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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蹤

第63節(jié) 七魅

鬼雨仙蹤 鬼雨 3299 2006-01-25 06:54:00

    不一會兒,眾多的和尚道士都走了?,F(xiàn)場只剩下山伯、葛洪和一名執(zhí)事,再有就是躺在桌上昏迷不醒的馬文才以及駐足在山伯衣領(lǐng)上的英臺了。

  山伯走近前去見禮:“仙師一向可好?”

  葛洪上下打量著他,十分關(guān)切地問道:“我很好。倒是大師你面色泛青,佛光暗淡,不知近來可曾發(fā)生什么事?”

  山伯心中猶豫,回頭望了那名執(zhí)事一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里說實話,口中支吾道:“一言難盡啊。此事等下再說,治病要緊,請仙師先看看這位施主怎么了。”

  葛洪低下頭去查看病人。他精通醫(yī)術(shù),先將馬文才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三部九叩,辨查脈象,又翻起眼瞼瞧了瞧,然后一指點在下關(guān)穴,板開嘴巴看了看,最后運起功力催經(jīng)過穴,探查十二正經(jīng)、三百六十五絡(luò)的氣血狀況。待到全部檢查完畢之后,他才沉吟片刻道:“魂魄已經(jīng)離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欲動用天人交通、扶乩招魂之法,看看能否將魂魄請回來?!?p>  山伯很想看其大展神通,聞言贊道:“我只聽說‘扶乩問卜’,‘扶乩招魂’卻是聞所未聞。但請仙師施法,讓在下一開眼界?!?p>  葛洪手捋頜下一綹黑須,說道:“大師身出佛門,恐怕不明白仙家的雕蟲小技。實不相瞞,扶乩之法用途甚廣,非止于占卜問疑。既可以救人,假乩筆而開方調(diào)治;也可以度人,假乩筆而勸善懲惡?!闭f著令站在旁邊的執(zhí)事準(zhǔn)備法壇,將乩筆懸掛于柳木架上,下設(shè)乩盤,鋪滿鐵砂。

  山伯見葛洪神態(tài)輕松,束手而立,于是道:“這么說,您是要以扶乩的方式治病救人了?我聽說‘扶乩’就是請筆仙,葛老本屬神仙,自不需再求他人。”

  葛洪先揮手讓那名執(zhí)事下去,告訴他:“大神將至,凡人不得窺視”。待其躬身喏喏而去,方才望著山伯說道:“神仙早已跳出五行之外,雖天地猶不能約束,陰陽猶不能陶鑄,即使你去請他,他也不一定來,又怎會受符法催逼呢?所以我這不是‘請仙’,而是‘請鬼’!”

  山伯吃了一驚:“請鬼?葛老想要捉鬼降妖?”

  葛洪彎腰在昏迷不醒的馬文才身上畫了幾道靈符,然后面色凝重地道:“有些鬼比較厲害,請來容易送走難。大師佛法精深,萬一在下支撐不住,就請頌以‘伏魔封印大神咒經(jīng)’,幫我一臂之力。”

  山伯面露難色,心道:“我可不會那玩意!我只會幾卷大般涅磐經(jīng),還保不準(zhǔn)會背錯幾句?!?p>  葛洪正在低頭察看乩盤,并未留神他面色的變化,接著道:“我對佛經(jīng)了解并不太多,只是曾經(jīng)聽三大神僧之一的釋道安提及,《藥師經(jīng)》第七卷有個‘伏魔封印大神咒經(jīng)’,對于降妖伏魔有著莫大的好處?!?p>  山伯苦著臉說道:“葛老功力通神,哪里用得著在下出手?”

  葛洪聽他說話口吻有些怪異,卻也沒放在心上,當(dāng)下登壇做法,擎出寶劍遙指天空,口中念念有詞。

  時候不大,院子里忽然刮起了大風(fēng),吹得法壇四周的魂蟠高高飄揚,乩筆更是在空中亂晃,重重地點擊在乩盤上,形成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短劃,根本不成字形。

  葛洪手揮寶劍高聲喝道:“五岳在地,五雷經(jīng)天,五鬼現(xiàn)形,尊吾法號。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院內(nèi)忽然云黑風(fēng)號,冰雹如星殞石墬,嘩啦暴落,打得人肌膚生疼。

  山伯從未見過這種陣勢,嚇得渾身發(fā)抖,差一點就要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英臺更是將身形縮得極小,直似一根細(xì)針,躲在山伯衣領(lǐng)內(nèi)。

  再看那乩筆,一直在空中亂晃,干脆就不下來了,乩盤上的鐵砂也被狂風(fēng)吹成平地!

  葛洪神色愈發(fā)凝重,以手擊劍談鉉而歌:“干角威風(fēng), 獨角虬龍, 眼入六丁, 鼻入煙蒙,驅(qū)邪千里,萬鬼自潰!”

  話音未落,狂風(fēng)忽然歇了,乩盤之側(cè)現(xiàn)出一個身材高瘦的黑衣人,面色陰冷地望著臺上,口中叫著:“什么人招喚老夫?是都活得不耐煩了,叫我來收尸的嗎?”

