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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蹤

第54節(jié) 素梅

鬼雨仙蹤 鬼雨 3354 2006-01-05 13:30:00

    河南當陽,正當衛(wèi)河上游,有一片奇異無比的竹林。竹子千奇百怪,形象各異。有的粗至碗口,如同參天大樹,有的修長飄逸,綠葉婆娑,有的竹桿紅色帶有綠紋,有的竹桿綠色間雜金色,還有的竹桿呈黑色,紫氣飛天,柔和發(fā)亮。其中甚至有幾種世所罕見的竹子,比如“金絲慈竹”,色葉青翠成樹狀,如團花簇錦,美不勝收;還有一種叫做“烏哺雞竹”,竹桿黃色間有綠色條紋,顏色鮮艷,竹枝飄灑。

  時值冬日午后,陽光旭暖,一個身材粗壯、膚色又黑又紅的少年來到竹林之外,手扶一株粗大的毛竹抹了把汗,自言自語道:“終于到了!真是多虧了皇甫先生。要不是他故布疑陣,我許仙哪能逃過妖人的追蹤!”

  稍微喘了 兩口氣之后,他開始圍著竹林轉(zhuǎn)圈,想要找到入林的通道。

  無奈走了大半天,也沒能找到一條小徑。

  眼看著林內(nèi)火光閃閃,耳邊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卻偏偏無法進去,心中很是著急。

  面前的竹林又高又密,而且范圍極廣,足有三五里方圓,若是冒然闖入,只怕會陷進去出不來。而且林內(nèi)說不定有蛇,若是冷不防被咬上一口,那可就慘了。

  對著竹林發(fā)了一陣呆,他忽然想起師傅交待的東西,于是打開包袱高聲叫道:“金華山赤松觀門下弟子求見一位姓劉的師傅,現(xiàn)有書信一封呈上。”

  喊了好久,忽然看見一個童子從竹林內(nèi)現(xiàn)出身來,面無表情地問道:“書信在哪?”

  許仙急忙遞過書信,一雙眼睛滿懷希冀地望著對方,希望他能看在書信的份上領自己進去。

  沒想到童子十分淡漠地接信在手,一句話不說便轉(zhuǎn)身進了竹林。

  大約過了盞茶工夫,童子又出來了,懷里抱著個大大的酒壇,腳步走得踉踉蹌蹌,似乎有點抱不動酒壇的樣子。

  許仙心中奇怪,不知道這人拿酒壇出來做什么,難道說要到林外招待客人?

  童子氣喘吁吁地將酒壇放在地上,大聲叫道:“喝完這壇酒才有進入竹林的資格。若是喝不完,您請回!小心點喝,別浪費了!若是灑掉一滴,就別想進去了!”說完轉(zhuǎn)身復入林去,留下許仙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

  眼看童子不見了影子,許仙不得不走上前去查看酒壇。

  他抱住酒壇小心翼翼地搖了搖,發(fā)現(xiàn)里面似乎裝滿了酒,總量不下六七十斤!

  望著矗立眼前大大的酒壇,他苦笑著連連搖頭:“老天!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想我許仙平日滴酒不沾,現(xiàn)在卻要一下子喝這么多!喝完還不得醉死?”

  “這可怎么辦?”他抱著腦袋想了半天,然而卻想不出一絲法子。

  沒辦法,他似乎只有喝酒一條道!于是只好打開蓋子,斜傾酒壇喝了一口。

  那酒入口又苦又辣,全然沒有一絲香甜的感覺,跟傳說中沁人心脾的美酒截然不同,里面似乎加了某種奇怪的藥物一般。

  他皺著眉頭又喝兩口,但覺藥味越來越重,苦澀的感覺很不好受!簡直難喝極了!

  沒奈何,他只好閉上眼睛往下灌,“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酒剛下肚,就覺得手足發(fā)軟,渾身懶洋洋的,再沒有力氣抱住酒壇,只能松開雙手就此作罷。

  他斜躺在林外的山石上,頭頂著旭暖的陽光,腹中是騰騰的熱氣,身側(cè)則有陣陣寒風吹過,寒熱相間,氣血亂竄,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渾身舒暢,朦朦朧朧之中仿佛回到皇甫先生的蒸籠一般。

  “真是一番奇妙的享受!”首次喝這么多酒,他竟然體會到喝酒的妙處。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美妙的琴音,同時伴隨著悠揚灑脫的歌聲:“以天地為一朝,萬朝為須臾,日月為扃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跡,居無室廬,暮天席地,縱意所如。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

  聽著聽著,許仙的心里也有了幾分“無思無慮,其樂陶陶”的感覺,只覺得就這么醉醺醺的也不錯!“我活得好好的,干嘛去修什么仙?豈不是自尋煩惱?”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天色漸晚,宿處卻沒有著落,此時此刻,他也懶得去想了,只知道捧起酒壇“咕嘟嘟”喝下去,然后很快進入黑甜鄉(xiāng)里。

  當他醒過來時,已是次日早上。

  睜眼一看,首先看見身上蓋滿了竹葉!

