒強了許多!”
楊繼業(yè)越聽越奇怪,忍不住命四郎與七郎將近日來的所有事情詳細地解說了一番,方才對我有了個比較明確的認識,看向我的目光確又比往日更加凝重了許多。
“好,你做的很好!”楊繼業(yè)聽到我結(jié)交陳摶與打算考科舉的事情后,由衷地贊許道,“我們楊家世代為君王守邊,得到的很多,失去的卻也不少!自先祖起,就少有能夠在家中壽終正寢的,無他,邊事無常烽火不定耳!到為父我這一代,就成了孤家寡人,所幸還有你們這幾個兒子爭氣,稍寬我心。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六兒的想法也是不錯的,我們總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投到一只籃子里,否則一旦有個意外,卻免不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結(jié)果?。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