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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黑夜的深邃和未知

新漢 康莊大掌柜 2992 2014-03-30 20:56:13

  黑夜之所以顯得深邃,是因為它的黑暗。這種彌漫天地之間的黑暗,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就成了一片未知的領(lǐng)域。

  有的人喜歡黑夜的深邃,喜歡黑夜的未知,喜歡黑夜的寂靜。但更多的人,卻對這種深邃的未知和寂靜,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催使他們想象出了許多黑夜的可怕之處。妖魔鬼怪,光怪陸離……

  到得后來,人類對黑夜的恐懼,反而更多是出于對這些傳說中能夠攝人精魄鬼物的恐懼。至于對于黑暗本身的恐懼,已經(jīng)被湮沒在了漫長的人類發(fā)展的進程之中。

  張道上一世上小學(xué)之時,學(xué)習(xí)成績很是不錯,操行很是令人欣賞。故此,被老師委以重任,得以掌管教室的鑰匙。那個時候,在農(nóng)村的小學(xué)之中,還沒有為小學(xué)生減負的風(fēng)潮出現(xiàn)。所以,被父母和師長寄予厚望的張道,從小學(xué)三年級就開始有了晨讀課。語文和數(shù)學(xué)間隔著,張道至今沒能明白當(dāng)時數(shù)學(xué)的晨讀,自己都干了什么。難道一直在背誦“小明的媽媽買了六個蘋果,和小明爸爸以及小明分著吃,每人分幾個?”想來也頗覺神奇!

  拋開這些,對于老師交給的每天凌晨開教室門的任務(wù),張道自然是唯恐有半點差錯。那時的張道,也還沒有養(yǎng)成睡懶覺的壞毛病。每天凌晨五點半鬧鐘響起,他就穿衣起床,帶著鑰匙,奔向?qū)W校。學(xué)校就在村子里,可對于幼小的張道,卻也得二十分鐘腳程。春夏秋冬,或是明月高懸,或是月黑風(fēng)高,張道獨自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對于傳說中黎明之前最黑暗時刻的黑暗,卻哪里有半分畏懼驚恐之心!

  直到后來張道上了初中,上了高中,聽多了那些夜間臟東西的故事,看多了驚悚的書籍和電影,這才在夜間出行時,感覺到身后的涼氣和隱約間的腳步聲。不知道這算不算人類在自己嚇自己,可張道卻無心探究。只是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找到了一個勉強能夠讓自己起夜如廁的辦法,這才不至被生理需求折騰的睡不著,卻也不敢獨自起身。

  張道每次起夜,總會在心中默念一段佛經(jīng)或是道經(jīng),甚至于儒家經(jīng)典也能給他慰藉。在張道想來,鬼怪這些東西若是真實存在的,那么與之相應(yīng)的佛經(jīng)之中的宏愿佛法、道經(jīng)中的法隨天地以及儒家經(jīng)典之中的浩然正氣自然也是真實存在的。如此一來,嘴中念叨著這些,自然是能夠應(yīng)對那些鬼怪妖孽,也自然就克制住了自己對黑夜的恐懼。這辦法說來幼稚,卻對張道很是有用。雖然邏輯略顯可笑,不過張道卻仿佛樂在其中。只是偶爾夜半在廁所遇見同樣起夜如廁的人,聽著他嘴中念叨的東西,那些人總有些瘆的慌吧!

  想象一下,夜半之時,集體宿舍樓的公用廁所之中,一個人在廁所之中解決著人的三急,嘴中卻模模糊糊念著:“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娑竭羅龍宮,與八千大比丘眾、三萬二千菩薩摩訶薩俱。爾時,世尊告龍王言。一切眾生,心想異故,造業(yè)亦異,由是故有諸趣輪轉(zhuǎn)……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zāi)之……子不語怪、力、亂、神……圣人語常而不語怪,語德而不語力,語治而不語亂,語人而不語神……”

  這個情景,怕也就張道有朝一日遇見另一個這樣的人的話,會頓生知己之感。若是旁人,想必即便不撒腿而逃,也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如廁,而后撒腿就跑!

  對于上一世的趣事,張道偶爾思及,竟是有些忍俊不禁。心中除了有些思念那一世的親朋外,卻只有感慨自己已經(jīng)不是恍若隔世,而是真的兩世為人。不過,此時,身處這個無名小山谷中的張道,卻是沒有那種閑情逸致,將這些回憶從大腦中掏出來翻檢翻檢的。

  山谷中的十幾名軍士在得了程宗如軍令之后,迅疾的將火把熄滅。兩名軍士將此行的馬匹往山谷深處牽去,防備銜了環(huán)馬匹突然出了什么差錯而發(fā)出聲音,影響了沉默之間的安排。其他軍士從帳篷的包裹之中抽出軍刀和弓弩,準備了足量的弓箭和弩箭,只片刻之間就在程宗如的指揮下守在了谷口兩側(cè)。一時間人銜草馬銜環(huán),頗讓張道感覺到了戰(zhàn)場的氣息……

