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靈晞像孩子一樣露出驚慌的神色,她徒手拍打了兩下結界,澄夜已經(jīng)走入拐角走下了通往河岸的石子路,從她的視線里消失了。她驚慌失措的拍著結界,大喊著,猛然才想起還有靈力可以用。立即使出全身的靈力想要打破結界。她匯聚了全身的靈力擊向這個結界,結界卻連一絲震動都沒有產(chǎn)生。她與施術者的靈力懸殊過大,想要打破這個結界是絕無可能。百里靈晞的臉上慢慢爬上一絲絕望,她飛撲到窗邊,澄夜正踏上河邊的小船,小船緩緩駛離。百里靈晞在窗邊朝他大喊,澄夜立在船上的身影隨著水流消失不見,她一哽咽哭了起來。
遠處的河水模糊起來,眼淚打濕她的臉龐,她滑下去坐倒在地上,號啕大哭。
店里的石磨不知道是受誰的靈力影響,竟然轉動了起來。有光芒匯聚到石磨旁邊,形成一個模糊的佝僂的人形,在吃力的推動著那個石磨。他一邊推一邊擦汗,時不時停下來休息一會,一手捶腰,一手扶著石磨,歇息片刻又推著石磨吃力地走動起來。
百里靈晞怔愣地抬頭,一抹臉上的眼淚伸手去觸碰那個東西。那人形模樣的靈體被她驚動,嚇得摔倒在地上連連后退,騰地就消失了。
“你是這里的靈體嗎?你出來,我沒有惡意?!卑倮镬`晞一邊抹掉臉上的眼淚,語氣中還有些抽噎,她在店內(nèi)來回走著,忽然伸手往角落里一打,靈力箍住了什么。有什么東西在那驚慌失措地掙扎著。百里靈晞?chuàng)溥^去,趴在地上問:“你知道怎么從這里出去嗎?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要離開這里。”那東西根本聽不進她說什么,愈發(fā)激烈地掙扎著,每一個動作都散發(fā)出極度的驚恐。他揮舞著雙手,嘴巴恐懼地大張著,甚至占了整個面部的二分之一,看上去莫名的滑稽,又有一絲詭異驚悚。他胡亂撲騰著四肢,時而蜷縮成一坨,雙手雙腳都護住頭部,時而又變成那副恐怖的張牙舞爪的樣子。嘴里發(fā)出驚慌失措地尖叫聲。
百里靈晞坐倒在地上,看著它這幅模樣,有些怔愣,又有些失望。淚水啪嗒啪嗒掉下去,她松了手里的靈力,那東西立即遁地消失了。百里靈晞喃喃地朝它說了句:“對不起。”隨即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澄夜出了東地,空在無崖山等他。
“不用跟著我了,我一個人去?!背我箤λf道。
空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問:“你不去翅林嗎?”
澄夜頓足,背對著他說道:“東地的封印,凌玄已經(jīng)打算解開了。你可以去九顏沉睡的地方等她蘇醒?!?p> “你…一個人去?”
“嗯。”
“澄夜!”空喊住了他,沉聲道:“鳴鶴樓對錦安進行了地毯式搜索,陽光萬里車馬店也在嵐城附近頻繁走動,還有楓落那些人,他們甚至進入了東地,他們大規(guī)模的搜索你的蹤跡,你還一個人去?就算你不想動翅林,那么帶上云敬上,我們不一定沒有勝算?!?p> “我一個人去,他也會一個人來?!背我怪S刺似的揚了揚嘴角。
空無言,沉默地站在原地,許久,眼里竟生出幾分哀傷。
錦安。
青色的夜幕中懸著一輪彎月,輕紗似的云霧靜靜地躺在天邊,陪著那輪孤獨的月亮。
夕沐坐在窗邊,臉上是幾分如臨大敵。忽然有一滴雨飄到了臉上,他一拂手,那雨滴化作了一縷靈訊。夕沐的面色僵了僵,本能地想回頭看向煜晗的房間,這個動作剛出現(xiàn)就被他打住了。他神情肅穆地起身徑直跳出了窗外。
那道靈訊來自櫻地。
游染、池魚、乜也、魏賢、漫萱、公孫斂六人把澄夜團團圍住。他沒有動手,他們便也不敢動彈。漫天的櫻時花紛紛揚揚,落在他們的肩頭,臂膀上。血色的花瓣染上他的黑衣,宛如黑夜里蔓延開來的點點星火。
夕沐從天而落,包圍著他的六人退開了一小步,他微微動彈,一身的櫻時花紛紛落往地面,散落在他腳下,又被風輕輕拂起,輾轉著在他身后飄開。
“澄夜,你竟然一個人來?!毕︺逶谒媲罢径ǎ鎸χ菑埬?。他穩(wěn)了穩(wěn)聲音,用威嚴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可說出口才發(fā)覺自己在顫抖。
他害怕,卻不是害怕他。
他害怕看見他滅亡。
澄夜毫不在意地看著他們,夕沐繼續(xù)用他顫抖的聲音道:“難道你以為自己是無敵的嗎,竟然這么傲慢…我們這有六個帝字,還有我這個無字,你…以為你你走得了嗎!”夕沐深吸一口氣,又重復了一句,但更像是強調(diào)給自己聽的:“你今天走不了了!”
澄夜抬眸,那雙桃花眼注視向夕沐。夕沐觸電般避開了他的目光,直接扭頭,不看他的眼睛。夕沐的手明顯的顫抖起來。
游染看向夕沐,卻是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面對這個和自己的摯友一模一樣的人,卻要殺了他,一定很難受吧。
游染抬頭時仿佛決定了什么,往前一踏步,對夕沐道:“你去后面,我們來就行了?!?p> 剎那間,一股靈力震開了他們,夕沐緊握著雙手,眼底有淚,沉聲道:“你們退開!讓我來。”
澄夜輕蔑地冷哼一聲,帶著諷刺的低笑。他甚至沒有挪動位置,身后騰起的黑色焰形靈力朝夕沐沖過去。夕沐身上瞬時生出火焰回擊,瞬間就被澄夜的靈力吞噬了,夕沐的火焰立刻由攻擊姿態(tài)轉為防御,同時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
公孫斂接住夕沐,其他人同時圍了上去,紛紛攻向澄夜。
整片櫻林拂動了起來,游染他們的靈力仿佛打在棉花上一般,下一秒,他們被某種強大堅定的力量震了回去。
夕沐躺在公孫斂懷里抬頭,清涼的月色下,煜晗站在一樹血紅的櫻時花上,目光先是帶著警告意味的看了一眼夕沐,然后淡淡地掃向澄夜,有一瞬間,他的目光變得深遠。
夕沐知道那個眼神是在怪他擅作主張自己來了櫻地,沒有喊他。但他此時顧不得其他,他急著爬起來,大喊道:“你怎么來了!你的傷都沒恢復,你來干什么!”
煜晗跳了下來,經(jīng)過夕沐時抬手一打夕沐的腦門,半是戲謔地說道:“我?guī)銈兌疾皇俏业膶κ?,別操心我。”他看了一眼澄夜,下一刻,兩人竟然一齊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夕沐目瞪口呆。冷汗一縷一縷的從額際滑下來。
他的嘴唇由于恐懼而漸漸失去血色,他怔怔地問游染:“游染,誰會贏?”
游染回過神,猶豫了一下說道:“肯定,肯定是煜晗?!?p> 夕沐臉一垮,道:“可是他身上還有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