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豐南深深鞠躬,被上官衡刁難一番之后,終于能夠直起身子??墒沁€沒等丁豐南回到客座之上,上官衡卻不準備給他一絲喘氣的時間。幾句話,就是上官衡的心中所想了。上官衡本來想遽然間的大轉(zhuǎn)折,看一看,剛剛起身的丁豐南如何應付,不想最終還是自己落了下乘。
“郡守大人,這些亂民,可不能姑息!在下受些苦頭倒還罷了,貴府公子可是晉陽郡的賊曹,卻受如此羞辱……若是無聲無息,難免會有無知民眾往丁公子身上潑臟水……”上官衡緊盯著丁豐南,幽幽道來!
“涼州張家已經(jīng)遣人前往幽州……主事之人就在晉陽!霍老將軍今日應該見了他們……”丁豐南卻好似沒聽清上官衡說的什么,徑自說出了與上官衡的意思毫無關聯(lián)的話!
“郡守大人,莫要說什么涼州……貴府公子如此年少就做得賊曹的高位,這聲譽……嗯?涼州!快說,涼州,如何了!”上官衡先是有些淡淡的向丁豐南說著丁成的聲譽??珊鋈痪兔偷卣玖似饋恚瑓柭暫葐柖∝S南。
城門外的變故,令得上官衡惱怒憤恨至極點。伺候他的丫鬟云苓居然膽敢私下說了不該說的話,雖然只有幾句,卻還是因此喪命于上官衡之手。至于城門外的百姓,他們在上官衡心中,業(yè)已列為必除之而后快的對象。方才上官衡只是想在丁豐南面前耍些聰明,這才耐著性子沒有立時挑明。
不過,與丁豐南扯皮一時半刻,上官衡終于還是直面其事了。說過之后,上官衡一心等著丁豐南應對此事。若是丁豐南識趣,出面收拾了那些亂民,則是最好不過??扇羰嵌∝S南有所顧忌……上官衡自信,有很多方法能夠“說服”郡守大人的。
故此,對于丁豐南說的那句話,上官衡沒有仔細聽。只是聽到丁豐南的話中,并無與此事相關的言辭,上官衡就覺得丁豐南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只是剛說了幾句,上官衡卻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涼州……對,涼州!丁豐南好像說了涼州,說了張家……涼州張家!
上官衡本是跪坐著的,可他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卻顯得那么敏捷。喝問丁豐南兩句之后,上官衡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壓抑著心中的震驚,緩緩坐了下來。
“丁郡守方才說,涼州張家,如何了?”上官衡顧不得其他,向丁豐南問起了此事。若是仔細聽來,就能聽出他的聲音已經(jīng)變了,可知此時心中是何等激蕩不安。
丁豐南看著上官衡,想著他的失態(tài),心中暗嘆了一聲。上官衡畢竟還是閱歷不足,見事極少,卻沉不住氣來。
張家來并州,若是意在匈奴的和親使團,這本就在有心人預料之中,又何必如此驚訝。若是單單只來與霍去病相見,就更不用詫異?;衾蠈④姾蛷埣业睦虾顮?,那是什么交情!私底下書信從未斷過,有些事情,派人前來傳話也很尋常。
當然,丁豐南得知的消息表明,這次張家來人,卻沒有這么簡單,不知是意欲何為。
丁豐南端起清茶,抿了兩口。張家這個三少爺,卻不知是什么樣的人物。這沏茶之法沏出的清茶,初次入口,未免寡淡了點,不如原來的茶湯濃郁??墒牵坏┏o?,卻就讓人不能一日有缺了。
悠然放下茶碗,丁豐南看向上官衡。卻見這片刻之間,不見上官衡平靜下來,卻反而更顯急躁了。心中再次嘆了口氣,丁豐南終于在上官衡的期待之中開口娓娓道來。
“上官公子,今日城門之外……”
“丁郡守,城門之事先放一放!涼州張家才是當務之急……”聽聞丁豐南開口提城門之事,上官衡卻知道他是有些不滿方才自己刁難與他,故意如此。上官衡趕緊打斷丁豐南的話,心急之下,語氣已有些不對。心中也未免沒有些怒意,想這丁豐南太不識趣,居然敢將如此關鍵之事拖著不說……
“呵呵呵,公子息怒,息怒……”卻是丁豐南聽出了上官衡預期中的怒意,笑了幾聲,緩和一下氣氛,這才接著說道:“下官蒙府上貴人看顧,這才有今日成就……”
說到這里,丁豐南見上官衡又露出不耐之意,他只好沖上官衡示意,想讓他稍安勿躁。
“下官終日思報,貴府上通天富貴,本無下官盡力之處。唯有在并州,下官還算有些門路!”
上官家扶持丁豐南,丁豐南在并州為上官家辦事。本是明明白白的交易,卻被丁豐南說成如此情深意重。官場之上的含蓄韻味,在此算是展露無遺!這也算是國之精粹,情義仿佛比金堅,其實,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刺史府中,二十余年以來,被霍老將軍經(jīng)營的鐵桶一般??墒牵衾蠈④娔茴櫦暗絼e駕,顧及到治中,顧及到主簿、功曹。甚至霍老將軍已經(jīng)將主記事掾史、錄事掾史、奏事掾史、少府史、門下督賊曹、門下賊曹都安排了信任之人……且不說這些人是不是真正和霍老將軍同心同德,即便果真如此,可還有門下書佐、門下小吏!霍老將軍終究不能一個人安排了整個刺史府!”
說起這些,丁豐南還是有些自豪的。畢竟,能夠在霍去病嚴密控制的刺史府中安插自己的人,還打聽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并非尋常人能做得到的。當然,丁豐南也沒有在上官衡這個乳臭未干的年輕人這里邀功的意思。他只是為自己的其他想法,打掩護而已。
“呵呵呵,郡守大人的干練,在下是聽父親提起過的。在并州能夠做到郡守大人這個地步,就是明證。卻不知張家人……”上官衡乍聽到?jīng)鲋輳埣业南?,心中有些焦灼,此時,卻已經(jīng)平復一些了。
“張家之人,不知是何時到的并州,也不知住在何處。其實,下官覺得不尋常之處,就在于此。以往,若是張家之人來拜見霍老將軍,都是被霍老將軍安置在刺史府中的。此次,卻不知有何變故,其中或許有些隱情!”丁豐南說的話是疑惑的話,可卻不知是為何沒有什么疑惑的樣子。
上官衡也沒有注意丁豐南的不對,卻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般說道:“郡守大人卻是多想了!沒有什么不尋常的。這些人就是意欲前往幽州的。匈奴的使團……呵呵,怕是張家之人知道在下在并州,故此才覺住在刺史府不甚方便……”
不得不說上官衡除了囂張紈绔之外,卻也是個聰明人,三言兩語間的猜測,已經(jīng)八九不離十了!
“公子高見,卻是下官身處其中,看不明了了!”丁豐南適時送上一句恭維之話。
“不知他們一行幾人,能不能想法截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