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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巨龍拱衛(wèi)下的山谷

新漢 康莊大掌柜 3257 2014-03-27 20:35:41

  視線跟隨亥時疾馳出城的這三十六騎,投向高柳城南方的黑暗之中。連接幽州代郡治所高柳城,和并州雁門郡平城的驛道上,除了風(fēng)吹草動和獸叫蟲鳴,就剩下這一路上不知打破多少寂靜驚動多少生靈的馬蹄聲聲。

  三十六騎默默無語,卻顯示出一種沉默的悍勇,沉寂的力量。

  視線跨過這些膘肥體鍵的好馬,越過馬上默默前行的騎士。順著這條驛道,飛速向前,直到并州和幽州交界附近……驛道西側(cè)的小山谷中,仿佛有著不小的動靜。

  并州幽州均為多山之地,而這個不起眼的小山谷卻恰恰是位置特殊所在。從高空向下俯視,山谷周圍百里之地,正處于陰山山脈東麓盡頭,大興安嶺南方余脈,太行山脈以北偏東一點,燕山山脈以西往北少許。此地竟正好被我國北方四條重要的山脈拱衛(wèi)起來,仿若巨龍般,亙古如此地注目著幽州并州交界之處,代郡雁門郡這一方天地。

  并州幽州人口本就稀少,很難想象這等百里不見人煙的地界,會被后世的人們建設(shè)成為繁華的北方大都會。此時,處在這一方天地之中的小山谷,不僅在傍晚時分迎來了許多年少見的旅途行客,而且,入夜之后,突然之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又被傍晚趕到這里的那些行人,顯得有些蠻橫地打破了山谷多少年來固有的寂靜。

  鳥獸被響動驚醒,睜開惺送的雙眼,不知原本應(yīng)該寂靜黑暗的夜晚,為什么會變得如此喧嘩而又明亮。那些閃閃發(fā)光不斷移動的火焰,令一些鳥獸驚懼,卻也讓一些鳥獸感受到了黑夜之中的光明和溫暖。

  不過,此時山谷之中的人們,卻半點沒有感受到周圍這些異類復(fù)雜疑惑的目光。因為,他們大多數(shù)人也很疑惑。而這些人中間的某個人,除了疑惑,卻還是火熱卻又患得患失的心境。

  這些人們自然是從涼州出發(fā),途徑并州,準(zhǔn)備前往幽州的張道一行。

  早晨,他們從定襄郡善無城出發(fā),一路或乘騎馬匹,或下馬步行,途徑平城、白登,趕路一百余里。在傍晚時分,到達(dá)了這個幽州并州交界處的小山谷。離最近的代郡高柳城還有數(shù)十里,趕路卻已經(jīng)不合適了。所以,自然而然就選擇了這個郁郁蔥蔥恍無人跡卻又易守難攻的小山谷。不知這種自然而然的選擇之中,是否真的有上天注定。

  正好一天路程的終點就在這里,正好就在這個山脈匯聚的山谷,正好就將帳篷安設(shè)在某個特定的位置,卻正好從這個位置土壤中挖出了那個令張道十分失態(tài)的東西。

  卻不論冥冥之中,不知是誰在掌管。只知此時的山谷之中,是張道在指揮?;鸢淹鳎γβ德?,人人彎腰在尋找,仿佛所尋之物天一亮就再也找不到般,仔細(xì)認(rèn)真而又急切慌張。

  而他們的急切來自張道的急切,他們的慌張卻是因為他們驚訝于張道的慌張。

  一路之上,與兩位少爺同行,雖只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可卻無人敢稍有不尊。不止是因為那兩個少年,是涼州軍民尊崇備至的張家的少爺,更因為這兩位少爺?shù)臑槿撕筒拍堋?p>  二少爺僅只十四歲而已,武藝和力氣卻已經(jīng)不弱于他們這些軍中千挑萬選的好手。加之二少爺?shù)钠⑿院浪型钢呙?,卻仿佛天生就是軍中大將般的人物。而三少爺,就沒有二少爺那般令人感覺親切了。雖然三少爺更加年少,只有十二歲。但是,即便是他們很是敬佩智勇的程軍候,仍舊事事和三少爺商議。這種商議,不是形式上對張家的尊敬,而是真真正正看重三少爺?shù)囊庖姟?p>  再想想三少爺出口成章的涉水江湖,想想以前風(fēng)聞的三少爺?shù)氖论E,想想上月在茶寮中三少爺?shù)某练€(wěn)狠辣,再看看只有十二歲的三少爺,卻老成得和一名皓首儒生似的……

  哪個士兵也不敢和他們心中星宿下凡的三少爺親近,只有真心的崇拜和尊敬,還有一絲涼州后繼有人的安穩(wěn)之感。

  可是,今晚,三少爺卻向他們展露了從未見過的一面。

  天色漸黑,埋鍋造飯。吃過無味但尚能下咽的行軍飯,涼州的這十幾名兵士們,都在帳篷外邊納涼片刻,聽二少爺講了很多銀川城中的故事。蚊蟲漸多起來之后,兵士們就各自鉆進帳篷中休息,養(yǎng)精蓄銳。畢竟,此地已經(jīng)極度接近幽州。

  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

  幾頂帳篷中,只有那名晉陽城中跟來的王先生獨享的那一頂和二少爺三少爺他們用的帳篷,仍舊亮著燈。在這些兵士的心中,那是大人物們在謀劃軍國大事,自然應(yīng)該徹夜不眠。