  山伯一見此人就緊張得渾身僵硬,心中又恨又怒,偏又無法動彈。

  英臺干脆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身軀只是一個勁地顫抖。

  就連葛洪的聲音也有些變了,雙目圓睜說道:“在下扶乩招魂,沒成想?yún)s招來寧幽宮的二宮主,這可是一大奇聞!寧幽宮崛起江湖這么多年,從未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如今卻給我知道了!”

  黑衣人直到此時才看清臺上之人竟是葛洪!禁不住驚得退后兩步,勉強穩(wěn)住身形道:“葛仙翁,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葛洪面上一片肅然,朗聲說道:“怪不得你叫做寧七魅,原來修成了‘凝魂成魅、魅影幻形’的功夫!不用說,你能幻出七個形魄!貴宮宮主寧九幽能夠化出九個魔影了!寧幽一派,竟是由鬼魅修成的魔身!這不是當(dāng)今天下最大的秘密嗎?”

  寧七魅面色變了兩變,冷哼一聲道:“葛仙翁,本宮與貴派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與我為敵?不怕‘抱樸道院’從今爾后再無寧日?”

  葛洪雙瞳驟縮,朗聲道:“還說井水不犯河水!貴派明知葛某坐鎮(zhèn)杭城,自當(dāng)維護(hù)周遭三百里百姓安寧,竟然還屢屢犯我轄區(qū),不但擄去少女多名,更將太守之子魂魄攝去,究竟意欲何為?”

  寧七魅話語被阻,口中強辯道:“不知誰給你周遭三百里的轄區(qū)?如此一來,你將金華黃大仙置于何地?更何況,玄陰教近在咫尺,也未見你有何舉動,又何必跟我寧幽宮過不去?”

  葛洪沉聲道:“我與黃大仙互轄互治,不分彼此,對于這種事,誰見了都不會放過!玄陰教困于山林,甚少外出行惡,所以才容它生存繁衍!貴宮卻不同,四處惹事,攪得雞犬不寧,百姓抱怨,倒叫葛某如何處之?”

  寧七魅自覺辨不過他,說道:“葛仙翁,你將我喚來,自信就能擒住我嗎?要知道,本宮七魅幻形,并不懼你!”

  葛洪放聲長笑:“要是寧九幽來了,或許可以與我一拼!至于閣下,似乎功力稍有不足。再說,縱然我一人擒不住你,尚有維摩大師聶承遠(yuǎn)在此!二人聯(lián)手之下,你能逃到哪里去?”

  寧七魅吃了一驚,轉(zhuǎn)頭望向山伯,沒想到還有個勁敵在此!

  山伯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無畏的信念,口誦佛號道:“寧七魅,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他雖然只會一套般若神掌,還有聶承遠(yuǎn)留下的一成功力,卻想拼死一戰(zhàn)。

  寧七魅連退數(shù)步,口中求饒道:“仙師,神僧,請不要與在下為難。三教盛會不久便至,有什么事何不會后再說?”

  葛洪望了山伯一眼,似乎覺察出他與往日有些不同,禁不住心中一驚,躊躇著要不要動手:“殺賊不死,不如不殺。眼見天色已晚,夜幕降臨,憑我一人之力只怕難以擒住這人的幻形七魅。若是最終給他逃了,只怕抱樸道院真的再無寧日,我也不能出門遠(yuǎn)行了……”想到這里,他口氣緩了一緩,望著寧七魅說道:“只要你交出太守之子的魂魄,保證貴宮不再侵入三百里內(nèi),我便暫時放你一馬又如何?”

  山伯只覺得氣餒,沒想到聞名于世的葛仙翁竟然就這樣算了!連跑到面前的妖孽都不捉,他準(zhǔn)備捉誰去?

  寧七魅簡直大喜過望,說道:“仙師之請,本宮無不答應(yīng)!”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只大紅的葫蘆,先自搖了兩搖,然后打開塞子,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只見一道白煙輕輕飄出,懸在空中搖搖欲散。

  葛洪大喝一聲:“咄,本體近在咫尺,此時還不進(jìn)入,尚待何往!”

  不知何故,白煙猶自在空中搖晃,東飄西蕩,就是不肯下去!

  葛洪怒道:“镢天金箭,射魔無形,北斗燃膏,四冥破髓!想我動用玄天刑罰不成!”

  聞聽此言,白煙忽然一分為二!一者顏色略青,飄向?qū)幤喵?;一者顏色慘淡,進(jìn)入馬文才體內(nèi)!

  寧七魅探手掬住那道青煙,急如閃電,抽身便逃,口中猶自“嘿嘿”笑道:“仙師好眼力,竟然看出有在下的一魅隱身其中!佩服!”

  葛洪勃然大怒:“竟敢當(dāng)著老夫的面耍此伎倆!妖孽休走!看我神劍瀝血,天猷滅類!”

  山伯心中焦急,只想化身為蝶從后追趕。

  可是,如果葛洪不動,他趕上對方又能怎么樣?

  片刻之間,寧七魅已經(jīng)去得遠(yuǎn)了。

  葛洪似乎早知如此,所以并沒有追,而是目光如電注視著山伯,問道:“尊駕何人?為何占了維摩大師的肉身?”

  山伯呆了一呆,目注睫毛瞬動行將蘇醒的馬文才,不知從何處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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