  看著這十幾名軍士熟練之間的有條不紊和沉默淡定,張道心中稍安。再看看谷口十幾步的寬度,灑滿了對付騎兵的鐵蒺藜,在夜色之中閃現(xiàn)出的冷厲之光,張道終于還是將目光從谷口挪了過來。只是眉頭仍緊鎖著,表明他此時的心情并不十分美妙。

  這突然出現(xiàn)的騎士,若只是路過,而非是奔著他們來的,倒還好說。若是目標直指他們這十幾人,那么,且拋開此時的安危不講,單只這些騎士是如何對他們的行蹤如此清楚這一點,就很令張道感覺驚異和不解,以及心中發(fā)寒!

  俯身在谷口一側(cè)的草叢之中,夏秋之交的蚊蟲卻很是不好對付。不過,情況不明之時,沒有人會在意這個。就連平日甚是注意衣冠肅整的王召,也同樣毫不皺眉的趴在了草地之上。張遼更是躍躍欲試,和那些軍士隱藏在更接近谷口的地方。張勇在張道一側(cè),將前方山頭之上探哨發(fā)出的信號和張道講了一通,卻仿佛有未盡之語。

  “勇大哥有話盡管說,莫說一路上的勇大哥經(jīng)心,令小弟很是欽服,就是從福伯那里論起,咱們哪里又是旁人了。無需外道,倒顯得生分了!”

  張道感覺出張勇的異樣之后,低聲說道。

  張道的話只兩句,卻令張勇心中很是熨帖。張家的老爺少爺們之所以讓他們祖輩幾代甘心效力,除了賞賜和權(quán)勢之外,更重要的自然還有幾代的主仆相得積攢下來的深厚情分。利只能維系一時的相諧,但是情分卻能令得很多人甘心赴湯蹈火。

  張勇倒是放下心中的包袱,向張道說起心中的想法,張道另一側(cè)的王召卻忍不住側(cè)目。十?dāng)?shù)日相處下來,張道對于馭下之道,仿佛也稔熟于胸,不得不令王召更加驚異。

  畢竟是入秋了,八月間的夜晚已經(jīng)有了些許涼意。隨著夜色漸濃,涼氣更甚,蟲鳴獸叫之聲也隨之少了。寂靜之中,聽著張勇的低語,張道的眉頭在黑暗之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也長出一口氣。

  “少爺,此次這些騎士若是路過,還罷了。若真是沖著咱們來的,卻是有些蹊蹺的。路上消息接應(yīng)均是勇在負責(zé),出了這些差錯,自然罪責(zé)難逃?!睆堄孪仁窍驈埖辣砻髯约旱牧?,見張道只是笑著擺了擺手,并未在意的樣子,張勇這才接著說道:“不過,勇認為,差錯……卻并不在谷內(nèi)。”

  話說到這里,張道也算聽明白了。其實,他方才蹙眉也是在擔(dān)心這一層。若是出了內(nèi)鬼,那么此行就會艱難許多,他自然希望不是如此。只是,他也不敢輕易就否定了這種可能性的存在。畢竟人心隔肚皮,卻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既然張勇如此說,張道就等著他說出他的理由,不過卻是另一側(cè)的王召先接過了話去。

  “小張道是關(guān)心則亂!這谷中的人若是出了內(nèi)鬼,那消息如何傳出去的。終日同行同止……看著來人的方向,仿若是代郡那里的高柳城,消息無論如何不會是此行人中傳遞過去的。倒是有可能……呵!怕是被人盯梢了!”

  王召篤定的語氣令張道心中信了幾分,也放松了幾分。

  “王先生所言甚是!一路上雖無刻意防范,但這些軍士,都是軍中老卒,規(guī)矩是懂得,除非所有人全是……”

  張勇的話未曾說出,不過卻很明確。除非所有人全是內(nèi)鬼,才能傳出消息去??蛇@種可能根本不會出現(xiàn),即便這一行中有一個內(nèi)鬼,都已經(jīng)很不可思議了!

  “嗯,勇大哥休要再提這件事,免得寒了人心。想來一路上是咱們疏忽了!不僅茶寮中的那個游俠出現(xiàn)的很是突兀,就是上官衡離去之后有所安排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如此一來,卻應(yīng)該提醒霍老將軍一聲,刺史府中怕有更大更深的釘子……”

  隨著張道終于將此事定性,那兩名派出去的探哨終于有一人趕回,程宗如和張遼也跟著過來。

  “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人數(shù)應(yīng)在三十到五十之間。不過,聽馬蹄聲,卻并非庸手。順著驛道往這個方向趕來,除去從那個山頭趕回的時間,約莫不過一刻鐘就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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