  不過,當(dāng)軍士們朦朦朧朧剛剛或即將入睡的時候,卻被一陣刀劍相擊之聲驚醒。須知此時雖不在軍營,但是十幾騎出現(xiàn)在遠(yuǎn)離涼州的并幽交界之處,每個人多少都警惕著突發(fā)事故的發(fā)生,說是枕戈待旦卻半點不夸張。更何況此次隨行的十幾名兵士,大多是隴西郡軍中精銳老卒,也有和匈奴短兵相接的。說是老卒,卻只是針對入伍時間而言,并非年老。這種入伍時間長,見過大陣仗,卻正處壯年的騎士,正是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對兵器相交的聲音,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

  夜半突然聽到這聲音,個個迅速起身,推醒一旁同伴,卻不出聲。之后才手握兵器,竄出帳篷。雖個個不明狀況,但十幾人的陣勢卻并沒有一絲混亂。

  不過,出了帳篷之后,眼前卻是一幕令他們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下床氣發(fā)作的景象。三少爺兩手各執(zhí)一柄涼州軍刀,兩相交擊,聲音自然明亮異常。敲擊的同時,三少爺嘴中還大喊著:“披甲!披甲!披甲……”

  若非一旁的二少爺和程軍候,以及那位王先生和看管馬匹的張府的張勇仍未有動作,所有軍士都得認(rèn)為這個星宿下凡的三少爺,或是得了失心瘋吧!

  慌忙拋開這個不敬的念頭,所有卻被谷口急忙趕回的兩名巡夜驚動,眾人齊齊望去。張道也仿佛被這兩人驚醒了,回過神來。顧不得夸獎兵士們處事不驚的老練,張道的第一句話卻是:“不用披甲,不用披甲,迅速點燃火把,人手一把,快!”

  看著急切而又有些驚慌的張道,兵士們動作上難免遲緩。畢竟,此時的張道絕非平常所見的老神在在甚是穩(wěn)重的張道。不過一旁的張遼卻沒有那么多顧慮,此時,他卻是被兵士們的遲疑惹怒了。只聽張遼大聲一喝:“軍令如山,快!”

  一旁的程宗如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看著那邊朝他望來的張勇,心里猛然一緊:“執(zhí)行兩位少爺軍令,點火!”

  程宗如的話方出口,他就感覺到張勇刺骨的目光轉(zhuǎn)向了軍士,仿佛要看出哪個軍士更快,哪個軍士有遲疑的樣子。

  二少爺、三少爺、程軍候都已經(jīng)發(fā)令,瞬時間,無人敢再遲疑。片刻之間點燃十幾把火把,被張道一招手,全部湊到了他跟前。

  卻聽張道聲音發(fā)顫的說道:“就是這個東西,葉子是這般模樣的,果實在土中,是這般……打著火把在山谷中找,找到一棵,賞糧一石……不!糧十石,再加金十兩!回到?jīng)鲋菁纯贪l(fā)放,張道決不食言。”

  一旁的張遼聽張道如此說,上前一步,站在了張道身旁,自然是無條件支持。

  軍士們看著張道手中的那幾片葉子,和一個橢圓狀的果實般的東西,心中雖不解,眼神卻更炙熱。須知十石糧十兩金,在普通人家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即便是家境殷實的人家,十石糧食也夠一家人半年吃喝,而十兩金卻夠這一家人三兩年的花銷了。

  此時,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三少爺會言語虛晃而不兌現(xiàn)。張家不會出這樣的人,三少爺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漫山遍野的找!

  一時間,整個山谷,燈火點點。只有十幾人,卻顯得熱鬧非凡!

  看著兵士們正在尋找,張道仿佛回過神來,又仿佛是稍稍心安。平復(fù)下心中的狂喜和擔(dān)憂,卻立刻吩咐那兩個巡夜的兵士,繼續(xù)出山谷巡夜,以防萬一。

  卻不知他的這個出于小心謹(jǐn)慎的吩咐,不僅很快就起到了大作用,而且讓一旁的王召閃現(xiàn)一抹欣賞的眼光。在王召心中,不論張道是因為什么而變得如此失態(tài),但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從那么樣的失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并且瞬間又小心謹(jǐn)慎起來。心性之堅韌,思慮之周全,著實是相當(dāng)難得的。再聯(lián)想到方才十幾名軍士猝然面臨變故,卻能做到迅速而有條不紊的應(yīng)對,王召心情頗為復(fù)雜。戰(zhàn)場之上,并不是看誰的計策高明,奇謀跌出,而是看誰帶領(lǐng)的軍隊能夠最為完美的執(zhí)行正確的命令。

  顧不上王召的小心思,也顧不上別人會有什么想法,張道將張遼拉到一旁,小聲說著什么。

  此時,不再關(guān)注山谷中仿佛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尋找,目光沿著驛道往回轉(zhuǎn)移。略過離山谷已經(jīng)很近的三十六騎,再次來到代州治所高柳縣城。

  高柳城今晚仿佛再不能尋得安靜般,城門第二次打開,卻又涌出一股騎士。黑暗恍惚之間,大概有將近二十騎,卻也瞬間消失在南方的夜色之中。守城兵卒的嘴中仍舊不停地嘀咕著:“剛才是郡守府公干,這會又是得了郡尉大人的軍中差遣……夜間半個時辰居然兩伙人出城……守了半輩子城門,稀奇,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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