  也不知道是誰那么好心,大概怕他著涼,竟然弄來大堆的竹葉蓋在他的身上。

  他努力揉揉太陽穴,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一定是林中人弄的!”他心中有些著惱:“這些人也真是的!有弄竹葉的工夫,卻不請我進去!這真是豈有此理!”

  環(huán)顧四周,靜悄悄沒有一個人,竹林還是那樣的稠密,酒壇還老老實實地立在那里,風聲陣陣,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一般。

  “看來不喝完這壇酒,我是進不去了!”他從竹葉堆中爬出來,雙手抱住酒壇搖了搖,發(fā)現(xiàn)里面的酒還有很多,跟昨日相比幾乎沒見減少,于是深深嘆一口氣,傾斜酒壇接著再飲。

  他飲得很慢,直到午后也不過才喝了一兩斤。

  正飲著,忽然看見白衣少女熟悉的身影正從遠處姍姍行來,手里抱著一捆蓍草,一面走一面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少女漸漸走到跟前,對著許仙笑了笑,珠玉之聲響在耳邊:“那酒難喝死了,我?guī)凸拥沟?!?p>  許仙吃了一驚,連忙抱住酒壇道:“不成!姑奶奶請放手!若是灑掉一滴,便進不去竹林了?!?p>  少女晃了晃手中的蓍草,頗有些得意地笑道:“本姑娘也學過三個月的奇門遁甲,公子看我的吧,不用喝酒也能進得林去。”說著取出幾根蓍草開始起卦。

  許仙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小小年紀怎會懂那么多。

  少女將蓍草擺來擺去,不到盞茶工夫,畫出個艮卦,卦象如山,方位在東北方。

  只聽她銀鈴般嬌笑一聲,縱身向著竹林的東北方跑去。

  許仙老老實實地跟在她的身后,想到這次又要承她的人情了,不禁很是氣餒,覺得自己真沒用,堂堂男兒漢老是要一個小姑娘罩著!

  少女見他走得很慢,回頭關切地問道:“公子你沒事吧?是不是昨夜受了寒?有沒有生???竹葉還是太薄,恐怕?lián)醪蛔『畾??!?p>  許仙這下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身上的竹葉竟然是少女堆上去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連忙緊走幾步說道:“謝謝姑娘了。請恕小子愚笨,至今不知姑娘芳名,不知能否賜告?”

  少女放緩了身子,眼波流離望著他笑道:“我姓白,至于名字嘛,你愿意怎么叫都成啊?!?p>  許仙一怔,心道:“這叫什么話?認識這么久,她還是不想告訴我名字。唉!我許仙何德何能?怎配知道她的芳名!”

  少女見他神情呆滯,似乎猜到他心中不悅,旋即笑道:“我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公子幫我取一個好嗎?”

  許仙以為她在逗自己玩,心中更加難過,面上故做輕松地道:“你也姓白?不會是白得財?shù)挠H戚吧?說實話,你長得跟白素貞像極了,是不是她的姊妹?”

  少女笑道:“白素貞?是不是那個家里養(yǎng)了孽?;ǖ男」媚铮磕悴碌貌诲e,我是她姑姑!別看我年紀輕,輩分卻比她高?!?p>  許仙看她眼珠亂轉(zhuǎn)就知道她在瞎說,于是跟著笑道:“那你就是白得財?shù)拿妹昧?!既然如此,我叫你‘白財妹’怎么樣??p>  “什么‘白菜妹’?難聽死了!不行,再換一個?!鄙倥p手亂搖。

  許仙看著少女吹彈得破的面龐,當即想起很久未見的白素貞來,禁不住輕嘆一聲,說道:“ 我看你年紀甚輕,做素貞的姑姑似乎顯得太老,不如這樣吧,我?guī)湍闳€跟她差不多的名字,叫做‘素梅’怎樣?”

  “‘白素梅’,這名字不錯!嗯,我喜歡?!鄙倥畫尚χ芭苋?。

  不久跑到竹林的東北角,少女站住了身子,前后左右瞄了瞄:“看來就是這里了,我們從這里闖進去?!闭f完腳步輕盈地邁步入林。

  許仙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尚有些疑惑。

  少女每走三五步便停下來起一卦,辨明方向再往前走。如此行了大半天,竟給她深入竹林三十丈。

  耳聽林中人的歌聲越來越清晰,顯見距離越來越近,少女走得大致不錯,許仙的心里簡直佩服極了。

  又行一會兒,少女忽然站定了身子,皺著眉頭道:“慘了,再往里陣法完全變了!我沒將奇門遁甲學全,所以只能算到這里!這可怎么辦?”

  許仙一下子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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