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非常幸運,他的上任雖與武將尿不到一壺去,卻尚能稱為勤政愛民,留給他一個雖不是絕對太平,但還算過的去的縣城。
能在戰(zhàn)亂后保持繁華,相當不容易了,上任知縣的手段絕不是凡品。
他和縣尉、主簿在短時間內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并對縣衙的胥吏采取拉攏的手段,讓他們?yōu)樽约恨k事,而自己乘機擺脫了俗務的困擾。
這樣一來皆大歡喜,他樂的逍遙自在,下屬官吏得到了相當?shù)淖杂桑軌驌碛凶约禾幨碌臋嗔?,亦是感到滿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涉世不深,治理一個縣還真不好辦,索性把小事拋出去。
一切都需要慢慢學習,理論和先知并不等于實踐,他真正體會到治理一個縣的難度。
在上任之初延續(xù)了前任治民理政的手段,奉行無為而治。有時候儒家那一套還真不行,法家的又過于剛猛。
儒家只能用于盛世,法家用于大爭之世,真正合乎天道還是道家。與民休息才是當前真正有效的方法,官府管的太多并不是好事,尤其是久經(jīng)戰(zhàn)亂的地方,可見前任是位高手。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楊延昭的認識逐步加深,知道沒有七郎八虎,更沒有穆桂英、楊宗保。但楊家的確屬于世將,楊延昭為河北軍中一員猛將,生性耿直、豪爽,對政務很不關心,但在軍事上卻是足智多謀。
他們關系也很特殊,從表面看,王璇是遂城知縣,管理民政、治安、錢糧等政務,他和楊延昭互不相干,甚至還把握著軍中糧草供給。
從軍中職務上說,楊延昭是如京使、保州緣邊都巡檢使,遙領莫州刺史,負責保州、定州、威虜軍、靜戎軍邊防,是正兒八經(jīng)的邊防軍統(tǒng)帥,承擔第一批次抵抗契丹軍的任務。
王璇擔任勾當遂城駐泊兵馬監(jiān)押,可以說凡是在遂城縣治下的軍隊,都屬于他管轄,當然包括楊延昭部分部隊,平時并沒有隸屬關系,一旦到了戰(zhàn)事可不好說。
王璇對楊延昭很佩服,軍務上虛心請教,并不十分計較自己是文臣領軍,更何況楊延昭在遂城保衛(wèi)戰(zhàn)中,以三千兵馬抵御二十萬契丹主力。
蕭太后甚至親自擂鼓,也沒有打下來,所以楊延昭在遂城的名望極高,絕不是可以撼動的。
同時,楊延昭也顧忌王璇文臣身份,再加上對方在軍務上并不以監(jiān)押自居,頗為滿意,不僅主動為王璇解答疑難,更讓他處理駐泊遂城幾個馬軍指揮軍務,兩人相處非常融洽,在緣邊軍中傳為美談。
既然遂城地處最前沿,當然少不了打仗,沿邊諸郡和契丹小股部隊打仗是經(jīng)常的,幾千人規(guī)模以至于上萬人,都十分平常。
這年冬天,王璇隨同楊延昭、楊嗣在羊山設伏,由楊延昭誘敵,把上萬契丹軍引入廉良,然后伏兵一出,把契丹軍打的大敗,斬殺兩千余人。
王璇第一次以指揮者的身份,主動介入了戰(zhàn)爭,可惜他沒有前往第一線,倒不是敢去,而是楊延昭怕他出事,以軍令強制他無法深入一線。
一旦參戰(zhàn),他這個兵馬監(jiān)押就屬于都巡檢使管轄,不能不服從軍令,在后面做一些掃尾的雜活。
就是這樣,戰(zhàn)后的場面也讓他非常吃驚,戰(zhàn)場上的死者十有六七,都是被箭矢所殺,高機動的馬軍對戰(zhàn),給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比在齊州更加深刻。
他也長了見識的同時,也在軍中出了個大丑。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馬戰(zhàn)要能用弩就更好了,當即就有一名老兵笑道:“硬弓在手,便利快捷,一次夾馬能射三箭,雖時常無法一擊斃命,馬戰(zhàn)負傷落馬,跟死了也差不多。若用弩箭,那還不如去做個步跋子?!?p> 丑是丑了點,但總結了許多,真正體驗到了戰(zhàn)爭的味道,讓他受益匪淺,再也不是紙上談兵的書生了,最重要的是,他意識到宋軍后勤的諸多不足。
這場戰(zhàn)爭讓楊延昭、楊嗣兩人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楊延昭遷莫州團練使,楊嗣遷保州團練使,但楊嗣是本鎮(zhèn),楊延昭仍然是遙領,地位有著不小的差別。
王璇作為兵馬監(jiān)押,雖然沒有指揮戰(zhàn)斗,但畢竟是隨軍出戰(zhàn),名義上的遂城駐泊兵馬都歸他統(tǒng)帥。所以,也是大大的一件功勞,遷為正九品上的承事郎,轉大理評事,正兒八經(jīng)的正八品。
要說本官僅在不到一年就有一轉,絕對是自大宋開國頭一例,本官和差遣不同,差遣隨意性比較大,可以破例提拔,也可以遽然拿下。
參知政事雖是正二品,但本官可能還是六七品,一個人甚至可以一年七次加官,但三年一遷的制度執(zhí)行的很嚴格,沒有絕大的政績是升遷不了的。
說白了就是熬資歷,能夠到達正三品之上的本官,歷經(jīng)兩朝之后,連皇太后也不能受你望塵之禮。
王璇非常高興,卻明白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明年的那場大戰(zhàn)要怎樣去打,朝廷能不能聽進去自己的見解,一切還是未知數(shù)。
“公子,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看整天忙于軍務,哪里像個知縣。”張克用跟王璇不短時間了,非常清楚王璇的脾氣,平時也敢開個小玩笑。
王璇剛剛洗完澡,身子爽快人也精神很多,長長地頭發(fā)用一根白色絲帶松散地扎在后面,一身寬大的袍子,倒有些閑散道骨。
“把我放在邊城,就沒打算讓我管民政。不過,為政之道不能事事親躬,要不然還要主薄、縣尉干什么?!?p> “過兩日,馮大官人到了,看公子這副模樣,真不知作何感想?!睆埧擞糜行o奈地搖了搖頭。
“過了兩三天了,他可真是老牛拉破車?!蓖蹊闼銜r間,馮立在路上已經(jīng)二十余天了,真不知道這家伙是游山玩水,還是來辦事,看樣子是要在他這過元旦了。
正在說著話,外面?zhèn)鱽砜h衙老門卒的聲音:“大人,縣尉大人過來了,說是外面出大事了。”
“大事?”王璇一怔,心里咯噔一下,能讓縣尉做不了主的,看來算是遂城天大的事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
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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