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此次的幽州之行,之所以借道來并州晉陽城,自然是要去見一見霍去病。霍去病和張無波的交情自是無話可說,張道張遼做為張無波親孫,在霍去病那里也算是真正的世交后輩。況且張無波的長孫,張道的大哥張進,當年也曾經(jīng)在并州抗匈前線歷練過。此次來并州面見霍去病,本是題中應有之意。
張道原打算來到晉陽之后,客隨主便,煩請霍去病安置他們一行人住處??墒怯龅缴瞎俸庵?,張道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朝廷對于和匈奴和親一事的決心。既然朝廷指派上官衡來并州,不論是指責霍去病,還是警告監(jiān)視他,態(tài)度卻已經(jīng)表明了。即便是霍去病這個三朝元老,武帝十分借重的股肱之臣,一旦對此事有些異議,朝廷也還是要做出反應。那么對于有心之人皆知,勢必要阻截匈奴使團的張家和韓家,朝廷自然就會更加用心。
鑒于此,張道和程宗如相商,決定一行十幾人還是住客棧比較穩(wěn)妥。張道接著詢問王召和冉穎接下來的去向之時,卻得知仍舊能同行一段了。
冉穎只說要在晉陽城待一段時間,有事情需要處理。聽張道說要住客棧,還特意向他推薦了萬隆客棧。并且言稱,在晉陽城這段時日,她也住在萬隆客棧。既然是冉穎推薦,張道自無異議。出于對冉閔的好奇,還有一種對冉閔的穿越了兩千多年時空的莫名的信任,張道潛意識里對冉穎也有些信任。總覺得不論冉穎在晉陽城中有何事,都不至于對他們一行人有別的什么想法,更別提有歹意了。何況張道還曾兩次解救她于危難之中,怎么想也不至于有其他變故。
其實,張道心中本就想和冉穎多相處幾天!當然,雖然冉穎很是端莊秀麗,張道也覺得看著十分養(yǎng)眼,可張道卻并未有什么非分之想。張道只是想,冉穎若是在晉陽城內(nèi)等她的兄長……那不就是說,這幾天之內(nèi),或許能見到傳說中的武悼天王!
張道如此想著,卻不知冉穎心中對張道他們觀感雖不錯,但除了感激之外,還真有點其他想法。畢竟張道上次救她,總有些還未能明了之事。僅僅幾天之后,又一次遇到,著實是巧合了一點。冉穎本就縝密的心思,難免想了很多可能。卻也不能否認張道他們實實在在幫了她兩次,而且一行人怎么看都不像不懷好意之人。
兩個張公子,穩(wěn)重而且有禮。領(lǐng)頭之人的程先生,除了上次已經(jīng)知道的武藝高強之外,此次也看出他很是嫉惡,頗為俠義。這一行人中其他人,樸實之中的悍勇之氣很是明顯,卻并不怎么說話,完全聽從這三人的。
其中卻也有一人叫做張勇的,被張道公子叫來,說了一說上官衡的家世。聽了之后,冉穎除了驚駭于上官衡那凌云的豪門之外,這個仆從似的張勇,對上官衡家世的了解,也讓她相當驚訝。張勇不僅對于上官衡甚是了解,對于長官家族也知曉甚多。大家族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在他的嘴中卻很是明白。
冉穎心中卻想著,明知上官衡的底細,仍舊敢從他手中救出她和王先生,而且還如此平靜,直似無視上官衡!這張家公子的家世,也必定是通天了的!此時冉穎心中的擔憂卻淡了下來,雖然她兄長在豫州有些名聲,但是對于看似已經(jīng)通天的張公子的家族,對于敢于蔑視京城上官家的張公子,她兄長怎么也還不能算是值得注意的人物。如此一想,冉穎就放下心來,反倒對這一行人更加好奇起來。
而張道之所以要在此時讓張勇說這些,卻還是因為方才王召說的話。
方才張道詢問王召接下來的打算之時,王召頗有些深意的說道:“在下此次只為游歷天下!只是,聽聞幽州將有不尋常之事。所以,并州之后,在下卻是要去幽州!不知,能否與各位同行?”
張道張遼兩人都是以真姓實名視之冉穎王召!
兩人姓張,程宗如和隴西郡軍士身上的悍勇之氣很明顯……憑借這兩點,那名書生明顯已經(jīng)有些懷疑張道的身份了?;蛘哂辛硗庖环N可能,這名書生已經(jīng)知道張道的身份和一行人的目的,王召出現(xiàn)在晉陽城,就是等他們來的。
不論真相是什么,既然王召敢說出上面的話,并想要和他們同行,張道就敢表明自己身份,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當然,王召言談舉止讓張道產(chǎn)生的好感,也是張道決定隱晦的向他表明身份的緣由之一。至于冉穎能否想到,就無關(guān)大局了。
張道張遼姓張,程宗如和隴西郡軍士身上的悍勇之氣很明顯,這或許只能令王召猜測張道的身份。可是加上張勇對上官衡以及上官家族的了解,再看一看張道張遼程宗如他們一行人,對于上官衡的蔑視甚至無視……這名叫做王召的書生,在張道心里頗為嘆服他心性談吐的書生,定然已經(jīng)知道了天下之大,也還只能是那個張家,斷然不會是別的張家了!
“上官家,有些居心叵測啊……幽州熱鬧了……總要有人做些為民之事!”王召聽完張勇的敘說,接口說了幾句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話。
張道卻和程宗如對視一眼,兩人均是微微一笑。不論王召是什么身份家世,主動與他們同行又是何居心,這兩句話也算表明態(tài)度了。
張道之所以要看一眼程宗如,也算一種感謝吧。畢竟此行還是以程宗如為主,但是方才安排張勇出來,隱晦的表明身份,隱晦的同意王召的隨行,卻是張道的主意。幽州之行如此緊要之事,身份,行蹤皆是重中之重。張道自己做決定,卻未曾征得程宗如同意,是有些不恰當?shù)?。加上幾天前出手救下冉穎,也是張道擅自決定。為了不在程宗如心中留下武斷之惡感,為了不讓程宗如感覺他自行其是,有些世家子的習性,張道的眼光之中,有些歉意,有些謝意。
程宗如笑了一笑,顯得很是灑脫。不論三少爺為何如此看重這名書生,既然三少爺已經(jīng)決定,他也就不想多問。三少爺是張家少爺,將來涼州的柱石,此次游歷就是多看多思多想多經(jīng)歷。雖說此行以他為主,但兩位少爺做些事情也不是都得向他請示。主見,決斷,是成大事者不能缺少的才能。何況在程宗如心里,兩位少爺,特別三少爺,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或許三少爺就天生慧眼,看出這名書生的不凡來,這也真說不定?。‘斈隉o波公看重尚在草野之中,身份也不光鮮的霍去病,不就是一樁天下美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